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乐知许心虚道:“如果我说,我以为是在做梦,你信么?”

目光偷偷瞥向男人,又道:“我那天喝醉了,神志不太清醒,平日院子里,也没有男人出现过,我就以为是做梦,梦里嘛,就...为所欲为些,所以你不要太放在心上。”

好一个“不要太放在心上”,倒好像他耿耿于怀似的。

时彧僵着脸没说话。

“那...”乐知许指了指他手下的酒盏。

时彧无声哼了一下,并没有松开的意思,“既然你喝醉了,容易做出荒谬之事,那以后便不要再饮酒了。”

得!爹味又上来了。

乐知许没办法,只得端起姜汤痛饮,几口下去,热流一直暖到胃里,浑身都暖洋洋的,感觉周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人也放松了许多。

“今日淄阳侯世子来过了,听说你落水,特意来确认你是否安然无恙。”见她放弃,时彧这才收回手,装作不经意道,“听说你们是旧识?”

“嗯,我们认识很多年了。”乐知许不假思索点头道。

时彧眉头一抖,“青梅竹马?”

乐知许正在扫视案上都有什么好吃的,云淡风轻道:“算是吧。”

从白天的国丈,门口的向贤,到面前的她,这一口气一口气填进来,时彧只觉得胸口都要炸开了。

乐知许却没眼色,夹起一块鱼肉放在嘴里咀嚼,鱼肉鲜甜,她吃得满足,心情大好。

“他人不坏,听着说话可能没大没小的,其实就是家世好,被宠得有点任性,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明面上听上去,好像是在说向贤无礼;可实际上,只有护短的人才会这么说话。

时彧强抑无端怒意,继续问道:“他,对你来说很重要么?”

乐知许叼着筷子想了好一会儿,“嗯...应该说,在这个世界上,他是唯一一个懂我的人了吧。”

还真是好高的评价。

时彧将手里的杯盏捏得吱吱作响,可他又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所以,你打算和离之后,便嫁进淄阳侯府么?”

“什么?”乐知许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咯咯笑了起来,“又是向贤说的吧?你别听他口无遮拦瞎胡说,我只把他当弟弟看。”

时彧狐疑,“弟弟?他应该比你年长好几岁吧?”

“咳咳咳。”

差点忘了年龄bug,她心下一惊,猛地被口水呛到,剧烈地咳了好几声,随后干笑两声,“他,他比较幼稚嘛,心理年龄小,呵呵呵。”

时彧听着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奇怪的是,竟从她的眼睛里看不出一丝异样。

他曾算过,普通人在正常人际交往中,短短一盏茶的时间,可察觉的撒谎次数,平均都要达到三四次之多。

面前这个女人,却让他看不懂了。

要么她没撒谎,要么她是个绝顶的撒谎高手。

乐知许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差点露馅儿,赶紧喝两口姜汤压压惊,再次被辛辣刺激味蕾,她清醒过来。

不对啊,她干嘛要跟他解释?他又干嘛问这么多?

她抬眼,看着面前那个面色阴晴不定的男人,试探性问道:“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我?”时彧怔住,刚想抬手指自己,又改了主意,攥了拳头捶在案上,“呵,笑话!”

他力气之大,乐知许面前的碗碟都跳了一跳,她急忙抬手按住,埋怨道:“不是就不是呗,敲什么敲啊?”

要不是有食案拦着,时彧恨不得起身转两圈,慌乱间口不择言起来,“我,我不过是提醒你,在我们和离之前,我们还是夫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乐知许来了气,将筷子拍在案上,“你怎么跟外面那些人一样?只要男女在一起说过几句话,就一定是有不正当关系是么?”

她刚穿过来没几天,在街上看到向贤的时候,天知道她到底有多高兴。

两个人跟傻子一样,攥着对方手臂又蹦又跳,又哭又笑,没出两个时辰,谣言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打那以后,她便格外注意分寸,可人们的恶意揣度,从未停止,不知不觉,她好像又陷入前世的境遇里。

她已经修炼出盔甲,再多的恶语相向也伤不了她分毫,可要命的是内里送出来的刀子。

时彧没想到她反应会这么大,整个懵怔住,“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行了,我明白了。”乐知许板起脸,倏地起身,“您放心,我没做任何对不起您的事,不会让您变成笑话,既然我们之间是契约关系,那在期限到来之前,只需要各司其职就行了,这些虚情假意的相处,还是能免则免吧,少君侯有事请让威信转告,我先走了。”

说罢,愤怒离席。

刚才听到屋内隐约有争吵声,昭然正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偷听,门突然被拉开,整个人猝不及防跌进乐知许怀里。

“夫,夫人。”

乐知许气呼呼地摘下耳坠,塞到昭然手里。

想想自己来之前,还精心挑选衣裳首饰,左一件右一件在身上比量的憨傻模样,更是气到发狂,她摘了耳坠还不解气,又将发簪抽了出来,恶狠狠攥在手里,咬牙切齿道:“我真是见了鬼了,才会打扮给他看!”

