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这是谢夭夭第二次坐马车，不论是规模还是舒适度，都比第一次好了不止一个档次。

车窗外是人声鼎沸的东市，小贩的叫卖声夹杂着众人拍手叫好的声音，车轱辘的声音和食材下锅的声音混在一起，让缩在马车一角放空自我的谢夭夭觉得，自己像是坐在爸妈下班后路过菜市场的车子里，恍然隔世。

“在这里停下吧...”大夫人吩咐道，马车停在了一个隐蔽的拐角处，大夫人握着一把折扇挑起帘子看了看，随后转身对她说，“过来吧...”

逆着光，谢夭夭看不清她的表情，上前几步透过帘子，看到了不远处，像是动物园里被围着围观的那个，脖子拴着一根锁链锁在柱子上的，浑身破烂、披头散发的......人...

她的心像是被狠狠拽了一下，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一个小孩跑过来，对着那个人的头扔了个鸡蛋，嘴里高唱着，“臭鸡蛋打狗！打狗！”

粘稠的蛋液挂在蓬草般凌乱的头发上，垂着头的人眼底一凶，突然暴起朝着那个小孩的方向狠狠冲过去。吓得众人连忙过去护孩子，引发了一阵小骚动。

“我，不是狗！我不是！！我是谢居安，是最年轻的探花郎！我有着大好的风光前程！”

“是....是，是那个女人.......是那个女人勾引的我！！她....她看上了我的脸，要逼我成亲！！”男人嘶吼着，双眼赤红、眼底青黑，下巴长出的黑色胡渣很难与记忆中的那张干净的脸对应起来。

“豁，一个罪臣之子，舔着脸跑到公主府门口装失忆，被发现偷东西了后就开始投怀送抱，这种人还算得上探花郎？！”

......

“就是就是！我亲眼看过他出现在典当行典当偷来的首饰！！”

......

“还妄想当个驸马郎，真是痴人说梦！”

......

“哈哈哈哈哈，难怪被打断腿拴在这里，真是丧门狗！”众人脸上带着看热闹，嘲笑着中间趴着地上的人。

......

“谢家，还真是烂到根子里了，老的小的都一样......”身后传来一阵轻笑，但是，谢夭夭却忽然没有勇气回过头。

“就像当初，当初......明明是他鬼迷心窍，非要让我背上这个私奔的名声，嫁到这里....”

......

“都喜欢拿手边的一切，去换前程......”

......

“呵......到头来呢，竹篮打水、一场空......

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