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 69 章

乐知许被昭然晃得头晕,“好啦,你快去快回,回来还得接着收拾东西呢!”

“好,我这就去!”

看着昭然欢天喜地出了门,乐知许嘴角也再没放下来过。

秦睿却有些魂不守舍,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出了神,直到放在膝上的衣物滑落,这才惊觉,慌忙俯身拾起。

“你怎么了?”

“夫人。”秦睿眉间覆着淡淡忧虑,“如今您与少君侯琴瑟和鸣,是不是能写封家书回庐陵...”

乐知许一怔,“家书?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说这个?”

秦睿道:“夫人刚成亲时,在京兆时府,初为人妇,少君侯又在新婚之夜离开,府里那些老媪婢子们,没少给咱们白眼,您如履薄冰,几番想遣人送家书回庐陵,都阴差阳错未能如愿。”

乐知许努力回想这些细节,却都没什么印象。

“后来奉少君侯之命,迁入宿陵邑,这家书,便更是写不成了。”秦睿垂下眼帘,“我知道,您是怕家里知道您被丢在宿陵邑,还有您那堂妹,本就因这场婚事对您多加嫉恨,若是她知道,少不了要到处宣扬,讥讽一番。”

还有这一出呢?还真不叫人意外,乐知许脸颊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如今,虽花了五年的时光,但好在一切都归于原位了,您还是报个平安吧。”

见她随口应了一声,秦睿便继续收拾东西了。

乐知许心里,却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

自己这个“冒牌货”,几个照面下来,就连当时还是陌生人的时彧都能起疑,若是想瞒过从小看她长到大的父母亲,应该比登天还难吧?

可换个角度想,向贤不是也在淄阳侯府,生活得好好的?

她和向贤的原身,也都是遭了雷击,当时还分别在肩上和脖颈上,留下了红色的树枝状花纹,只不过后来随着时间慢慢散去了。

要说大难不死之后,性情大变,也应该是能说得过去的吧...

***

过山龙不愧为世外高人,药方只经过一次调整,便已对症,除去那些个病入膏肓,神仙也难救的,百姓们喝了药,身子都日渐好转。

这消息传入宫里,皇帝高兴得直拍大腿。

长安城和五陵邑的官员们本还忧心忡忡,突然拨云见日,也不知在谁的带领下,纷纷慷慨解囊,大肆捐献。米粮、衣物、被褥等用品,流水一样的送入上林苑。

为了安抚民心,时彧又向皇帝请旨,允许他们在上林苑,一直生活到家乡重建完毕,来年春天,再在上林苑开辟些农田,供他们种植。

刚刚降临的冬日,又悄然褪去,长安城仿佛一夜回春,冰雪消融,暖阳高照,笑容又回到每个人的脸上。

是时候出发了。

离开这日,杨媛特地来送行。

小女娘眼睛红红的,眼泪在眼圈里打转,扯着乐知许的衣袖,“阿姊,我舍不得你。”

她哑然失笑,宽慰道:“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昭君阿姊和你,都离开了,桃乐坊是不是不会再开门了?”杨媛用袖子抹着泪,“我喜欢跟你们在一起,喜欢桃乐坊,你们都走了,阿兄又该叫我嫁人了。”

“不会的,你放心。”乐知许拍着胸脯保证,“我会跟少君侯说,杨太仆肯定不会再逼你成亲了。你就安心在家,等我们回来。”

说着,从秦睿手中接过一叠图样,递出去,“这些是我闲来无事画的,你要是给昭君阿姊绣完了婚服,我还没回来,你就绣这些,材质颜色,我都写在这里了...”

“阿姊!”杨媛一下扑到她怀里,抽泣起来。

“好了好了,别哭了,风一吹,脸皴了,就不好看了,到时候脸蛋上两块红红的...”

乐知许在杨媛脸上比划着,惹得小女娘拍掉她的手,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阿姊惯会取笑我!”

又安慰了几句,两人这才依依不舍惜别。她掐着时辰上了车,时彧临行前要去宫里复命,和她约好了在长安城外相见,可不能迟了。

...

时彧这次南下,是代替皇帝去的,这场面,自然要做足。

皇帝先是举办了隆重的祭天仪式,后又和文武百官一道,大张旗鼓将他送出宫。

总算出了宫,马车直奔城门外。

耳边喧闹声渐弱,时彧将帷裳掀开一条缝隙,远远见到乐知许的马车等在路边,他唇边漾起无尽笑意。

可还没等到跟前,只见一人骑马匆匆赶来,也不等马站稳便飞身而下,伏在马车窗边说着什么。

他的笑容瞬间消失。

来人正是向贤,还真是阴魂不散。

不过让他欣慰的是,乐知许只是隔着车窗跟向贤攀谈,并没有下车。

待马车行至跟前,他听到向贤似是哀怨控诉:“那你就准备连我的面都不见,就不告而别吗?”

