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赴宴

约莫过了七八日,在司徒月悉心的养护照料下,文欢膝盖处的伤口已经愈合,疤痕变得非常淡,只呈现出淡淡的粉色痕迹。

这日,文欢正在家中憋的心痒难耐,忽然收到一张帖子,是荣国公府的探春宴。

她一下便想起了上一世的一切灾厄都是自这探春宴开始的。

她即便是在家中呆的生了霉,也不想往这修罗场中走一遭。

没想到荣国公夫人亲自开了口,说是家中女孩儿们都想与文三姑娘认识一二。

加之母亲与荣国公夫人私交甚近,文欢无奈,只得硬着头皮答应。

很快便到了赴宴的这一日。

荣国公府门前车水马龙,宾客络绎不绝。

文欢今日身着一水月色流云裙,裙摆以织金做底,上面的流云图案随着她的走动似乎能飘动起来。

裙裾袖口皆以珍珠白锦缎镶边,更显仙气飘飘,典雅脱俗。

文欢早已吸取了上一世的教训,今日发间所簪不过一枚前日里所得的和田海棠玉簪,额间贴一海棠纹额黄装饰。

简单却又不失气韵。

她懒懒倚靠在车轿内,轻轻托腮沉思着。

天心吞咽了一口口水,眼睛死死黏在自家姑娘身上。

今日所赴宴的人还是上一世的那些人,文欢倚着天心的手下了马车,抬头望向台阶上巍峨壮丽的荣国公府。

路过之人纷纷回头驻足,口中不住发出惊叹声。

观景之人在别人眼中,也是一道更美的景色。

文欢早已习惯这种关注,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今日定要打个漂亮的翻身仗。”

她扶着天心的手,一步一步,拾阶而上,朝着荣国公府内走去。

过了那道熟悉的垂花门,众人像上一世一样,在花厅内等着欣赏据说是人间绝色的文三姑娘。

她并没有再像上一世一样,踌躇着不敢上前。

已在宫中那等子地方待过数年,大小宴会更是不知参加过几何,虽说结局悲惨,但是轰轰烈烈的过程不是谁都经历过的。

文欢迈着缓慢而坚定的步伐,一步步走到了众人面前。

此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打扮的这么素净,内里却是个不安分的人,当真是小门小户里出来的狐媚子,上不得台面。”

文欢轻轻蹙眉,秀美的眉眼因美人不悦而显得更令人心疼。

还未等她开口,就有一道冷冷的声音似刀子一般袭来。

“张口不安分,闭口狐媚子,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开始时讽刺文欢的那几位贵女顿时住了口。

文欢见一道娇小的酡红色倩影自人群中一闪而过,她连忙追了上去,一把抓住她飘扬的衣袖。

“谢姐姐仗义执言,还未请教姐姐姓名。”

那女子回过头来,眼神锐利,眉眼间英气十足,虽身量纤纤,浑身透出的气势却不容人小觑。

“燕离。”

女子冷冷开口。

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文欢脑中飞快翻寻,忽然间想了起来。

燕将军的女儿,燕离。

世代驻守边疆的燕家军对大庆极为忠心,世世代代驻守边疆,替大庆守住鞑靼的入侵。

每一代燕将军手中都执一枚虎符,但自太上皇帝开始,便定下惯例,燕将军若持虎符,便要留一子女在宫中教养,封郡主或异姓王。

说是体谅将军不易,替他抚养子女,实为质子。

而这位燕离小郡主上一世的命运确实不算平安顺遂。

听说燕离一直想重振燕家先祖的娘子军,但因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迫使她留在了京城,并嫁入忠勇伯府,成了柳士诚的夫人。

这位燕姑娘性子坦率,看不惯忠勇伯府那些弯弯绕绕与机关谋算,不屑于与忠勇伯府的众人深交。

柳士诚也不爱她这种热烈的女子,将她娶进门后便陆陆续续往府中领了各类莺燕。

燕离也不惯着他,在府中开了一小院,养了七八个面首。

二人本就互看不爽,此番更是大吵一架。

后不知为何,燕将军大败鞑靼,被鞑靼一刀砍下首级,边境六座城池皆被攻下,朝廷一怒之下收了燕将军的虎符,派了别人接管燕家军。

燕离闻讯竟直接连夜前往边境,在新的将军到之前赶到战场,指挥剩余燕家军夺回了四座城。

后因粮草不足,在城中拼死抵抗,最终也没有等到援军,与众将士死在了城池上。

消息传到上京,圣上虽对于燕将军失守心存芥蒂,但考虑到燕离以身守城,仍封了燕家几人身后殊荣。

此时,文欢已被关在慎刑司,听到这个事情后,她心间颤动。

同样是女子,她羞愧于自己的思想狭隘,见识浅薄。

宁可轰轰烈烈的死,也不愿像她这样,连死都窝窝囊囊,洗不尽自己的冤屈。

燕离见她发愣,忍不住上前戳了戳她的脸颊。

刚刚她被柳思文欺负时,燕离本不欲多事,但见她那张脸实在是漂亮,故而了帮她一下。

但现在看来,这个姑娘漂亮是漂亮,但不太聪明的样子。

文欢也回了神,眨了眨眼睛,看向面前的女子。

她笑着对她伸出手。

“我叫文欢,很高兴认识你。燕燕。”

