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三天后，嘉嘉来给她把脉，“哎呀，嘉嘉！我好了，真的好了！我身体没那么差！”阿童拍着胸脯保证，嘉嘉皱着眉看她那副闲不住的样子，把手从她的手腕上放下，“我也是担心你，才让你多留院看看的......大病初愈，少东跑西跑的！”闷在这小医馆好几天了，阿童见她松口，连忙点点头，举起手就发誓：“放心！我一定不乱跑！”
话音刚落，人影就不在了房间。房间里端着空药碗的小希和嘉嘉对视了一眼，都叹了口气。
......
天色渐晚，阿童一人走在空荡荡的街上，霞光铺满石头街，周围是几家婆子收起鱼干，屋顶上飘出几缕烟火。
栗子说自己最近在码头学捕鱼，反正民宿修完了，有小希给住户拍照也没事，那就看看去，她说服自己朝码头方向踱过去。
走到码头的时候，日头已经全数落了下去，出海的渔船也都靠了岸，密密麻麻的小渔船排在岸边，像是片片深色鱼鳞，几只海鸟站在船顶，把头埋在翅膀里睡觉。
远远的，阿童看见一盏摇摆在海风里的小灯，在不远处的海面上沉浮，小舟上似乎还立着一个人在撒网。
她走近了点辨认出身形，朝着那小舟呼喊：“栗子，这里！！”
小船儿靠岸是带起水汽的味道，阿童感觉栗子好像比前几天见的更黑了些，她接过绳子系在码头，海边风大，她扯着嗓子喊，“你一个人？也不找个师傅教你？”
“不用...”栗子浑身带着一股渔民独有的湿漉漉海腥味，从小船上跳到码头，“我知道方法了，就只差练习了...”
阿童看着那张被太阳晒得黑了几度的脸，忽然把刚刚系起的绳子又解了来，“那怎么行！没有老师傅教，自己再练的动作也是错的！”她一脚跨上小船，扬起一抹笑，豪气万丈道，“来，姐教你！上船！”
栗子看着整理渔网的人，有些无语，“不是，你不是刚好吗？那位老中医没有说不让你出海？”“啊？没有啊...她说不让我乱跑，我又没乱跑，再说...就是在海边教撒网，岸边都看得到，怎么算乱跑呢？”阿童装糊涂，摆摆手叫他上船。
“快点！还学不学，免费的就这一节！”栗子拗不过她，只得上船，“先说好，半小时！你人刚好...”“废什么话，麻利的！”阿童一桨推开木桩，小船顺势驶离了码头。
......
昏黄的煤油灯在船头摇摆，驱散小小一片黑暗。一叶小舟孤零零地飘在夜色中，四周都是宁静的漆黑，头顶上是零散的星子，远处是岸边的些许灯火阑珊。
栗子拉起了渔网，“怎么样老师傅，过关了吧？时候不早了，快点回去吧......别又飘远了...”“行行行！知道了...”阿童盘着腿靠在船上，盯着眼前絮絮叨叨的人，厉声指认道，“栗子，你叛变了，以前的你看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你可听话了！玩得比我都疯！现在怎么开始缩手缩脚起来，啊？怎么回事，你被夺舍了？”她的话音淹没在四野的波浪打在船板上的声音，栗子整理好渔网，转过身在她面前蹲下，视线与她齐平。
他看着眼前正色的人，叹了口气，“我没有...”他垂下眼，语气认真，“飓风期还没过，我怕那风暴再来。”
“我只是个人，甚至连个打渔的都算不上，我害怕深不可测的大海，我怕死...
我也怕，失去你......”
一阵海风拂面，煤油灯晃了晃，两人都低下头没有说话，古怪的氛围从中弥漫。
“那个其实...”阿童刚想说什么，却见船板上突然湿了一小点，紧接着又湿了一点，不好的预感升起，她站起身向远处看，果然海面开始躁动，像是一锅临近煮沸的水。
“快！快回去！飓风来了！”她叫道，拿起船桨往岸边的方向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