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汪!
一阵狗吠和木门的吱呀声将宋安从昏沉中吵醒,她费力地睁开双眼,额头传来阵阵钝痛。
被锁在柴房几日后,又突然几日奔波未歇,身子有些不适应,疲惫虚弱。
指尖触到额角伤口时传来刺痛,上面似乎敷着某种黏湿的草药,带着淡淡的苦味。
我这是……在哪儿?
她用手揉了揉眼睛,挣扎着用双臂撑身体,茫然四顾。
这是一间极其简陋的小屋,四壁空空,除却身下这张硬板床,几乎别无他物,她的包裹和短剑被妥善地放在床边。
所以,我最终还是留下来了?
一只黄毛土狗围在床边兴奋地摇着尾巴,哈着气,不时用脑袋蹭她的腿,像是在确认她的苏醒。
宋安仍有些不确定,正想下床看个究竟,就见许言端着一碗清粥推门而入。
她下意识要起身:“道长。”
许言严肃说道:“坐着,我没空与你多言。算你命大,没死在外头。喝了这碗粥,稍后跟着路过的弟子去新生大会。”
他将那碗冒着热气的白粥放在床边木凳上,转身欲走,却又在门口顿住,半侧过头。
“大会结束后,等着,有人会带你来见我。”
直到许言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宋安才缓缓吁出一口气,紧绷的姿态松弛下来。
我留下了,我真的留下了!
一股巨大的、劫后余生的庆幸猛地冲上心头,几乎让她鼻尖发酸。
她伸手紧紧抱住那只凑过来的摇尾巴的黄狗,摸了摸它的头,无声地笑了。
她终于踉跄地踏出了修习的第一步,无论前路如何,她绝不会放弃。
宋安正整理包裹时,忽闻门外传来一阵匆匆脚步声。
她立刻端起那碗尚有余温的白粥,仰头“咕咚咕咚”几口便喝了个干净。
此刻干坐着也无用,不如先出去探看情况。
她起身朝门口走去,却见那只黄狗“咻”地一下敏捷地跳上她刚离开的硬板床,熟练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下,眯起眼睛享受从窗外透进的阳光,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宋安回头看见这一幕,不由一愣,眉头微微蹙起。
莫非……我一直占着它的窝?
她脸上掠过一丝尴尬。
罢了罢了,反正它也没跟我计较,不必多想,正事要紧。
她推门而出,果然看见两名身着青灰弟子服的人正快步经过。
宋安默默跟上他们,一路穿过葱郁的山道。
不多时,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极其宽阔平坦的巨型石台映入眼帘,四周环绕树木,台上面已经站了不少人。
石台正前方,一座高台,高台后一块巨石放置。
忽然,一道剑光自天边疾掠而至,众人目光跟随,一名白袍老者已悄无声息地立于高台中央,衣袂飘然,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叹。
“哇!这是御剑术,至少要塑核期才能做到,真希望我可以到这样的境界。”
宋安听着旁人的感叹,她不知道什么塑核期,不过她也想学这御剑之术。
“做梦去吧,梦里什么都有。”
很快旁边便传来了奚落的声音。
“咚——!”
那白袍老者并未开口,只抬手虚空一引,不远处悬挂的古钟木桩凭空抬起落下。
沉浑悠远的钟声瞬间压下了所有喧嚣,场中鸦雀无声。
“诸位能踏入我青山剑宗山门,皆乃百里挑一,颇具潜质。”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但既入此门,便须谨记青山剑宗的规矩。”
“剑宗宗旨,实力为王,望尔等勤修不辍,以期有朝一日,登临绝顶。”
他的目光扫过台下每一张面孔,语气渐沉:“另需谨记,令行禁止,谨记门规,实力未济之时,便莫要心生妄念。”
最后,他声调微扬,似带着期许:“青山剑宗宗主,在此愿诸位于此潜心修行,来日皆能剑道称魁,一剑出鞘,纵横八荒!”
