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颔首低眉,清风拂面,进而侧面抬眼,眼波流转,粉面红唇,深深一嗅,一股从皮肤里面沁出的清香充盈鼻腔,丝绸般细腻的肌肤柔软怜人,是桃花仙子……
“牙仔!”
一声苍劲有力的叫喊声传来,把睡梦中的我惊醒了。
张开眼,躺着床上缓了缓才彻底清醒。
坐起身,一片粉红色的桃花瓣垂落在手上,如梦中所触及的感受那样细腻、柔软。
“牙仔!”
叫声再次响起,只见一个拿着烟杆儿,咂巴咂巴抽着烟的老男人跨过老旧的木门进来。
这人是我的爷爷,村里人都叫他老季,我平时不敢这么叫他,只有私下才会吼着老季,老季,有几次被他听到,还狠狠被木棍子抽了几下,骂我是个不懂礼的。他是村里的木匠,有着一手绝活,做的家具耐用又精美,整个村的大多木匠活都得拜托老季。
“哎!”
我赶紧应下,免得又要被骂倔驴子。
老季深深抽了口烟,随后吐出呛人的烟雾,整个小而杂乱的屋子顿时间都充斥着烟味。
我不喜欢烟味,曾好奇背着老季偷偷尝过一口,被呛得嗓子不舒服。
老季拿起烟杆儿在门沿上磕了磕,以便不让烟叶把烟杆儿堵住,一套动作做完,老季才说:“这都一下午了,那痴儿还不回来,莫不是走丢了哇。”
痴儿是我们邻居玲花姐的儿子,玲花姐一个女人养孩子困难,就出门打工挣钱去了,又因为玲花姐的妈跟老季年轻时关系好,便把痴儿托给老季管管。
至于为什么叫痴儿?
听说是小时候发高烧,吃错了药,人就变得有些痴呆迟钝,又说什么贱名好养活,便痴儿痴儿叫着,后面传着传着都这么叫起来。
“那我去找。”
说着我就一个翻身,从床上跳下来,朝门外撒丫子跑了。
“赶快回来,莫赶不上晚饭哇。”老季在后面吼着。
出了门就能看见村口那颗百年柿子树,也正因为这颗柿子树,这个村被叫作柿家庄。三月初春,柿子树的枝丫上冒着点点绿意,不时吹来点风摇曳着枝桠。
痴儿会去哪里呢?
我有些发愁,望了望柿子树。
柿子树?树?
又低头看了看手心那片还未被自己丢弃的桃花瓣,花瓣娇嫩,手掌的热度已经把花瓣煎得绵软,不似之前鲜活了。
但看见手心的桃花,我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地方,我被这粉红娇嫩的桃花指引着去寻找痴儿。
去到后山,我穿着双破布鞋爬到那片桃花林。
找了一会儿,果然在一颗桃树下找到痴儿。
每年三月后山的这片桃林会全部开放,尽情地展示它们的风采。
我蹑手蹑脚地走近,蹲下看痴儿,痴儿的身体上盖满了桃花瓣,他在一片芬芳里睡得正香,这真是一种艳福啊!
我捡起一片桃花瓣凑到痴儿的鼻息处,不知道这样能不能让痴儿做跟我一样的梦?
大抵是弄得有些过分了,痴儿眉头皱了皱,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仰躺着去看捉弄自己的人。
看了好一会儿,才痴愣愣地喊:“牙哥儿。”
我喜欢听痴儿叫我,声音很好听,细细柔柔地,比女孩子还要轻软。
不过,痴儿的确像女儿,面容粉白,眉眼温婉,说起话来也慢慢的,轻轻的,我第一次见时,还以为是个妹妹,玲花姐听见只是笑笑,解释说是个男孩儿。
“又躺这里睡着了?”
痴儿笑呵呵的:“睡得好,香!”
说着痴儿一把把我拉倒地上,我倒是也不生气,对于痴儿,我总是会比对别人多出点耐心。
“你让我躺,那我就跟你一起躺会儿吧。”
我躺在痴儿的身边,与他一起仰头看着不断簌簌落下的桃花瓣。
“痴儿,你觉得这像什么?”我好奇地问起来。
“嗯?”痴儿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接过一片桃花,说:“桃花雨!”
我很惊喜,毕竟痴儿没有上过学,能说出这种话真的很不错。
“痴儿,你真的很聪明。”
我想要不是吃错药,痴儿去上学一定会拿第一名。他对于外界有着超强的感知力。
痴儿不是痴儿,而我也不正常。
我能看到别人感知不到的东西,就像我看见的不是桃花雨,而是一个人,一个如梦中桃花仙子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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