第11章 沉迷

文欢下车查看,见一女子抱着一小儿跪倒在马车前。

这女子衣衫破旧,应当不是什么富裕人家。她臂弯中躺着一几岁小儿,这孩子面色青紫,口吐白沫,不断喘着气。

女子见马车上有人下来,不停对着文欢的方向磕着头。

“求求贵人救救我的孩子吧,求求贵人救救我的孩子吧。”

周围人纷纷议论道。

“这车三娘家这小儿患的是娘胎里带来的心症,断断续续也瞧了这些年,现如今发病一次比一次厉害,竟没有大夫敢再医治了。”

楚清在车内听得周围人议论,也带着帷帽走下车来。

她拿了银子命人去请大夫,可是丫鬟们跑了几家药堂,那里的大夫一听到情况后都纷纷摇头,说是已经看过不止一次两次了,确实无力医治。

丫鬟们回来回禀,母女二人气的不行,但也无可奈何。

文欢拿出自己的帕子,不停地替那孩子清除口鼻处的泡沫,她跪在地上,一点也不嫌弃闹市中尘土飞扬的环境会污了自己的裙裾。

可那孩子的气息越来越微弱,面色也逐渐变得青灰。

人群中忽然奔进来一人,迅速将那孩子抱了过来,文欢一个没留神被她挤的重心不稳,倒在了地上。

楚清急忙扶起女儿,查看她身上有无受伤。

见女儿无碍,楚清刚准备与那人理论,却被文欢一把拉住了。

她疑惑地看向女儿,文欢努努嘴,示意母亲看向前方。

那人是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女子,容貌清丽,但是她此时面色严肃,给人感觉很不好接近的样子。

那人摸了摸孩子的胸口,随即轻手将孩子平放在地上,从随身的包袱中抽出了一个布包。

那个布包展开后竟然插满了各式各样的针。

女子轻轻抚过那一排银针,皱了皱眉,似乎在沉思。最后锁定了一枚,信手拈过,对着孩子的胸口处分别施了两针。

针在孩子身上停留不过一刻钟,那孩子的面色竟然慢慢在恢复,呼吸也逐渐平稳了起来。

那女子见差不多,轻轻收针,自顾在一旁收整包袱。

包袱还未收好,那孩子轻轻抬起眼皮,竟是醒了。

女子神色淡淡,与那孩子的母亲说了几味药,吩咐她按药方给孩子服用。

孩子的母亲千恩万谢,面上涕泪横流,不住地给那女子磕着头。

她似乎不太喜与人交流,只是抿着唇,轻轻点了下头,便要站起身离去。

文欢忽然拉住她的衣袖。

女子一怔,回头见是刚刚自己情急之下撞倒的女孩,面上闪过一丝歉意。

她面皮微红,轻声细语道,

“刚刚情急,不小心撞倒了你,我向你赔个不是。”

文欢眼神亮晶晶地盯着她,一点也没有因为刚刚被撞倒而产生的不悦。

“你好厉害啊,我叫文欢,我们可以认识一下吗?”

女子似乎不擅长与人交流,听得她夸赞后耳朵都红了,嗫嚅道,

“我叫司徒月,今日刚到京城,不过是些雕虫小技,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

“司徒姐姐莫要谦虚,这附近的大夫都束手无策,连出诊都不敢,今日若不是你,这孩子怕是有些不好了。”

司徒月抿了抿唇,连连摆手,脸更红了,与刚刚一脸严肃的救人治病时的她判若两人。

文欢心中对这个叫司徒月的女子有些好感,于是追问她来京城做什么住在哪里。

司徒月从未遇到如此热情的女子,一时间有些不适应,但是感觉她没有恶意也不像坏人,于是对她据实相告。

原来司徒月出自南疆医术世家,因她在南疆时不小心犯了错,被家族驱赶,遂而一路沿西南山脉游历至此。

文欢问,“那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呢?”

司徒月摇摇头,“我因医术不精犯下错误被家中驱赶,此番只想找个地方安稳度日,替人看些寻常病症。今日若不是情况危急,我也不敢出手,只想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罢了。”

文欢小声与楚清说了几句话,见楚清答应了,她大着胆子问司徒月。

“司徒姐姐,你愿意到我家中来做个府医吗?”

司徒月愣怔了一下,随即又摆手,

“我就是因医术不精才被驱赶,恐无法担任贵府府医一职,文姑娘还是另寻高明吧。”

文欢转了转眼珠,心生一计。

“司徒姐姐,我身上有些难言的小女儿家的病症,这京城难寻女府医,你就专职替我调养,不用做其他的事情,好不好?”

