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山地战队

我席地坐在卧室的地板上看书,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一直以来,我学专业课都是如鱼得水,算得上是小有成就,在自家地盘横着走,没几人敢拦我。可是现在,我得找个有难度的问题向师兄请教,引开他的注意力,不然,等我回到实验室就惨了。最近我跑外面比较勤,师兄已然火冒三丈,要不是把我外派是老师的命令,我一定被师兄“清理门户”了。

师兄虽然给老师面子,但他火起来可是无差别攻击,该怎么骂一句都不会少,当着老师的面也照骂(不敢骂老师)。而老师从来不替我们说情,木然地等着我们被师兄骂完,让师兄发泄完,毛理顺了,再交代事宜。因为老师清楚的知道师兄的性格,要是不让师兄把情绪发泄出来,憋闷了,那就是“人间蒸发”的大事。

师兄啊,就是一颗行走的“炸弹”,他要是闷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自爆”了,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件。

突然,电子手表震动了起来,我跳过搁在地板上的书本和杂物,蹦到了床上,拿起了手表,屏幕显示一条游动的“龙”,我发出一声惊呼:“我去!”

这是龙奕发出的紧急集合代号,是最高级别的召集,只要我在国内,无论我在干嘛,都必须放下手头上的活计,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他指定的地点。这个代号就用了两次,这是第三回。

在去军用机场的路上,我接收到了龙奕发送的任务代号,按代号在机场内找到了指定的直升机,机师已经就位,做好了起飞前的准备,机舱内没有其他人。

龙奕呢?这货把我十万火急地拘来,自己迟到,不像话。行吧,既然我早到了,那么就干点有意义的事——睡觉。目前,任务是什么,去哪,需要准备什么,一概不知。我能干啥?啥都干不了!

龙奕进了机舱,拍醒了我,直升机起飞。

大爷的,我又大意了,龙奕摸近的功力高深莫测,我居然又又被“秒杀”。我睡眼惺忪的看向他,他靠近我坐下,脚边横放着两个大背包,还有枪袋。

虽然关了舱门,但机舱内仍然不适合直接说话,龙奕和我都带上了耳机,调用了一个单用频道,只有我俩的通话。

龙奕:“认识薛刚吗?”

这个名字貌似在哪听过,想起来了,上次跟谈战进山击杀毒贩时见过。

我:“武警山地战队,谈战的人。”

龙奕:“曾经的TZ。他失踪了,三小时前。我们现在去找他。”

这话的信息量有点大,武警山地战队遭遇了什么?边境出大事了。

军部派龙奕找人足以证明这个人有多重要,或者说是谈战亲自找龙奕救人。按以往的经验论,凡是同时涉及了谈战和龙奕的任务,就是最高级战备警报。不曾想这次的事格外大。

我:“人还活着吗?”

龙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去哪找?”

龙奕:“边境丛林。”

我:“谈战呢?”

龙奕:“不在国内。”

武警那边出大事,TZ就会出动,但谈战不在家主持大局,那他有更重要的事干了。虽然TZ有段澄明主持足矣,但几年前段澄明已放手让谈战主理一切事务了,俨然是培养继承人。

我差点就开口问出谈战干嘛去了,才张了嘴,就被龙奕的眼神给秒了,想说的话被硬生生堵在了喉咙里,没问出来。其实,我在外人面前还是挺矜持的,话很少,只是跟自己熟稔的人就会脑子少根弦。反正我身边的大神都是智慧担当,我再怎么防范也是被他们碾压的份,也就习惯性不动脑了。在他们面前,我年纪小,他们统统包容我的任性,把我给惯的。所以,和他们一起,我这不用脑子思考的脾性完全不怪我。

我:“山地战队还剩多少人?”

龙奕:“全军覆没。这是一次有针对性的雇佣兵报复。”

我不自觉握紧了拳头,“武警呢?”

龙奕:“伤亡惨重。山地战队承受了大部分的火力,给武警撕开了道口子突围。现在,TZ正带人搜救。”

我:“大部分火力,指什么?”

