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虞鸢怕冷,却又很喜欢自然风,房间内的窗户总是不关的。

风吹起窗帘,雨丝伴随着微弱的灯光悄悄溜进来,虞鸢缩成小小的一团,被厚厚的被子牢牢包裹,在偌大的双人床上显得格外渺小。

走过去将窗户关上,风雨的躁动被隔绝,室内安静,李叙听见一声难耐的嘤咛,心里一沉。

他打开床头的台灯,虞鸢整个身子埋在被子下,露出一张通红的脸,李叙凑近,湿热的气息几乎灼伤了他,手覆盖在虞鸢的额头上,果如他所想,烫的惊人。

李叙的触碰惊动了虞鸢,她很慢地睁开眼睛,视线迷离而飘渺,看见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本能揪住对方的衣袖。

“李叙……”

软糯,像在撒娇,是从来没有听过的语气,李叙为之颤动,心尖都在发麻。

虞鸢的睫毛轻颤了两下,似乎想要看清眼前的人,但眼皮太过沉重,视线总是模糊不清,连带着意识都遁入混沌。

李叙伸出手想要拨开她额间湿腻的发丝,却又在即将触碰的一瞬间停住。虞鸢搬来他家后,每一次迟疑、抗拒都像是一只尖利的鬼爪,再次掰开心脏上早已干裂的伤口。

温顺窝在被子里的虞鸢,会用撒娇的语气叫他的虞鸢,真的是清醒的虞鸢会做的事吗?

手心忽然触碰到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李叙从思绪中抽离,似乎是因为冷,睡梦中的虞鸢本能的向他靠近,汲取温度。

李叙僵在原地,生怕一个轻微的触碰就惊醒了好不容易才向他靠近的虞鸢,即便是在不清醒的状态下,这个举动也足够令李叙动容。

“……”

“什么?”身下的虞鸢说了句什么,太过粘腻模糊,李叙没听清,下意识凑近——

灼热的气息令李叙血脉喷张,只要微微一低头,他的吻就能落在虞鸢的樱红的唇上。

杂物间的记忆铺天盖地袭来,即便那是一个带着反抗与愤怒的吻,可两唇相接、气息交融的美妙感受还是总出现在李叙的梦里。

身下的虞鸢毫无任何反抗能力,甚至对危险一无所知的她还在朝着李叙靠近。

吻她、吻她、吻她……

李叙丧失了所有思考能力,墨色的眸子里除了虞鸢什么都看不见。

他想吻她,想拥有她的一切,想成为她的一切……

李叙轻抚着她的头发,温柔、眷恋。

良久之后,长夜里传来一声哀叹……

一声惊雷,虞鸢从睡梦中醒来。

下了暴雨,窗外天色阴沉,分不清是是什么时候。眼睛酸涩,身上也没什么力气,她闭着眼睛躺了几分钟,雷声再次响彻天际。

虞鸢彻底清醒,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昏沉的脑袋,发现左手手背上还粘着医用胶带,眼里闪过一丝迷茫,来不及多想,注意力就被突然下大的雨吸引。

她讨厌下雨天。以前还住在筒子楼的时候,楼下住了一位养狗的老太太,平日里以捡垃圾为生,家里、楼道里堆满了她捡来的垃圾。

虞鸢每次路过她家都要提前深吸一口气,直至走进自家大门才敢畅快呼吸。

之所以讨厌下雨天,是因为一下雨她们家的味道就会随着水汽反上来,虞鸢便只能把窗户关上。

可她贪恋风,总是关不及时,恶心的味道闯入房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呕的眼泪都出来,那股恶心还是压不下去。

她从未与那老太太正面交谈过,也没起过什么冲突,虽说把垃圾堆到了楼道,但收拾的还算整洁,没有挡住去路,可虞鸢没有办法不讨厌她。

虞鸢想到了昨晚脱下来的衣服,还堆在浴室没来得及洗。她慢慢挪到床边,头有些晕,她坐了两分钟,撕下手背上的医用胶带,走进浴室。

水开到最大,浴室里充斥着水流声,虞鸢目光呆滞地盯着浴缸,没什么精神。

麂皮外套不能机洗,虞鸢会花时间搭配衣服的款式、颜色,但对衣服的保存一向没什么耐心,顶多会把深色浅色的衣服分开洗,其余的她不在乎。

可这外套是李叙买给她的,才穿了一次就洗废了未免可惜,若就这么放着,即便闻不到,只要想到烟味还在就够她心里难受的了,只好受累手洗。

水放到半满,虞鸢把衣服放进去,撸起袖子正打算把衣服全部浸湿,有人敲响了浴室门。

“你在洗澡?”