司徒月听闻,心下松动,又经不住文欢劝说,糊里糊涂地被她拉回了侯府。

文欢因当年在临河村时日日做些重活,冬日里也常常冒着大雪上山布陷阱捕猎,故而每次小日子来的时候总是疼痛万分。

故而她将司徒月“诓骗”回府的理由也不全是胡诌的。

且她替那孩子看的是心疾,上一世崔九堂的母亲就是死于心疾,她想着若是有机会让司徒月替崔姨看个诊,毕竟崔姨这些年对她就像亲女儿一般。

司徒月就这样在侯府中住下了,文欢在自己的桑榆堂后寻了一个小院,将她安置于此。

等到司徒月熟悉了些后,文欢就带着她来到了梧桐巷。

但她没有对二人提起心疾一事,只是说崔姨是她很敬重的长辈,想让司徒月替她把脉看一下。

司徒月细细把脉,又观察了许久,说是她除了有些内火旺盛外,并无其他问题。

文欢想着,崔母上一世的心疾怕是急症,日后更要多注意些。

她注意到,这几次来到梧桐巷的时候,崔九堂都不在家中。

她还进过几次他的书房,见那砚台早已干涸多日,书本也多日未曾翻开后,心下有些生气。

自己在这边为了偿还上一世的罪孽,日日替他想办法排除一切干扰他温书的因素,这人倒好,会试结束后一连多日连书都未曾翻开,当真是费了她一番苦心。

一连七八日,都未曾见到崔九堂后,文欢急了,命人在梧桐巷候着,见到崔九堂回来后立即回来禀报。

这日午后,小厮前来禀报,说是崔公子回了梧桐巷。

文欢立即杀了过去。

崔九堂今日由崔旷带着拜见了一位夫子,这位夫子姓徐,在太学内任职,于经史一道极为擅长。

但此人极为崇尚李太白,故而养成了一怪癖,就是在传道受业时极爱饮酒,且若是学生所论述之观点巧妙,他也会与学生对饮,故而此人有一诨名,唤作“徐太白”。

今日,崔九堂在席间便是饮了不少酒,待到归至家中时,已然醉的有些不省人事。

刚好今日崔母与邻舍婶子一同外出了,家中便只留崔九堂一人。

文欢到的时候,刚好见崔九堂在榻上和衣而眠。

文欢多日未见他温书学习,今日一见,又是这样一幅模样,心下骤然冒出一股怒火。

她快步上前,坐在床边低头怒视着榻上人。

崔九堂睡眠一向很浅,即便是醉了酒,听到动静后也迷迷瞪瞪醒来了。

他肤色酡红,眼神迷离,见文欢突然出现在眼前,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般地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心脏扑通扑通地跳跃着。

随即像是突然想起了些什么,又冷了脸,坐起身来,皱着眉问她,

“你来做什么?”

“你不过才过了会试,就松散成这个样子,难不成不想参加殿试了吗?”文欢叉腰怒道。

崔九堂冷笑一声。

“与你何干?你走你的阳关路,管我作甚?没有你,我自然一切好好的。”

文欢乍然听见他说这种话,瞬间怔住了,不可思议的看向他。

崔九堂此时虽然醉了酒,但是骨子中依旧克制着自己,他面上不显,面色清冷的看着面前人,只是那一双眼,水光盈盈,暴露了他的醉意。

豆大的泪珠从文欢的脸颊一颗颗滑落。

她自重生后,基本上日日都在为了他们母子二人奔波,虽然更多的是为了平复心中的愧意,但是此时乍然听得这话,心下委屈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即使面上都是泪,眼神依旧是倔强的。

她就这样死死盯着崔九堂,好似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言不由衷。

但是没有。

文欢点点头,一把拭去脸上的泪水,转头便走。

忽然整个身体被人从后面紧紧扯住,文欢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一股极大的力气一把拉至床边,那人从身后紧紧抱着她,将自己的脸轻轻埋进文欢的后颈,滚烫的呼吸灼烧着她的肌肤,让她不自觉地有些颤抖。

“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身后的人小声呢喃。

她有些害怕,两世加起来,她都未曾与崔九堂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

她想要推开,但是这人的力气太大,她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身后的人忽然将手移到她的肩膀,将她的身体转了过来,与自己面对着面。

文欢一时不察,待转过身来时。面对着的却是一双带着盈盈水光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含有太多的情绪,有委屈,有恨意,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缠绵,但更多的,是无法抑制的**与占有欲。

他忽然低头吻住她的唇,力度之大,仿佛要将她的呼吸夺走。

文欢瞪大了双眼,随即剧烈地挣扎,但是这人却将她堵得更深。

文欢狠狠咬了上去,崔九堂方才吃痛般放开了她,他的唇上染着点点殷红,眼神迷蒙,与平时清冷谪仙般的他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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