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猪耳朵
身旁围观的众人纷纷躲开，看这架势这拐子是团伙作案，这些人一看便是江湖出身，个个都凶神恶煞。
拐子抱着孩子冲着身后的人喊道：“兄弟们，碰见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娘们，长得还真不错！不如带回去，先让兄弟们乐呵乐呵，然后转手卖到窑子里，也能赚些银子如何？”
身后的汉子们哈哈大笑：“这主意倒是不错，小娘子是自己跟咱们走还是要咱们绑着你走？”
候绾之涨红了脸：“贼子可恶，竟然如此胆大，没有王法了不成？”
“竟然还有个护花的，臭小子，躲远点，惹恼了老子一刀剁了你！”一个汉子说道。
候绾之手无缚鸡之力，但还是张开双臂护在叶将离身前。叶姑娘一个女子，怎么敌得过这么多江湖汉子。
“叶姑娘，你快去报官，我先拦一拦他们。”
“不必，你躲开。”叶将离摁住候绾之的手，走到几个拐子面前。
候绾之急得直跺脚，正在此时，身后伸出一只小手，一把拉住候绾之的衣襟。
“绾之哥哥，你莫要多管闲事了，快跟我回家！”候绾之回头一看，竟然是陈欢欢。
“欢欢你如何在这里？这里鱼龙混杂，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走，顺便帮我去报个官！”候绾之顾不上多说，撇开陈欢欢的手想去帮叶将离。
谁知道陈欢欢就是抓着候绾之衣襟不放，一双眼睛里盛满了急切和担心：“绾之哥哥不该来这里的，你一个读书人，有大好前程，何必要跟江湖人多做牵扯，我们快走吧，若是叫候伯伯知道了，又该大发雷霆了······”
候绾之急得直跺脚：“叶姑娘与我有恩，我不能视而不见，欢欢妹妹若是想帮我便去报官，若是不想管，便速速归家罢！”
叶将离不知道候绾之这里还有些牵扯，喝完最后一口冰水，对着几个不怀好意的拐子问：“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
为首的拐子哈哈大笑：“小娘子急不可耐了······”
话没说完叶将离手中的竹筒飞出砸向那人面门，一阵剧痛后拐子满口鲜血，门牙掉了两颗，不由得大怒。
“兄弟们一起上，给我收拾好这小娘们！”三四个拐子一起扑向叶将离。
要说叶将离本来就是来出门散心的，为了龙王的事情烦了一整日，没想到还碰上这些不知道哪里来的二杆子们往枪口上撞，正好拿他们出出气。于是便施展开了拳脚，拳拳到肉，专挑痛处下手。
没几个回合，拐子们便躺了一地，有被卸了关节的，还有被敲了脑袋的，一个个呻吟不止。
那个抱着孩子的拐子看势不好，想趁人不备带着孩子溜了。还没抬起脚，叶将离眼睛跟长了勾子一般，飞身一巴掌甩过去，直把拐子给打了个满嘴流血。
这下拐子算是彻底服了，乖乖的把怀里孩子放到地上含糊不清道：“孩子还你，今日算是哥几个栽了，咱们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姑娘放咱们一马。”
妇人冲上前去一把抱起孩子“儿啊、肉啊”喊个不停，又对着叶将离要磕头感谢。
叶将离摆摆手：“先送孩子去医馆瞧瞧有无大碍，不必谢我，以后在外看紧了孩子，赶紧走吧。”
妇人抱着孩子千恩万谢的走了，叶将离转身对着几个拐子问：“哪个帮派的？在京城地界这么大胆？连官府都不怕？嗯？”
为首的一个拐子轻声答道：“咱们是胡门的人，还请姑娘放我们一马，必有重谢！”
叶将离听闻胡门两字眉头皱起，什么时候胡娘子手下的人开始做这拐卖孩子丧尽天良的勾当了？到底是手下人私自乱来还是胡娘子授意的？
“滚远点，以后莫要再让我看到你们！”叶将离一句呵斥，几个人屁滚尿流的抱头逃窜。
候绾之此时终于挣脱开了陈欢欢，走到叶将离面前急切的问：“叶姑娘可有受伤？”
陈欢欢看着候绾之对着那个叶姑娘如此关切，咬咬唇跟过去道：“绾之哥哥还是快回家吧，此处如此鱼龙混杂，怎么是你一个读书人该待的地方？我祖父说你是难得的读书种子，难不成以后都要在鹩子街摆摊不成？”
叶将离见到陈欢欢，忽然回忆起了那日夜里在树上看到的一幕，这不是那个偷偷给候绾之扔糕点的女子？
“这位姑娘是？”叶将离问。
“我是绾之哥哥的邻家妹妹，从小一起长大。”不等候绾之作答陈欢欢抢先答道。
“原来如此，不早了，候公子还是赶紧的和这位姑娘回家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办。”
