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颐殿西暖阁,熏炉中熏香微袅。
余袅中露夷邺开口道,语气里溢出来的关切:“华离,好孩子,你肩上的伤可好些?”
“多谢王挂念,已无碍了。”露华离向露夷邺行礼道。
“好孩子,快跟叔父说说,这几日下人伺候得是否妥帖?几日未见,离儿比回宫时瘦了不少。”
“谢王叔,不用担心,我一切都好。”
“那便好。听闻你的事情,叔父甚是担忧,如今一起都好,便心安了。”
“离儿啊,如今你和华浓回宫,叔父甚是欣慰,只是有很多的事,我们都没奈何,叔父没能保护好王兄你父王,致使他为奸人所害。”
露夷邺一脸的悲切,但很快便笼上一丝煞气,只是转瞬即逝,“奸人虽业已伏法,但如今仍有佞人环伺四周。”
就知道这老竖子还有下文。露华离心中揶揄。
“叔父总有三头六臂,也恐不能时刻看护你们,若万一不能护你们周全,叔父怎么向你父亲交代?
“我派人护送你们去剑州,那里如今就是你的封地。”
剑州……大保一年入取。那里战硝方掩,此时民生萧索,根基尚无。且邻近之汀州,又有露夷邺三子露景游环伺窥中。
我这好叔父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露华离暗自思忖。
“只是此去一别,再见就不知何时了。你们两个孩子都是我看着长大的,王叔实在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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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在……洗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与自己的手有仇,这手都快搓秃皮了。”露华浓看华离在水盆里折腾着自己的手。
露华浓没有答腔,赌气似的在洗盆里搓洗已发红的双手。
“我知道你是厌恶露夷邺,方才他握着你的手……”
“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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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内,剑州境内。
车辇辘辘地穿过土地和街巷。
车轮过处,过目皆为一垄萧索。
大片土地荒芜,也无人耕种,桑梓枯萎在地里,亦无人养蚕。
街巷处早已看不出往时的闹市光景,街头鲜有人烟,却有卖儿鬻女的坐卧于地上。
脸上脏兮兮的懵懂小儿,看到大人神色悲黯,便也垂头安静了。模样甚是可怜。
露华离摸摸自己腰间,空无一物,便顺手摸过李茯苓挂在腰间的玉玦,丢给了秦婴,“给那人,让他们回家去吧。”
“诶,这好像……是我的玉玦吧。”
“放开我……朝廷命官,竟敢如此……”一个女子惊慌失措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站住,还想往哪跑!我家大人看上你别不识抬举!”随后便是一个男人凶神恶煞的声音。
“大人救救我……”这名女子竟然拦住了正在行进的车辇。
“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去看看。”李茯苓掀开车帘。
“是,公子!”秦婴遂翻身下马。
“你们是干什么的?当街拦截一名女子!”秦婴手里还握着马鞭。
“大人救我!”女子乘机摆脱几人的胁制。
“你又是何人?干你何事!你可知道我家大人是谁!”一个家仆模样的人,傲慢地回道,顺手欲一把扯过女子。
女子惊惶,本能地上前,跪倒于车辇前,“小女子柳彦漪,本是乐坊的乐师,被州府长史刘澄逼迫禁锢于乐坊之中,欲掳至刘府。”
“堂堂州府长史,竟敢当街强掳民女不成!”秦婴近逼一步,马鞭已经抵在那人胸前。
“你以为自己是谁,敢管我家大人之事!”家仆狠狠一把推开秦婴,却发现他纹丝未动,便气急败坏,“给我上!往死里打!”
“兄长且慢,我看他们身份不一般,还是少惹为妙……”旁边一名家仆过来低声道。
“罢了,且饶过你们,”恶仆转了一下眼睛,“但是——她,我得带走!”说罢就欲捉人。
“我看谁敢。”露华离已经掀开了辇帘。
“有何不敢……”但那人看到他走出车辇的样子,怔了一下,不觉止住了口出狂言。
“刺史大人在此,还不速速退下!”见露华离出来,秦婴便知道也不必与他们再作纠缠,速战速决便是。
“什么?你是刺史?!”对面的人满脸惊诧。
“怎么?需要本刺史的文书么?”露华离一脸笑意地看着他,只是眉梢略微上挑。
“听说刺史大人……”适才那名低语的家仆又附耳悄声道。
那名领头的恶仆眼睛一转,随即一挥手,他们便作鸟兽散。
“啊!刺史……多谢刺史大人相救。”愣了片刻,柳彦漪才想起上前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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