龙奕:“迫击炮,打了上百发。”

我:“运毒只是幌子,运武器才是实际。可,武警潜伏的位置,他们怎么知道。”

龙奕:“武警出动了上百人,即使再小心,也难以避开毒贩的斥候,他们在边境村落分布的了大量的人手监视观察树林的动向。”

我:“那群雇佣兵?”

龙奕:“已经退出国境线。”

我:“不能轻易放过这帮人。”

龙奕:“当然!”

我:“战前,情报部门没有任何消息吗?”

龙奕:“对方设计了一个山地战队不得不进的陷阱。”

我:“以大批量毒品入境为诱饵?”

龙奕:“是。所以就算只是一个可能性情报,山地战队也不能放过。”

这一年多来,山地战队对这片丛林的控制力可谓是绝对主场,神出鬼没伏击运毒队,给予致命打击,使得毒贩们不得不减少出行次数,因而积压了大量毒品,这些积压货如果再不出手,他们就只能饿死了。于是,毒贩们决定拉帮结派来一次大走私,彻底倾销内存,抱着鱼死网破的信念,集结了多个武装力量,硬刚上山地战队和边防武警。这批积压货以“顿”计量,如果流入我国境内将不堪设想。所以山地战队不得不迎战。面对这样的局面,山地战队不是没有预设,边防武警全体出动,还包括缉毒队的所有干警。

几百人的生死决战,狭路相逢勇者胜。

我:“始作俑者?”

龙奕:“境外分裂势力主导,情报部门在分析。”

我:“军部介入了,行动吗?”

龙奕:“一旦确认主导者名单,斩首。”

我:“我能参与吗?”

龙奕:“不行!太危险。”

行吧,大神的血腥报复不是谁都有资格参与的。

到达指定地点,龙奕和我从直升机上索降。

龙奕递给我同时下降的背包,说:“这是医疗包。”示意我背上。

他背上了另一个更重的背包,应该是武器装备包。狙击枪分别搭在我和他的背包上。

龙奕:“三个小时前,我收到消息。”

我一脸问号:三小时前,武警都还没安全撤离丛林,谁报信给他?

龙奕看懂了我的疑问,说:“小新传出消息。”

当初救出杜新武,我还以为他会休养一段日子,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新任务”,是和他当时追踪的人有关?

龙奕:“目前,TZ全体出动,一二队营救武警,并全歼丛林里的毒贩武装。这次火拼,有人牵头,这一带所有毒贩都参与了进来。武警事前也有情报预警,并做出了相应的预案,只是没想到规模会如此大,还埋伏了一队“奇兵”——特种雇佣兵,这队人马来自各国老牌特种部队退役人员。谈战带十人小队追杀那批外籍雇佣兵,部分三队的人在境外策应。吴晓带队接应我们。”

有些事,不能问,只能由龙奕主动告诉我。

我惊愕,因为不太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消息,禁不住明知故问:“‘鬼魂小队’集结了?”

龙奕诧异道:“你知道?观察力不错嘛!”

我汗颜,“不是,是谈战没刻意瞒我。”

自打跟了谈战,认了老大,我在TZ出现的频率确实高了,但要说凭借自己敏锐的目光发现“鬼魂小队”的存在,那就是天方夜谭。因为对于谈战这帮人精而言,我根本不具备观察能力。

怎么说呢,谈战并没有特意介绍这支“鬼魂小队”的成员给我认识,但他与他们之间的日常交流,即便有我在场,也并没有刻意避嫌。我能看出端倪,是因为他们彼此交流的眼神和动作是不一样的,那种默契感浑然天成。

“鬼魂小队”成员虽然分散在三个行动队里,但他们只要凑在一起,与谈战的互动总让我觉得特别“丝滑”,自然到彼此配合的战术动作就像是一个人单独呈现的,他们间的交流根本不需要语言,仅仅一个细微的小动作和表情,身边的人便能立刻领会衔接上。