乐知许却是无辜,嘟囔着:“怎么能叫不告而别呢,我明明写了封信给你。”

向贤急了,“你明知道南方都是瘟疫,还非要跟他去,他到底是给你灌了什么**汤...”

“向大人!”时彧下了车,冷冷打断道,“刚刚在宫里没见到向大人,原来是等在这里相送,不过,时某自问,与向大人交情没这么深厚。”

“司马大人一直这么自作多情么?”向贤转头,没好气道,“我又不是来送你的。”

“好了,你们两个,又斗嘴!”乐知许看情况不妙,忙开口打断,“向贤,你放心,这一路上,我会多注意,保证会安全回来的。”

向贤一指时彧,“你难道不知道,他是去治理瘟疫的?那就意味着,哪有灾情,他就要去哪,你再注意,又有什么用?”

时彧不悦,“拙荆的安全,就不劳向大人费心了。”

“你要是真的为了她好,就不该让她去!”

“向大人身居御史台要位,更不该被眼前的事所蒙蔽。”时彧厉声道,“到底什么才是为她好,时某自认比你要清楚得多!”

向贤盯着他的双眼,不说话。

他这么说,莫非是知道有人要对乐乐动手,才不得已把她带在身边?

也是,如今他这个大司马,虽奉皇命南下,可仍处在风暴中心,他以未及而立的年纪,掌权多年,早就成了很多人的眼中钉。

甚至这群看他不顺眼的人当中,很可能还有皇帝。

向贤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若真是到了皇帝都忌惮的份上,那乐乐作为他的妻子,处境确实很危险。

自己虽入了朝堂,又是淄阳侯独孙,可别说皇帝,就连要跟太尉赵镇抗衡,胜算都不大,哪有能力护住她?

想到这,向贤扭头朝乐知许望去。

她似乎毫不知情,在昭然的搀扶下下了车,美艳笑颜一如往常。

“好了好了,我都这么大的人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向贤,时候差不多了,我们真的该走了,你早些回去吧。”

她摆了摆手。

向贤张了张口。

时彧搀扶她上了自己的车,转头对向贤道:“多谢向大人相送,请回吧。”

说完也不等对方回答,自顾自上了车,吩咐车夫发轫。

乐知许掀起帷裳,朝车外摆了摆手,还没等向贤反应,帷裳便被身边人一把扯下,盖了个严实。

回头瞧见时彧拉得老长的脸。

她忍笑,“我怎么闻着,车里有股酸味啊?”

“你能不能告诉他,不要再叫你乐乐?”时彧一脸不爽。

“那怎么了?我朋友们都这么叫。”她不以为然,“我都听习惯了。”

“那你有没有什么乳名之类,鲜少有人知道的?”

“乳名啊...”

她歪头想了一会儿,还真有一个,她前世在十几岁改名之前,叫乐瑶。

曾经她还天马行空想着,她跟原身同名同一张脸,那是不是她要是没改过名字,便不会穿到这来了。

原身没有乳名,可时彧不过是想要一个,只用在两人之间的亲昵称呼,应该无所谓吧。

“阿瑶。”她说。

“阿瑶...”时彧果然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又想到什么似的扭头问她,“都有谁会叫你阿瑶?”

总不能说只有他一个吧。

她伸出五根手指,“放心吧,不超过这些。”

时彧这才放下心来,又拍了拍自己的肩,“此去山高路远,困了就倚在我肩上睡吧。”

她摇摇头,“这才刚出发,新鲜劲儿还没过。哦对了!”

她低头从怀里掏出个绣有鸳鸯的精致布袋,小心翼翼打开,里面是时彧让她保管的白玉珏。

“喏!还给你。”

“你收着吧。”时彧将她的手推回去,“我阿父曾说过,等我成亲了,这个要送给我的妻子。”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笑得弯弯的。

乐知许的心里乐开了花,嘴上还不忘打趣道:“我们都成亲五年了,你才想起来要给我啊?”

时彧慢慢收起笑容,握住她的手,认真道:“阿瑶,我知道,过去是我负了你,让你吃了很多苦,以后我一定会尽力补偿你。”

“这算是一种承诺吗?”她明知故问。

时彧郑重点点头,“算。”

她整个人,似是被蜜糖填满,嘴角再也压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时彧也笑。

随着马车晃动,两人手臂和膝盖,时不时地轻轻碰到一处,这丁点小事,都会让他们相视而笑,笑很久。

“对了,”时彧突然道,“这趟南下,若是有时间,我陪你回趟庐陵吧,你也好久没回去了。”

“啊?”她一怔。

时彧有些愧疚道:“作为郎婿,一次也未曾登门拜访,实在是欠妥当,此番定要跟外舅、外姑大人好生赔罪才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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