叶将离打算去找胡娘子一趟，不是她要多管闲事，江湖上有江湖上的规矩，从未听说京城的地界什么时候多了这样一个拐子的组织，若真是胡门的生意，说不得胡娘子会有大麻烦。
“夜深了，叶姑娘一介女子，你要去哪儿，不如绾之送你一程？”
陈欢欢急忙扯住候绾之的衣角：“绾之哥哥，家中门禁时间快要到了，我这次出门没有带下人。叶姑娘武功如此高强，想来是不怕的，绾之哥哥能不能先送我回去？”
叶将离笑：“对啊，你还是送这位姑娘回家吧 ，我经常夜里出门办事，无碍的。”
瞧这姑娘便是大家出身，娇娇怯怯的，若是在这鹩子街再碰到个拍花子的就坏了。再说了，这姑娘对着候绾之的小女儿情态，叶将离便是再大大咧咧也瞧出来了。一对青梅小竹马，便是无事逛逛街也是好的。叶将离大大方方的冲着候绾之抱了个拳，转身走了。
瞧着叶将离的身影在人群中消失，候绾之叹了口气：“欢欢妹妹稍等片刻，我把东西收拾了，这便送你回家。只是如何今日你孤身一人来了这里，连个丫鬟都没带？”
陈欢欢低头搅着帕子，当然不能说自己就是打听着候绾之的行踪来的：“今日心中烦闷，便偷偷跑出来的，欢欢知错了，绾之哥哥莫要生气。”
候绾之摇摇头：“我如何会生你的气，只是鹩子街人员混杂，你一个大家小姐还是不要到这种地方来的好。”
“那绾之哥哥你呢？你也是候家嫡子，怎么就屈身来这里摆摊？不打算再读书了么？”
候绾之往背篓里装东西的手未停：“我有我的打算，欢欢妹妹不用替我操心。”
陈欢欢咬唇：“是不是候伯伯不管你了？要不要我找我祖父说一说？说不得候伯伯能听我祖父的话呢？你这么一个有天分的读书人，不能在这里浪费光阴。”
“不用了，多谢欢欢妹妹好意，这是我家中私事，不必惊动相爷。”
察觉出一瞬间候绾之声音变得冷硬，陈欢欢便不再提此事。
候绾之收拾好了背篓，领着陈欢欢往回走。路上行人挤挤挨挨，陈欢欢跟在候绾之身后，楞楞地看着候绾之清瘦的背影出神。
再有月余便是宫中选秀的日子了，要快点想法子才好。候绾之平时看着文文秀秀一个人，只是陈欢欢知道他性格执拗，怎么才能让他跟祖父开口提亲呢？
胡门在城南，离老叶的杀猪铺子不远，是一栋单独的三进小院。门口正在嗑瓜子的门子跟一个小丫鬟不知道说什么正在兴起，叶将离走到跟前还没看见。
“那郎君瞧着好大的手面，每次打赏都是一锭银子，不愧是做大生意的。”门子嘴角还挂着瓜子皮，一顶瓜皮小帽歪歪扭扭。
“可不是，长得瞧着也斯文，待咱们掌门更是没得说。听说光定亲礼就抬了好几箱，沉甸甸的压得抬箱子的小厮都直不起来腰。”小丫鬟眼睛里都是羡慕，若是自己以后能找个这样的郎君，死也值了。
叶将离轻咳一声，打断两人谈话：“胡娘子可在？”
门子抬头一看，慌忙把手里的瓜子往荷包里一塞：“原来是叶掌门来了，我们掌门在呢。小红，快带叶掌门进去！”
小红站起身，拍拍裙子上的瓜子皮：“叶掌门跟我来，我们掌门这会儿正在后院儿呢。”
院子不大，没走几步便到了后院。胡娘子正就着猪头肉下酒，依旧是一身红裙，袖子挽到臂弯，手里筷子上还夹着一块猪耳朵。
“呦，贵客临门！阿离怎么这个时间来找我？快坐下陪我喝一杯！”胡娘子也不起身，只笑着招呼叶将离。
小红去拿了一双筷子一只酒杯，摆好便下去了。叶将离也不客气，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
“不跟你绕圈子，有个事儿要向你打听。”
“你们饕餮阁不就是做打探消息的营生，怎地还要来找我？”胡娘子问。
叶将离将晚上在鹩子街遇见拐子的事情说了，胡娘子一双柳叶眉越皱越紧。
“谁要害我胡门？！我胡门从来不做拐卖孩子的营生，这阿离你是知道的。咱们京城的规矩，若是我胡门多了营生，必定是要和江湖上各门派打招呼的。这帮王八犊子，竟然往我胡门头上泼脏水！”
叶将离也夹了一筷子猪耳朵，这应是胡娘子自己亲手卤的，方子还是跟岑大叔要的。入口酱香味儿十足，肉质软烂，脆骨弹牙。
“所以我说来问一问你，那几人口口声声说是你胡门的人，看起来并不像是说谎。你好好问一问，即便是你没有授意过，会不会是你胡门的人私自为之？”
胡娘子酒也顾不得喝，肉也顾不得吃了，胡门历经师父的手，到如今自己接管，几十年才得已在京城站得住脚。胡门若是真的出了拐子，干那拐卖孩子的勾当，怕是要招来祸事。不说江湖门派会唾弃胡门，便是官府恐怕也会来查！
“来人！通知下去，明日所有大小头目都滚过来，老娘我要查清楚到底是谁干了此事，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