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随机抽查几位同学看到没到，白莹莹。”

“到。”

声音字正腔圆，成双顺着声音抬头望去，就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找到了那抹较为熟稔的身影，她轻声应下。

“孙小可。”

无人应答。

成双好脾气的提高了点音量：“孙小可。”

“到！”

砰——

开门声和应答声同时传来，成双及全班同学一时齐刷刷的望向来人。

那是位少女，穿着校服，梳着两个麻花辫，她相貌极佳，此时却气喘吁吁，看起来应该是跑过来的。

成双静静的望着她，原本想着等她气顺了再说话，可见她一时半会缓不过来，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便淡淡的开口道：“闭上嘴，用鼻子深呼吸。”

少女听了成双的话，深呼吸几次才总算缓了过来。

她走进门将门关好，随后一脸歉意的望着成双：“老师对不起……我是孙小可，我、我忘记带东西了，所以又回去了一趟，所以晚了……”

她声音越来越弱，脸憋的通红。

成双无意于为难她，便直接点头应下，开口道：“嗯，下不为例，去位子上坐下吧。”

“好……”

孙小可口中应着，她提步走至白莹莹身旁落座，成双见状微一怔楞，随后立刻收回目光望向名单。

她又随意挑了几个好念或者别致的名字念出，随即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叫成双，从今天开始担任你们的外语老师，我的课你们想听就来不想随意，我可以不管你们，但是，来了就好好听，不然你们不让我安生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因在雾城担任着全能医生的名号，总有不少医学院前来邀她去做演讲。

虽说她并不是很喜欢麻烦，但由于那些人过于热情，最后还是把成双给惹烦了。

为了让自己过得可以清净一些，她终究还是选择抽空找几个去了。

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四五次下来之后，她对讲课这种事莫名有了些心得。

地下的学生听完她的话久久没有应声，成双扫视一圈，再次开口：“所以，现在有不想听的，已经可以出去了。”

无人应答。

见状，成双轻笑一声，她将书本打开：“既然没有，那就把教材打开，我们来看第一章节。”

翻书声一时此起彼伏。

等到下课铃响，地下的同学顿时趴到了一大片。

不因别的，就因为成双讲课实在是太爱提问了，而且名字叫的属实有些莫名其妙的准确。

上一秒正准备开小差，下一秒就被提问了。

大多数同学在经历了那一刻带着些许心虚的心梗后，都立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听课了。

只不过多谢成双的讲课方式算不上无聊，不然这课恐怕是真要听不下去了。心态会崩。

成双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观望了一圈学生，随后摇了摇头。

这心理素质，比雾城的那群可真是差太多了。

“小可，要一起去洗手间吗？”

“嗯……嗯。”

隐隐约约传来的对话声吸引了成双的注意，她望向结伴站起的二人微一挑眉。

这白莹莹和孙小可这时候还是朋友？这发现倒是有点意思。

心下如是想着，她将素材摞好抱起，若无其事的走了出去。

……

换了行装的江月年直接去了当地商会。

虽说不是很清楚那位白恭的身份，但既然是富商，那总归要和商会扯上点关系。

先去那里碰碰运气，就算不是上策，也是个中策。

只不过看来她运气属实不错，刚走到商会附近就遇到了之前在剪报上见过的那个人。

他和身边人有说有笑的走出商会，在门口做完最后的道别后就上了私家车。

见车朝自己赶来，江月年退到暗巷，待车从自己面前驶过去，她朝上望了一眼，随即直接三两下跳上了上去。

她速度奇快，目光紧紧跟随这下面的车，但不料车半路竟是停了下来。

白恭和司机皆从上面走下来，司机对着白恭鞠了一躬，随后就转身离开了。

白恭上了车，朝反方向开去，江月年见状微挑了挑眉，即刻跟上。

他一路追随到了一处荒凉地。

就见白恭将车停好后下车，他拿起一旁干枯的草垫直接盖了上去。

盖得手法十分娴熟，一看就知道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白恭端详了一下自己的车子，确认没有露馅，他便随手拍去尘土，朝东面走去。

江月年估出距离，轻手轻脚的跟着。

白恭一路步行至一处看似废弃的村庄，房子甚至是用泥土砌成的，现在泥土脱落已经变得坑坑洼洼，看上去摇摇欲坠，给人感觉下一秒就要塌下来了。

江月年望着眉头微皱，他怎么也想不通，一个富商，没事来这里做什么？

讨债？那也太不是人了。

她一边心下暗暗腹诽一边先行闪身到了村庄里面。

村庄荒凉，江月年观望一番并未见到什么人。

她上了房顶屈膝下蹲，望向来人。

白恭走进村庄，径直走到了村子中央的土房子前，有节奏的敲了敲门。

那门很快就打开了一条缝，显然这二人是商量好的。

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江月年的角度正好看清了那人半张脸的长相。

她眉头微微一挑，一时竟有些纳闷。

长相虽说没有看得特别真切，但她自觉那人**不离十就是孙业。

可是孙业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江月年三两下跳到了二人所在房子的屋顶，她指尖凝聚光尘默念术法，屋内的传话瞬时清晰的涌入耳帘。