话音刚落,那宗主便御剑而起,渐渐远去。
宋安心中升起些许欢喜,这也是她来到剑宗所希望的。
紧接着,一位看起来年轻许多的紫袍执事迈步上台。
他面色严峻,压下了台下的细微骚动。
“我乃宗门黑印执事,施佑锦,接下来就请诸位与我一同静立,细观门规。”
说罢,他双目紧闭,口中念念有词,双臂缓缓向两侧展开。
过了一会后,宋安感到脚下石台微微震动。
只见石台边缘骤然亮起一圈繁复而耀眼的金色光纹,如同活物般向上蔓延交织,最终在那高台后的巨石上汇聚成字。
一股无形的力量随之笼罩了整个石台,虽不强硬,却足以让每个人都清晰地感受到些许束缚。
宋安心中震惊不已,她曾听闻大能者可催动阵法,威力巨大,但这却是她第一次亲眼目睹如此宏大的术法。
“宗门门规,第一条:宗门设有禁制,未到时间,进入宗门后练气期以下者无法下山。”
“宗门门规,第二条:宗门设有禁制,未得许可,不可入山顶区。”
“宗门门规,第三条:……”
高照的太阳从东边往西边移去。
门规看完,石台上的人群渐渐散去。
宋安默默将宗门规矩和那幅详尽的地形图刻入脑海。
可那人唯独对提及的那三日后的分级考核并未细说。
她正想寻人问询,却感觉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转过身,一个高她不少、肚腹圆润的小胖子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他生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你便是宋安吧?”
宋安点头:“我是,你是?”
“我叫秦寻风,”小胖子语气爽快,“许执事让我来寻你,你随我来吧。”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山径上行不多时,便来到一处清静小巧的庭院。
只见许言正慵懒地躺在一张竹椅上,手边小几上摆着清茶与几样点心。
见二人到来,他方才放下茶盏,坐直了身子。
他询问道:“今日,宗门大会的内容,可都听清记住了?”
“记下了,”宋安老实回答,“只是那分级考核未曾细说,不知究竟如何?”
许言闻言,笑着说:“这个考试不难,若你连这个考试都过不了,就自己走吧。我不想举荐无用之人。”
宋安只得点了点头。
许言勾了勾手,让宋安走得近一些。
宋安走近。
许言盯着宋安的眼睛一会后,说:“你这种情况前来,想来也没什么银钱交费,就先在宗门打杂,日后再慢慢给吧。”
此话一出,正合宋安心意。
她家中务农,确实没有带多少钱两。
不过她原想的是那时大哥入宗还给家中了不少钱,她也不知她居然还要给钱。
这也只能怪自己没有了解清楚了,不过暂时也不会因为钱的事被赶出去就行。
许言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布纸。
“这是传令纸,只要在这山中便可用,最近山中人手吃紧,你莫要怠慢了上面出现的事。”
宋安接过布纸,这种东西她在山下时听说过。
不过那都是只有在富商或者县主府中听人提起过,她这一上山便有了此等东西。
许言随手朝旁边的秦寻风一指。
“若什么不懂的,就问他,这几日我也很忙,不必来找我。”
“至于你的住处,吃食,这两日自己想办法解决一下,若留下来后就不用担心了。”
说罢,他便重新端起了茶盏,不再多看两人。
秦寻风忙对宋安使了个眼色,两人便无声地退出了庭院。
“秦师兄,关于那宗门考核,可否详细告知?”
秦寻风闻言连忙摆手,圆脸上露出几分夸张的惊诧。
“哎哟可别叫我师兄,我和你一样,都是这届新入门的,不过早来了几天罢了,叫我秦寻风就行。”
他挠了挠头,这才正经了些许神色道:“听说考核分文试和武试两样。文试考的是《道法初本》,武试自然是考青山剑宗的入门剑法‘青峰十二式’。听说要记要练的东西可不少呢。”
他说着,还像模像样地皱了皱眉。
宋安心中犯了难,刚刚那许执事不是还说简单吗。
“那你可知具体考什么?剑式又是如何?”宋安追问。
秦寻风两手一摊,答得干脆自然。
“不知道啊,我是保送来的,我爹走了门路,直接给我塞进来的。”
秦寻风是一名富豪的独子,从小被养得白白胖胖,到十二岁后,他父亲执意要将他送来这剑宗历练一番。
宋安脸上努力挤出一个略显僵硬的微笑:“原来如此。”
“那你呢?”秦寻风好奇地问,“你怎么进来的?”
“我……”宋安顿了顿,“是自己求来的。”
“我懂,我懂!”
秦寻风立刻重重叹了口气,一副深有同感的表情拍了拍宋安的肩。
“有本事的人谁不想进剑宗?入了剑宗至少有个身份,别人求都求不来,我爹天天这么说。”
宋安看着眼前这个自说自话的小胖子,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那你可知,这布纸如何使用?”
秦寻风看了一眼。
“只要拥有此布纸的其他人,在这布纸上写下要求,便可以在此处显现,一般将这上面的要求完成,应该会有赏钱。”
这布纸的事倒是不那么紧急。
让宋安头痛的是绕了一圈,关于考核的具体内容,她依然不知道啊。
正苦恼之际,她脑中灵光一闪,忽然记起方才那宗门地图里的藏书阁。
那里应是存放典籍功法之处,必定能帮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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