有时,谈战向我索要新装备,或是商量新武器设计,身边总会带着一两个不是三队的人,这一两个人会直接接过武器试用,或提出自己的设计概念、改善方案等。起初,我以为就是个普普通通的TZ,但接触多了,我发觉他们各有所长,按一个小队的武力、火力值分配各得其所。不知不觉,我就把十人小队认了个遍。他们和谈战之间的默契自然流露,这种微妙的感觉甚过谈战与三队的人相处。

我突然意识到TZ中有个“隐形战队”的存在,以谈战为中心,集结最强大的力量。我也曾想过,这样的战队任务会是怎样的惊为天人?只是忽略了一点,能让他们出动必是沾染了血的代价。

“鬼魂小队”平时看上去不显山不显水,丢在TZ群里并不显眼,不若徐宏斌那样鲜活张扬,凡事都往“第一”争。他们分散,甘于成为小队中不起眼的一员,一旦十人组合,拾起武器,周身气流便膨胀如尖刺,刀剑出鞘必然嗜血。

不难想象,那帮外籍雇佣兵将被他们屠戮殆尽,而且他们会以最血腥方式让敌人离开人世。雇佣兵自以为完成了雇主的任务,给予山地战队残酷的打击,可以得意洋洋地从我国边境游走,殊不知“鬼魂小队”将会悄无声息地追上,短兵相接后,猎杀开始,或战或逃,雇佣兵都走不了。

战,“鬼魂小队”会如死神的镰刀般收割一茬茬人头;逃,外围策应的TZ三队围堵,亦不会给雇佣兵生还的机会。

龙奕:“无人机搜寻。”

我:“定点搜寻,还是移动?”

龙奕:“移动。”

我:“你怎么知道方位?”

龙奕:“演算数据,如水流、风向、大致运动轨迹等。这是搜救的必备常识,想学吗?”

这生命科学真高级,虽然我一副崇拜他的模样,但仍摇了摇头。

龙奕:“活到老学到老!”

我:“我的脑容量有限,仅仅满足于本专业。你别再给我加功课了,之前跟你学的那一堆,我还没熟练了。”

我们沿着河边找了十余里,无人机终于发现了半身躺倒在水里的薛刚。我们走近查看,他身下一滩血迹,人已经昏迷,腹部有枪伤,面部嵌有多块手榴弹弹片。龙奕大致检视了他的伤,身体多处骨折。龙奕皱着眉,做了简单处理,把他背了起来,走向了丛林深处。我背上武器装备包,手提医疗包跟着。

龙奕:“我需要两个小时手术,半径百米内真空。”

我:“给我二十分钟准备。”

所谓的“真空”,就是设立一个无人区,凡是闯进来的活人一律干掉。这个任务不难,目前这片区域内即使有武装分子,人数也不会多,因为TZ一二队出动绞杀的区域离我们这有段距离,这一带有能力对抗武警的毒贩已经自顾不暇,正在一二队的枪口下逃命,就算武装分子跑偏了,不小心进来我的防区,只要我开了枪,他们一定是惊弓之鸟,以为中**人打埋伏,不赶紧逃命才怪。更何况,吴晓已经率队向我们靠拢,虽然是急行军,但路上万一遇见敌人,一定会交火,不说全歼,也一准把他们驱赶。这个保障足够了。

龙奕选择手术的山洞背靠山崖,除非借助攀爬绳索,不然根本上不来,所以这面不用防;剩下三面,我在两个方向分别设置了定向雷,山林茂密,我有意掩盖地雷,走近了都不一定能发现,谁踩进来谁倒霉,一旦触雷,连环雷炸一片,进入的人只能死或半死不活;我只需架着狙击枪严防一个方向即可。

我与吴晓联系,发送了我们的定位,并告知他我设了雷区,这个提示会让所有TZ警惕,吴晓抵达附近一定会先和我联系,确认安全路线了才靠近。

我布置完战场,问龙奕:“他还好吗?”

