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天上下大雨了。

陈闫絮想去旁边菜市场买炸鸡吃,但是家里的最后一把雨伞上一回刮大风的时候被折断了。

他在家里翻了翻,终于在一个犄角旮旯的箱子里翻到一件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透明雨衣穿在身上。

他到菜市场的时候卖炸鸡的刚刚好要收摊,老远地看见陈闫絮就知道他是来买炸鸡的,还刻意等了他一下。

“雨太大了,我要回去了。你也别走了,在旁边等雨下小了再走。这么大的雨,应该一会儿就小了……”

卖炸鸡的女人说。

陈闫絮买了炸鸡,点点头,躲在屋檐下把炸鸡吃完了。

天上的云还是黑黢黢的,好像比刚才还黑了,雨一点也不见变小。

陈闫絮没耐心再等,刚准备回去的时候手机又响了。

林潭闵这几天给他打了好几通电话,他似乎最近又接手了什么新案子,忙的要死的同时还不忘记给陈闫絮打电话。

对陈闫絮的位置似乎格外的偏执。

换平时陈闫絮早就翻脸,他受不了任何人掌控他。

但是林潭闵对他花钱实在大方,给陈闫絮的感觉就像是躺在椅子上钱就自己飞进口袋里。

他昂起头,头顶屋檐上的雨水有几滴掉在他的额头上,然后他才拿起手机把电话接通了。

“怎么了?小林警官。”

陈闫絮那边雨声很大,风声也很大。

林潭闵透过自己工位边上的窗户往外看了一眼,天都是黑压压的。

他皱眉,问陈闫絮:“现在雨下这么大,你怎么在外面?”

有雨水顺着雨衣流进衣服里面,粘着陈闫絮身上有点黏黏糊糊的,他不舒服。

有点后悔现在出来了。

“我出来买炸鸡吃,穿了雨衣。”

“能回得去吗?要不要我去接你?你现在人在哪里?”

陈闫絮嫌麻烦,他也不想再等了,拢了拢雨衣的领子,回答:“不用。”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把手机揣进口袋里冲进雨幕之中。

林潭闵看着突然挂断的电话,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往外走。

他陪陈闫絮买给两次炸鸡,知道那个卖炸鸡的地方大概在哪里,虽然陈闫絮说了不要,但是他还是觉得去接一下比较好。

陈闫絮看了一眼时间,他竟然站在屋檐下等雨停等了三个多小时。

走进雨里,他感觉自己的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往下砸。

往前看伸手不见五指的。

这个点路上也没有其他人,陈闫絮踢着路上的雨水,一点点接近家门口。

越靠近家门口他反而越放慢了脚步。

有人跟过来了。

在刚刚那个陈闫絮路过的路口。

他身后的那个家伙一直保持着和陈闫絮一样的步伐,在瓢泼的大雨之下,这种脚步声本来是听不见的。

但是陈闫絮放慢脚步的时候他的脚步也跟着乱了一瞬。

林潭闵?

不,不会是他。如果是他的话,他肯定会直接上来和自己打招呼的。

陈闫絮抬头往前看,家门就近在咫尺。目测也就五十米的距离,用尽全力跑,七八秒也就到了。

明明跑起来就能摆脱跟踪,但是陈闫絮偏偏没有动。

他听着身后的脚步声一点点靠近,把手里刚刚吃剩的炸鸡的袋子攥紧了。

滴答。

滴答。

陈闫絮猛地回头,看见自己身后紧紧跟着的一个黄色雨衣的身影。

他回头的那一刹,黄雨衣正提紧了手里的水果刀,准备朝着陈闫絮的方向插下去。

没想到陈闫絮在那一刻突然回头了。

陈闫絮一眼瞥见他手上泛着寒光的刀刃扯着他的手腕往外翻。

但是对方手上的力气实在太大,陈闫絮动手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刀子整个没入陈闫絮的小腹里。

刀子插进去的瞬间,陈闫絮感觉自己全身一软,割裂般的疼痛从腹部蔓延到全身。

比林潭闵捅他还疼。

他的手瞬间失了力气。

陈闫絮本来打算死死拉着那个男人的雨衣,结果手被他轻而易举地避开了。

他迅速把水果刀拔了出来,陈闫絮捂着自己的腹部,往前追了两步,但是已经使不上力气了。

抬头就看见那个黄色雨衣隐匿在雨幕中。

啧。

被捅了结果还没把他抓住,真不划算。

陈闫絮一低头,就看见自己摁着腹部的手上全是血。

那刀刃上不知道是不是涂了麻药。

陈闫絮越来越觉得自己身上快要没有力气了,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的往地下倾斜。

捅了一刀就跑?