燕离皱眉,名字这么没品味,但是转而看向她如靥的笑容,又默默咽下了到嘴边的抱怨。

柳思文和她的几个小姐妹站在池边,恨恨的看着二人相谈甚欢,心中暗猝。

“左右逢源,果真是狐媚子,男女都不放过。”

随着主家的安排,众人纷纷入了席,席面精致可口,国公夫人还专门从宫中的梨园内请了一队乐师,在一旁弹奏。

文欢坐在燕离旁边,燕离知她的身世来历,想着她怕是不懂这世家宴席上的规矩。

没想到文欢举手投足间极为从容熟练,竟像是在宫闱中呆了多年一般。

在一旁等着看她笑话的柳思文几人也愤愤不平,只是瞪着眼恨恨地看着她。

燕离也对她另眼相看。

她本以为这是个绣花枕头,她既主动愿意与她相交,自己必然不会眼睁睁看她落入口舌风波,必要时当略施以援手。

没想到这竟是个秀外慧中且懂得藏拙的大美人可见坊间传言也不可尽信。

宴席毕,小丫鬟们鱼贯而出,将面前的食物空盘等收回后膳房,一队捧着香茗的女侍缓缓前来,替女客们备好茶水。

文欢捧着茶盏细细地闻着,茶是好茶,只是隔了年份,略有些浊气。

她轻轻皱了下眉,却没想到被紧盯着她看的柳思文寻到了机会。

柳思文冷哼一声开口,“文三小姐茶还未入口,便已皱了眉,想必是对国公府悉心准备的茶水有些不满了,不知文三小姐在府中日日喝的是什么茶?是顾渚紫笋,亦或是君山银针,也说与我们听听,给我等长长见识。”

文欢一听就知道,她又在挖坑给自己跳。

荣国公府今日的探春宴是老少分席的,年轻的姑娘小姐妹在一个园子,夫人媳妇们在一个园子,如此分开设席本是为了大家讲话更自在些,不想有人竟自在的过了头。

荣国公府的三位姑娘也在席面中,闻言,其中年岁小些的那位被激的开了口。

“文三姑娘既看不上我们国公府的茶水,也不必再屈尊来我们这宴席上找不自在,不如早些归家去。”

另一位年岁稍长,看起来温婉贤淑一些的连忙制止了妹妹。

这位是荣国公府的嫡女顾钰,家中长辈近日正在与她说亲,说的那户人家就是前些日子当街拦下侯府马车的诚王萧栩。

顾钰自幼便是按娘娘王妃去培养的,气度格局也不似柳思文那般狭隘。

她知诚王品行,虽有些才华,但为人过于随性,爱做些拈花惹草的事情。

但是她的心并不在诚王身上,她重视的,不过是诚王妃这一称号,至于诚王在外做些什么,她一概不在意,只要不影响他的前程便无碍。

至于文欢,她只是听闻诚王在这女子身上吃了亏,第一次铩羽而归,心下有些好奇而已,故而央了母亲将她请来。

今日一见,果然容颜不凡,难怪诚王在她身上吃了这么一个亏。

她柔柔的开口,“文三姑娘并未开口,柳姑娘如何得知她对我府中茶水不满,难不成柳姑娘一直暗暗观察三姑娘的一言一行?不过三姑娘姿容似雪,莫说你了,连我也不免要多看几眼。”

柳思文被暗讽几句后,虽有些不服气,却也知今日宴席顾钰算是主家,自己若是再想逞一时口舌之快,怕是讨不得什么好处,于是乖乖闭嘴。

燕离本摩拳擦掌,预备着将柳思文怼个体无完肤,不想被人抢了先,此时也端着茶水品着看戏。

文欢见顾钰有意维护她,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她确实帮了自己,于是也抬起头,对着她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

顾钰见席面中绽开了好一张美人面,且对方也并没有对妹妹刚刚的一番话怀恨在心,心下也实打实对她多了几分好感,于是回了一个宽慰的笑容。

饭毕,满园春色融融,天光恰好。有人提议,不若举办个曲水流觞,众人纷纷拍手应好。

文欢心中一窒,果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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