龙奕:“不太好,能稳定生命体征再说。晚半小时发现,他就没救了。联系吴晓,有事和他商量。”

通话器里,吴晓:“你要的无菌手术舱已经备好,从军医院运到了武警基地,还召集了脑科医生,你一到,马上配合你手术。”

龙奕:“叫架直升机过来接。”

吴晓:“不行,这一带现在正是全面交火,直升机容易成为RPG的打击目标。”

龙奕:“薛刚不能等!这个险我们必须冒,让张章规划一条相对安全航线。”

张章:“好!交给我。”

我:“你手术,外围交给我!”

龙奕:“外面有什么情况及时告诉我。”

我:“放心!我会以命守护。”

龙奕安抚地摸摸我的头,说:“我要你活着!”

他走进了山洞。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全然安心把后背交给我护。

等待的焦虑和不安充斥着内心,我隐藏在茂密的枝叶间,迷彩外套和长裤裹挟着身体,闷出了一身汗。汗水从背脊上滑下,道道分明,汗津津的也焦灼着人。我是龙奕唯一的“防线”,压力山大,还是经事少了,我紧张到手有些麻痹感,伸曲食指活动,让自己保持最佳击发状态。神经高度集中,我似乎能分辨出丛林中的一切,不知是不是错觉,我居然能感受到丛林在“呼吸”,但这样的状态太耗原神了,一旦过了兴奋期,很容易疲倦。目前我不确定自己的兴奋期能维持多久。

当有敌人靠近防区时,我很快就发现了,正好是我埋雷的那一方。一个不到十人的小队,推测应该是被TZ或武警驱赶到这儿,瞄准镜里能看到他们脸上的疲态和惊恐。他们以为的死里逃生,却又一脚踏入了鬼门关,送上门的敌人不收拾,就是我傻。

我在通话器里报告龙奕:“有人接近,一会儿会响雷,不用担心,我很快搞定。”

龙奕没有回话,应该是在手术不方便,但他能听到。

这片热带雨林有二战时期留下的上百万颗地雷,常活动于这一带的人都是小心翼翼,虽然不想进这林子,但为了生存,他们不得不铤而走险开辟“运输道”,在密林中,现代交通工具根本不适用,他们选择了茶马古道原始的驮马运送,虽然耗时又费力,但运送一次就是一本万利。生命有时很残酷,有人为了自己活命,而罔顾他人的性命。为了活命,他们也会标识雷区,他们熟悉林子,所以在他们的意识中,现在走的这条路是安全的。

当小队中有人踩雷,被掀到半空时,他们惊愕愣了半秒。然后,就有人慌不择路乱跑,这是人遇雷的第一反应。虽然是求生的本能驱使人跑,但在雷区就是找死。响雷的同时,我的狙击枪瞄上了一个个目标。第三次触雷后,一切归于平静,这个十人小队彻底歇菜。无端闯入的人声、爆炸声全被森林的寂静吸纳,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我这边闹出的声响,吴晓也听到了,他抵达了附近。

通话器里,吴晓:“什么情况,你那边?”

我:“小麻烦,已经解决。”

吴晓:“我怎么进来?”

我:“我把路线发给你。”

没到龙奕说的两小时,手术暂且告一段落,薛刚的生命值算是稳住了,但也需尽快手术,否则龙奕之前的所有努力将前功尽弃。吴晓带队护送我们到一块开阔地等直升机。

很快,张章到了。

临上直升机前,吴晓拉住了我说:“留下行吗?我缺人手。”

我看向龙奕,问他的意见。他是我的直属上级,我的去留只能由他决定。

龙奕:“行,你留下作用更大。”

现在救薛刚,我一门外汉确实帮不上忙。我的优势在战场。

吴晓:“现在人手分散了,我缺狙击手。”

我:“好!”