是李叙,虞鸢以为这个时间他应该在公司,愣了几秒才道:“没有。”

话音刚落,李叙立刻推开门,滴着水的手,浸泡在浴缸里的衣服,李叙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

几乎不需要思考,他下意识拿毛巾去擦虞鸢的手,握住虞鸢的那一秒他才反应过来,虞鸢似乎不希望被他触碰,可也顾不了那么许多,强硬地撑开虞鸢的手,一根一根把她的手指擦干净。

“你才退烧。”

虞鸢的手往后缩了缩,还心心念念着她的衣服:“可是已经泡在水里了。”

李叙让她先出去。

“你要帮我洗吗?”语气明显上扬。

李叙不怎么想回答这个问题,“阿姨给你炖了汤。”

“你就是要帮我洗。”虞鸢开心了。

这更像一个讯号,一个什么都没有改变的讯号。李叙以前也总帮她洗衣服,除了贴身衣物外,和李叙住在一起后,虞鸢没有自己洗过衣服。

毫不夸张的说,那一段时间李叙承包了虞鸢生活里的一切,她几乎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每天把画画好,其他的自有李叙去解决。

李叙为她做了他能做的一切,可仔细想想,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除了之前那一顿并不合胃口的饭,她好像从来没有为李叙做过什么。

虞鸢喜欢养花,喜欢珠宝,她的喜欢体现在养死一盆后立刻换一盆新的,体现在花高价把珠宝买回来锁进保险柜里。

她的喜欢只是拥有,如此单调,如此浅薄。

她忽然想到她养在花园里的瑞香,现在正是花期,上次园丁小哥来的时候和她说过,这种花特别怕水,虞鸢转身跑出了浴室。

瑞香花是淡粉色的,小小几多聚在一起成个球状,看着倒也好看。虞鸢买它却也不是冲着花来的,她觉得它的叶片特别,外缘处有一圈金边,瞧着比通体绿色的叶片要有趣很多。

她跑到一楼,顺手在玄关拿了一把伞就冲进雨幕中,一眼望见了那些淡粉色小花,一只手抱花,一只手撑伞,虞鸢回到了房子。

全身几乎都被打湿,混杂着泥水污浊了她的睡衣,虞鸢成了狼狈的落汤鸡。

李叙刚好洗完衣服要拿去洗衣房烘干,看见站在玄关前的虞鸢,心脏漏跳了一拍,就这么一会儿没看着她,她居然就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还在生病?!”

虞鸢冷的一哆嗦,指着地上的盆栽答非所问:“李叙你看,我救了它。”

苍白的皮肤上挂着透明的水滴,唇上毫无血色,李叙看见她细密纤长的羽睫轻颤,清亮的眸子执拗的看着李叙,她是如此的脆弱而冷寂,她站在那里,仿佛一块被打碎的玉,凄婉,惨淡。

李叙的愤怒不知何时变成了绞心的痛,像是无数根银针融进心脏,他朝虞鸢靠近,如愿以偿把那具凉透了的身子抱在怀里。

温暖熟悉的气息让虞鸢沉沦,鼻尖莫名一酸,潋滟的双眼里闪着水光,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落入口中时酸涩异常……

推了推李叙,“我身上脏。”

可以忽略不计的力道让人分不清她是真的觉得自己脏,还是在客气。

李叙没有说什么,松了手,看样子是不想再抱她。

虞鸢心里一阵失落,她不想在李叙面前露出不完美的地方,可当李叙真的因为这些不完美地方放开她时,她又觉得难过。

她的难过还没来得及表露,李叙拦腰抱起了她,虞鸢下意识搂住他的脖颈,整个人紧紧贴在李叙身上,蹭了蹭,假惺惺地说:“泥水沾到你衣服上了。”

李叙垂眸看了她一眼,“先去洗个热水澡,别再着凉。”

“嗯。”

李叙抱着她要往床上放,虞鸢的洁癖发作,攀着李叙不下来,“放地上,不去床上。”

拿她毫无办法,只好找了条毯子把她围起来,把她安置在沙发上,打开空调,自己先去浴室放水。

李叙试了试水温,温度正合适,正想去叫虞鸢,转身发现她已经站在门口,眸色微动,只说不要洗太久,虞鸢脑子转的慢,过了好几秒才低声道:“我想用浴缸。”

她洗澡的次数很频繁,因为觉得太花时间,很少用浴缸,但她现在觉得站着实在太累了,而且生病的人应该有特权。

李叙拗不过她,让她先出去坐着,她应了一声,没有听见脚步声,一回头,虞鸢还站在门口。

过去摸了摸她的脸,温声道:“头不晕吗?”

虞鸢怔怔地看着他,觉得今天的李叙有些温柔的过分了。李叙又问了一遍,虞鸢先摇摇头,反应过来后又迅速点点头。

李叙忍不住笑:“到底晕不晕?”

虞鸢还是不说话,慢慢朝李叙怀里靠过去,脸贴在他的胸膛,大半重量都在他身上,李叙伸手环住虞鸢的腰。

从胸膛热遍全身,轻柔地抚摸虞鸢的头发,良久后,水汽缭绕的浴室传来一声哀叹,“是不是只有生病才会这么粘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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