孙业：“我已经把信封放进了小可的书包里了，你那里怎么样，都准备好了吗？”

白恭：“都准备好了，可是……孙兄，你确定吗？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孙业：“什么来得及来不及的，这都是该做的。”

白恭：“可是……”

犹豫的声音尚未说出半字就被果断地声音给打断了：“没什么好可是的。若是想要把外面的那群狗赶出去，那就必须把里面的肿瘤先给拔除干净，红党好不容易才把你给派进黑党，最后一步，你怎能犹豫不决。”

“可这次若不留意，你就会没命。”

“通往胜利的道路，总要伴着些血腥味。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难道不懂吗？”

“我……我懂。”

“就算我真看不到曙光了，你也不必过于自责，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你要做的，就只有替我照顾好小可，好好看看那黎明后的曙光。”

“……我知道了。”

……

事情听到这里，大多已经明晰了。

不过是深爱着这片土地的人，想要尽一些自己的责任。

声音渐渐飘远，江月年收起光尘，她站直身子，眼神染上了一丝悲情。

这股悲情与怜悯无关，是敬佩的悲壮。

是啊，成功的道路，总是伴着血腥味。

到此为止吧。该回去了。

江月年心中暗暗盘算着，离开了屋顶。

虽说还没有看到自己想知道的地方。

但出于私心，她并不希望成双再继续看下去，知道那所谓的真相。

像她那样的人，有些真相未免过于残酷。

……

但江月年依旧晚了一步，在她赶到时，成双已经和一位身着兵服的人给对峙上了。

“我说，就算是调查处的，也总要有些分寸吧。随随便便闯进学校，伸手就要翻别人书包，您好大的面啊。”

她声音带着些怪里怪气地调，里里外外都在阴阳与她对立而站的三人。

江月年眉头微皱，她望向在她身后发着抖的孙小可和恶狠狠的等着那群人的白莹莹。

“诶呀，江老兄，你什么时候来的？快去管管你妹妹吧，你说这，这检查一下书包多大点事，就让他们看看呗，这要闹大了，这学校怕是……”

石校长一边迫切的说着，一边紧紧拉住了江月年的小臂。

对于自己被认成男生这件事，江月年表示习以为常，但这并不代表她喜欢被人接触。

她转眸望着眼前人，一边露出了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一边将小臂不动声色的抽出，随即朝成双走去。

见她过去，石校长瞬时惊喜万分：“那就麻烦你啦，江老兄！”

江月年听着，没再理会。

她走至成双身边，她随手揽住她的肩就朝一旁走去。

“江月年？”

成双被迫跟着走的一脸懵圈，见江月年又没有理会自己，她微微皱眉，挣扎着脱开了江月年的限制：“我办正事呢，你干什么？”

成双口中说着，她望向方才所在的位置。

这一会的功夫，江月年已经带着她走出了不短的距离。

而那里，石校长正露着一脸笑容和那几位警官交谈着什么，而孙小可则是一脸求助的目光时不时望向成双。

成双眉头微皱，提步想要回去，却被江月年一手拉住。

“成双，历史不能改变，你和我只能看着。”

“谁想改变了，明明是他们仗势欺人的很。”

“那你也不能出手。”

“为什么？我只是想帮一个忙。”

“你不知道连锁反应吗？所有的冲突外来人都不能介入，只能观望。”

“你……”

“你如果不想看就把眼睛闭上。”

从认识眼前人开始，成双就没见她生过气，见她这次态度这么强硬，向来不喜欢被人打断的成双在这一刻却也是怔愣在了原地，连生气都忘记了。

二人短暂的对视，终究是江月年先败下阵来移开了目光。

成双微微回神，她好像反应过来了什么，轻一挑眉，声音多少带了些许难以置信：“你生气了？”

江月年：“……”

见其这般，成双轻笑两声：“还真是少见，你居然会生气。”

江月年望着眼前一副打量模样的成双微叹口气，转移了话题：“我们该回去了。”

成双闻言微一怔楞，她望着眼前自觉有些反常的江月年：“回去？现在？不是要查清楚吗？你是不是江月年？”

“……”

听着这连珠炮似的问题，江月年一时不知该作何解释，她只得把目光从成双身上移开望向别处，重复了一句：“回去吧。”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见此，成双把手在江月年眼前晃了两晃，一脸疑惑：“怎么了？”

江月年张了张口，依旧没有做出解释，仅是又重复了一句：“回去吧，该回去了。”

成双望着她这副模样，微眯了眯眼：“你越这样我越不回去。”

“……”

见江月年不说话了，成双双手环胸的望着她：“除非你给我解释清楚。”

解释了和让你自己看有什么区别。

江月年心下暗暗腹诽，但最终还是妥协似的微叹口气：“你认真的？”

成双轻笑一声：“你说呢？”

对此，江月年松口了：“……行，那就看看吧。”

她拿这人向来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