环顾吴晓身边的人,面孔都不熟,不是三队的人。

吴晓:“收到最新消息,有一个境外任务。”

以目前的态势看,吴晓接下的出境任务应该是抓人。这个人很有可能是这次伏击战的主导者之一或是牵头人,抓住他,就能审问出一连串的“名字”,或是顺藤摸瓜找出一些“目标人”,而这些人无疑被列为我国的“狙杀名单”。所以麻烦的事就是这个人必须活捉回国。

我:“军部介入,果然高效。”

吴晓:“小新已经潜伏到目标人身边,会配合我们行动。”

有了目标人的准确定位,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拿齐了武器装备后,我们徒步前往目标人所在的村落。现在,这个人就是龟缩在壳里的“惊弓之鸟”。

早前针对武警的伏击战后,目标人退回到了自己的村寨。他亲眼目睹了这一战,虽然没到最前线交战,但战事的惨烈让他心有余悸。在他眼中,所痛恨的敌人是那般顽强坚毅,誓死捍卫国土。他害怕了,怕中国政府的报复,所以他急切躲回了自己的“壳”里,惶惶不可终日。他正在尽可能的调集更多的人手保护自己,但大战刚过,他们的人也损失惨重,且中国政府的报复来得如此迅猛,TZ全体出动,对这一带毒贩武装力量的打击几乎是致命的,他就是想花再多的钱也找不着更多的人了。

在村落的不远处,丛林里,我们和小新汇合。他熟悉环境和目标人,所以任务的指挥权移交到了他手上,吴晓全力配合。

小新:“目标人现在就是只惊弓鸟,不敢踏出屋子半步,他身边有两人二十四小时保护;所呆的屋子外布置了二十人保护,把屋子围了一圈;村子里有近五十人的武装力量,有重武器。我的计划是重火力吸引越多的人,屋子周围的保护圈撕开一道口子,我就能进屋去把目标人给绑出来。”

计划制定,具体的任务安排由熟悉队员的吴晓分配。

榴弹一发发打进村子,村子里的武装分子被吸引到了村口阻击,我们假意要攻进去,一时在进村的位置和他们形成了拉锯战。目标人大概害怕我们攻入会杀了他,把屋子外的守卫分出一半支援村口。

我隐匿在林子里,专瞄持重武器的人打,敌人的火箭dan一发没打出来,重机枪也没能支楞起来。

目标人被村口的枪炮声吓破了胆,紧闭房门,躲在里头发抖。杜新武和一TZ钻空子用匕首撬开竹篾做的窗子,钻进了屋里。杜新武一把匕首快速干掉了俩保镖,TZ把目标人打晕,他仨又翻过窗出了屋子。TZ背起目标人撒丫子跑窜进了树林。屋子门口的守卫发现自家老板被人绑了,紧追了出来。早架设的一挺重机枪开火,哒哒扫射,领域压制,杜新武身后三百米范围无人敢追赶。

吴晓:“我再给你留两人。”

杜新武:“你押送人回去不容有失。梁媛留下,她的能力我了解,我和她足够了,保证不让人撵上你。”

我冲吴晓点点头,示意他放心。杜新武的身手我虽没见识过,但龙奕和谈战对他的评价不低。这么些年,他能在泰缅金三角混下来活到现在,没两把刷子说不过去。

我:“我们闹的动静越大,吴晓那边越安全。”

杜新武:“给吴晓争取时间,我们带人在林子里绕圈。”

我:“他们不敢对我们穷追猛打,只要到了边境线附近,我们就安全了。TZ的人就在那巡弋。”

杜新武:“不!我们不回国。谈战和龙奕没少教你吧,要不留下,试炼一下?”

我:“什么意思?”

杜新武:“武警流的血还少吗?不该告诉敌人‘血债血偿’吗?”