眼看着夫人一步一跺脚地走远,昭然茫然,“这,刚才还好好的,突然间的,怎么了这是?”

秦睿面露忧色,“快走吧。”

两人忙追了过去。

流光朝屋里瞥了瞥,看见时彧的脸也拉得老长,不由得叹了口气,对扶桑道:“看来咱们少主公这张嘴,又惹祸了。”

时彧怒喝,“我都听得到!”

流光吐了吐舌头,朝门板后缩了缩。

时彧看着那盅喝了一半的姜汤,这会儿似乎已经冷了下来。

一直以来,他自认为,他所处的境地,所说的话,甚至对方将会有的反应,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包括今日寿宴上,皇后会以她为饵,离间他与皇帝,他也早就猜到了,于是将计就计,做出愤怒的模样来,好让赵氏以为奸计得逞,得意忘形。

只是这种愤怒,装着装着,好像变成了真的,起初只是星星之火,经向贤这么一折腾,竟欲成燎原之势,烧得他措手不及。

本以为像以前一样,随便找个借口宣泄出去,气便顺了,谁知被她几句话,戳得心口窝更疼了。

怎么会这样呢?

想不通,搞不懂,注定一夜无眠。

好不容易瞪眼熬到天亮,打发流光去寻威信来传话,谁知竟只带回这么一句。

“夫人说了,传话时间仅限于巳时初,到亥时初,其余时间勿扰!”

流光跟扶桑绘声绘色模仿这句话的时候,啧啧称奇。

“你见过谁,能让咱们少主公吃这么大的瘪,还不发作啊?要我说,别说三个月,三年他们俩也不会和离!”

*

下过一场秋雨,天气明显转凉。

乐知许正在榻上平躺着,眼睛上还贴着两片胡瓜。

威信怕吓到主子,故意在门外咳了两声。

“听到你脚步声了,说吧。”乐知许懒洋洋道。

“是,少君侯说,有客到,请夫人收拾下,到前堂去见。”

“不去。”

“是来给夫人做衣裳的。”

“哼!”乐知许冷哼一声,腾地起身,抬手摘掉眼睛上的胡瓜,音调陡然升高,“怎么?又要入宫啊?你转告他,姑奶奶不去!知道姑奶奶出场费多贵吗?以后这种事都别来找我了!”

威信缓声道:“少君侯说了,务必将来人身份跟您说清楚。一位,是那日夫人在宫中救下的杨太仆夫人;另一位,则是杨夫人的叔妹,二位专门为致谢而来,杨夫人说,您要是不见她,她可就要赖在这不走了。”

“原来是杨夫人啊。”乐知许瞬间平缓下来,稍一思索,“那这样,你去把她们两个请到我屋里来坐。”

“这...恐怕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

威信顿了顿,说道:“少君侯要奴婢提示您,您和少君侯两个...分房住的事,不能让外人知道。”

乐知许将手里胡瓜片捏紧,咬牙道:“烦死了!”

换了身稍微正式点的衣裳,乐知许款款来到前堂,杨夫人一见她,屈膝就要跪,她急忙上前扶住。

“夫人的救命之恩,我没齿难忘啊!”

如此郑重,她倒是不习惯了,忙摆手,“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夫人,这是我的叔妹,闺名杨媛。”杨夫人拉过身旁一位,年约十**的羞怯女娘,“我那位君姑,原本是宫里的绣娘,绣工十分了得,叔妹从小跟她老人家学习,如今已习得**分,我身上这件,便是她做的。”

乐知许凝神瞧了瞧,果然针脚细密,刺绣灵动非常,惊喜道:“竟然比周氏成衣铺的手艺还要好!”

杨媛十分羞涩,闻言低头浅笑。

杨夫人将杨媛向前一推,笑盈盈道:“只要夫人能描述得出,她便做得出。”

乐知许灵光一闪,上前抓住杨媛的手,“好妹妹,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开铺子赚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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