因为陈闫絮回头的及时,这一刀根本不是致命伤。

大费周章跟踪他只为了在他身上制造点伤口,也太蠢了。

只不过现在雨下的太大,路上连人都没人。

要是他再回来补几刀就完了。

陈闫絮脑子里胡思乱想一堆之后,头一晕就坠倒在地。

眼前这一幕竟然和六年前他断断续续的回忆重合上了。

当时好像也是下着很大的雨,他昏迷之后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陈闫絮又绞尽脑汁想了想,还是没想起来任何有关过去自己的回忆。

逐渐变模糊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双鞋。

林潭闵刚开上这条路就看见了倒在血泊里的陈闫絮,猛地推开车门冲出去,把陈闫絮从地上抱到自己怀里。

他的掌心贴着陈闫絮褪去血色的脸,朝着他喊:“陈闫絮,别睡……再坚持一下,我送你去医院……”

手抖成这样还当什么警察?

陈闫絮最后一秒想。

然后他闭上了眼睛。

陈闫絮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是医院的天花板。

随着那股消毒水味一起涌入陈闫絮身体的是迟来的痛觉。

最开始他没准备喊出来,没想到那痛觉没完没了地往他伤口上加。

他哼了一声,随即断断续续的声音拼出了“卧槽”两个字。

他尝试换个姿势缓解自己的疼痛,结果刚刚坐起半个身子,林潭闵就已经发现他醒过来了,抓住了他要乱动的那只打着吊水的水:“别乱动,这只手上在打吊水。”

陈闫絮歪头看了林潭闵一眼,故意开口问他:“你是谁?”

林潭闵身体一僵,握着陈闫絮的手都在打颤。

怎么会?

陈闫絮看见他的反应,倏地一笑:“逗你的。”

他环视了一圈,发现自己住的竟然还是单人病房。

林潭闵牵着他的手,他顺势把脑袋埋到林潭闵的掌心里,蹭了蹭:“疼死了。”

果不其然,林潭闵的身体又僵住了。

林潭闵的手直到现在还是冷的。

最开始抖得不像样子,其至快要握不住方向盘,过了几个小时才一点点缓过来。

而他手掌心上的冷就像是从陈闫絮的身上传递过来的一样,怎么样都褪不去了。

陈闫絮随便在林潭闵身上蹭了两下,重新靠回床上。

林潭闵似乎还没换过衣服,身上的衣服还是潮的。

“医生说伤得不重,一个多月就能完全好。”

陈闫絮坐正,发现屋子里竟然还坐了一个人。

楚秋山一和陈闫絮对上视,他就控制不住想笑,但是不知道是林潭闵制止过他了还是怎么着,他又憋着不敢笑,看得格外滑稽。

陈闫絮用自己没打吊水的那只手指着楚秋山,面无表情转向林潭闵:“他怎么又在这里?”

林潭闵的话还卡在嘴里,楚秋山先从座位上蹦起来:“你以为我想来?要不是要查案子,我才不来。”

陈闫絮看了一眼楚秋山,又换上那幅可怜公兮的样子,看向林潭闵:“他好吵。医生不是说病人要好好休息吗?让他走好不好?”

林潭闵叹了口气:“你们两个都别闹了。”

说完看向陈闫絮:“小秋确实是来查案子的。”

陈闫絮来了一点兴趣:“哦?捅我那个人找到了?”

林潭闵摇了摇头:“没有。我送你去医院之后立刻让他们顺着血迹找人。而蔓延到那条巷子就断了。凶手似乎对这一带很熟悉。”

病房里那个小电视很应景地开始播放新闻。

说的是在东边水库里发现了一具无名女尸,推测死亡时间大概在三到四天,死者年纪在三十到三十五岁左右。

“捅你的应该是个连环杀人犯,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四起了,前三个都是年轻的女性。案发现场都是在没有监控的城中村,死者都是倒在自己家门口。”

变态杀人犯……

陈闫絮想了想,盯上他可能是因为他也是长发,雨下的太大他没看清,误以为陈闫絮也是女生。

只敢趁着雨夜对女性下手的,大概率也是个懦夫。

楚秋山憋了半天的笑终于在林潭闵把话说完之后忍不住了。

他问陈闫絮:“那个男的可能是把你当成女的了。你真的不打算把头发给剪了吗?”

在晚上的时候,林潭闵伏在他身上的时候,就很喜欢把手指插进他的头发里。

陈闫絮伸手捋了下头发,微微偏头看向林潭闵,笑了笑:“要剪吗?”

楚秋山没弄明白,反问:“你问他干嘛?”

林潭闵没回答,只是提醒陈闫絮:“他可能已经盯上你了,你是他唯一一个没有杀掉的对象。最近就不要到处乱跑了。”

陈闫絮完全无所谓:“那不是正好吗?他来找我,你们正好把他抓走……再说,你会保护我的吧?小林警官。”

林潭闵很多时候说话时不敢看陈闫絮的眼睛。

他点了点头,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很小。

“头发很漂亮,不要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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