这一刻,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羸弱。别人都欺负到头上了,还不敢反击吗?我所有的行动皆来自上级的指令,到要独自决策时,却只是一味防守,因为我知道自己不够强,便不敢勇往直前。我跟了龙奕和谈战这么久,应该重新审视自己了,以及开始独立,而不是永远躲在大树下乘凉。

我想,既然我被龙奕锻造成一把利刃,就须开锋饮血。

丛林里,大白天的一声声“嗷叫”,也挺瘆人的。这奔跑的脚步声是——大爷的,猎犬。

我禁不住大喊:“哇,我最怕犬了!”把武器装备包从身上卸下,放进灌木丛里,等会儿再回来取。

杜新武:“怕?你还喊这么大声!”

我边跑边说:“抒发情绪不行啊!”(闹的响声够大了)

两条腿的是不可能跑过四条腿的,还是这种养在山地,专门训练追捕猎物的犬。要是被它们咬上一口,我连打狂犬疫苗的机会都等不到,就完了。用枪解决犬是最安全的方式,但现在我们要诱敌,不能暴露位置。

跑动中我依托树杆借力,脚一蹬,一个回旋踢,正中一只犬的脑袋,它重重的砸在地上。我回身踢中它时,还清楚看到它嘴里露出的尖锐獠牙,想象万一被咬,那滋味,不禁打起了寒颤。我站得远远的,不敢靠近,它要是再支楞起头,我就只能逃上树了,再找机会开枪。

转头看向杜新武,我惊呆了。他半蹲姿势,居然徒手抓住两只犬的脑袋,将它们相撞在一起,头骨碎裂,两只犬嘴角留有血渍。这动作绝对堪称“细活儿”,需精准把握时机,不然,错过了抓住犬的机会,近身被两条犬攻击,就是被撕碎的份。

杜新武看向我时,我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杜新武:“你也不赖嘛!”

犬到,放猎犬的人紧随其后。

杜新武依然跑动在前,吸引敌人的注意。我等这几个人跑过了,跟在他们后头。杜新武开枪了,我和他前后夹击,迅速收拾了这几人。走近了,没死透的补枪。然后,我把尸体靠着树杆放,在尸体下挂了手雷。这样的陷阱有丛林作战经验的老兵都清楚,所以我的布置得扩大范围。

杜新武说,让敌人闻风丧胆,唯一的方式就是血腥屠戮,让他们从骨子里就恐惧,甚至听到或想到都惊惧到发抖。山地战队之前的战果确实达到这个效果,这片林子对于毒贩而言成了“生命禁区”,他们看到山地战队的标志都会瑟瑟发抖,但现在,山地战队不复存在了,这个“魔咒”被打破。

二十人的追踪小队不久抵达,他们见着了自己人浑身是血躺倒在树下,确实小心翼翼查探。他们挺有经验的,没有一群人全围上,而是分散成几波站在外围,只派一人上前,那人发现了尸体下的手雷,正沾沾自喜向领队汇报。我按下了引爆器,把埋在周围的地雷全爆了。突如其来的变故,这一队人的素质还不错,没被爆炸波及到的人并没有乱跑,而是原地趴下,一时被爆炸震得有些头脑发晕。杜新武趁机把特制的手lei一个接一个的扔进了人堆里,他的投掷手法真准,全落在人堆中心。我特制的手lei外面裹厚厚一层炸药,然后外面又是一层铁壳和钢珠,单个计重三斤,威力比60毫米迫击pao弹大好几倍。地雷加持手lei的攻击,使得这二十人的小队无一幸免。

我:“还会有人追来吗?”

杜新武:“会。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救回他们的老板。”

我:“我们继续埋雷设陷阱?”

杜新武:“不!我们去欢迎他们,主动出击。”

我:“快天黑了。”

杜新武:“你擅长夜袭吗?”

我:“不擅长近身搏斗。”

杜新武:“你用狙击枪辅助我。”

借着夜色,杜新武融入了树林,变成了一个绝杀幽灵。他,一把匕首,匕首上涂抹了丛林里有剧毒植物的汁液,刀锋利无比,滑过人的大动脉,仅一刀过,不到两分钟人就死了。他悄无声息,偷摸游走在队伍的边缘,把人拉进树丛里解决。当队伍里的人意识到危险时,他们已经减员三分之一了。恐惧顿然升腾,有人因为害怕而不受控地对着丛林漫无边际的黑暗开枪,就像那黑暗里躲着一个嗜血的幽灵。有一个就有第二个,接连好些人开枪宣泄内心的惶恐不安,可是他们根本把握不了杜新武的准确位置,子弹全落空。

借着对方的枪声,我也开了枪,第一枪干掉了小队的领队。队伍里枪声一时聒噪,领队身边的人发现他被人干掉了,大喊出声想阻止自己的人继续开枪,但显然人声被埋没在了枪声中。于是,我瞄上了第二个目标,那个出声阻止的人应该是队伍的副领队。接着,谁有意说话或有阻止的举动,我的枪就打这只“出头鸟”。

等这个小队停止无谓的宣泄,枪声彻底停歇后,他们绝望的发现自家能话事的人居然都死了。没了带队的人,没有坚定要救出老板的拥趸,队伍瞬间成了散沙。剩下的人面面相觑,吓破了胆,干嚎着往来时的路逃。救回老板虽然能得到赏金,但在钱和命之间,任何人都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看着这队丢盔弃甲逃跑的兵,我问杜新武:“还追吗?”

杜新武:“穷寇莫追。”

我和杜新武回到国内时,边境的营救任务已近尾声,我留在吴晓身边帮忙。杜新武则回“原单位”报道。他的身份已经曝光了,不能继续留在金三角。

几天后,杜新武让从医院送伤员归队的TZ给我带口信,说见一面。

医院供病人散步的花园里,杜新武:“对不起!让你来医院谈事。”

我:“没事!”

杜新武:“我在出去之前,隶属武警,现在回归了,上级把重组山地战队的任务交给了我。我听说之前山地战队的部分武器装备是向你订购的,虽然从TZ那运送,以后,我想直接向你拿货,行吗?我们都这么熟了。”

我:“行!”

杜新武:“谢了!”

山地战队的精气神不会灭,只要有杜新武在。很快,边境丛林的“铁血战士”就会回归。

天空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声,我下意识地抬头看,这一看,心上被狠狠抽了一鞭子。那架直升机是TZ的。

我快速往医院里跑。

杜新武在我身后问:“去哪?”

我边跑边答:“手术室。”

他也跟着我跑了起来。

手术室这层楼的电梯正在下行,我紧盯着电梯门。“嚯”一声,电梯门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齐赟,顺着他手臂的方向,我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人——谈战,他面色苍白,双眼紧闭。我有意识的退开让道,电梯里挤出一堆人,有穿迷彩的,有穿白大褂的,他们风风火火跑向了手术室,然后白大褂推着谈战进了手术室,迷彩们留在了手术室外。

医院广播里,播报:“请龙奕医生速到手术室……”

我跟着他们先来到了手术室门口,现在又走回到电梯口,正碰上龙奕从里面出来。

龙奕看到我的那一刻也意识到了什么,焦急地问:“你怎么在这,是谁?”(手术室里是谁)

我声音有点哑:“谈战。”

龙奕手一紧握成了拳,冲进了手术室。

走廊里站着的是TZ三队和鬼魂小队的几人,他们都死死盯着手术室的大门,仿佛能洞穿大门,看清里面的情形。

突然,徐宏斌一拳砸在墙上,口中念叨:“都是我,是我害了谈队,该死的是我!。”

鬼魂小队的一员走过去,狠狠给了徐宏斌一拳。

徐宏斌继续拱火道:“接着打,打死我啊!”

那队员估计是气极了,二话没说,继续抡拳头揍人。徐宏斌一点不反抗,任由拳头落在脸上、身上。

齐赟抱住那队员,阻止他,并吼道:“这是医院,都TM给我安静!”

徐宏斌倒在地上,我上前扶他,问:“没事吧?”

他见了我,悬在眼眶里委屈的泪水便止不住决了堤,一把抱住我,嚎啕大哭起来。我从没见他这么伤心难过。

大概能推算出事情的始末:武警出事,TZ赶到救援,徐宏斌看到战场的惨烈,一定又冲动了;三队在外围策应,遇见被鬼魂小队追杀的雇佣兵,徐宏斌热血沸腾迎上敌人就干架,谈战为了救他受伤。

人的情绪是会感染的,被这娃带起的伤心节奏,手术室外的人都默默流泪。要是让谈战知道我们一群人在手术室外哭得稀里哗啦,他一定会抱怨:老子还没死,哭丧了!

我一直相信:有龙奕在就没有救不了的人,就像有谈战在就没有完不成的任务。

我们在手术室外侯了十几个小时。其间,我买了牛奶和面包分给大家,虽然都吃不下,但大家也都明白补充能量,续航体力的重要性,硬着头啃面包。

医院住进的伤员太多,医生和护士都很忙,甚至为了救治伤员从其他军医院调了专家来。手术室外等待的TZ多多少少有伤在身,我从护士那要来了医用药品,帮他们处理轻伤,缝针、上药、包扎等。他们或站或坐,任由我摆布。

我们沉默的等候了十几个小时后,手术室的大门终于开了,龙奕疲惫地走了出来,冲众人点了点头,大家悬着的一颗心落地了。谈战被推出了手术室,TZ一窝蜂拥到了他的床边,跟随着护士一起把他送进加护病房。

我上前扶住龙奕,他看上去很累,和他一起坐在手术室外的长凳上。他靠着我,闭目养神,说:“睡十分钟。”

我:“嗯。”

以前都是他照顾我,我一直都想投桃报李,为他做点什么,哪怕只是一件小事——在他需要的时候,借个肩膀给他靠靠。

十分钟后,我叫醒了他,他神采奕奕,打算继续干活。

我:“哥,人不是机器,会累,需要休息。”

龙奕:“天才睡的都比普通人少。”

“大尾巴狼”的尾巴又翘到天上去了,当心重心不稳摔跟头。

我:“下午,我回去了。”

龙奕:“行,走好!不过,过几天,你可能还得再来。”

我:“我知道。杜新武要的装备,我会尽快备齐。”

谈战伤情稳定,转入了普通病房,龙奕来见他,并汇报工作。

龙奕:“目前情况如下:山地战队幸存三人,包括薛刚,目前均在重症监护室,什么时候能醒未知,伤太重康复后不能在一线了;对武警的搜救已经完成,或救或寻到,参与此次伏击战的所有人员都确认了;TZ全体已被段队招回基地,重伤的没有,轻伤的也回基地医院治疗了;武警打算重建山地战队,杜新武接下了任务。特别需要说明:你家那个爱哭娃——徐宏斌,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小子就是颗玻璃心,他是在手术室外也哭,在你病房外也哭,你没醒他被强制回基地也哭;回了TZ后,说自己连累了你受伤不配继续留下,申请离队,被齐赟一顿胖揍,还关了禁闭;段队担心这娃的情绪,你又不能回去安慰,急找了圈儿去宽慰他,人暂时安抚下来了,最后的收尾工作还得等你回去后再做。”

谈战想,自家的这个“小哭包“算是出名了,TZ千古第一人。

谈战:“你帮我找杜新武,山地战队重建的事需要和他谈谈。还有圈儿,我有事交代她。”

龙奕:“你就算不找杜新武,他也会找你谈。他昨天还问我你的情况,如果身体允许,想和你见一面。我了是最了解你的,知道你闲不住,虽然这么躺着手脚动不了,但脑子还能用。我帮你约了他,明天上午。”

我到谈战病房时,他已经和杜新武谈完了。谈战交代我配合杜新武处理重建山地战队的后勤保障工作,军部下了命令协调各方全力支持尽快完成重建。

薛刚醒了,虽然他再也不能在一线作战了,但他康复后依然会留在山地战队,为这个队伍保驾护航。

所有的牺牲都被铭记于心,载入史册,永垂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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