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葭阁的酒菜十分可口,要比将军府的厨子做的还要好上许多。云枝狸吃的不亦乐乎,肚子都圆了一圈。
放下筷子,云枝狸揉了揉鼓起的肚子,“还从来没吃这样饱过。”
阮葶沅打趣道:“瞧你这点出息,今后跟着我保你吃香喝辣的!什么付君仪呆木头,咱不需要!”
云枝狸喝了两口酒,面颊红润,如今她站在窗边,纤细手指轻轻搭在窗沿,似要仰天高呼,可看了看街上行人还是心底打怵,倏而转头瞧着阮葶沅,咧嘴一笑,“不需要!”
“这才对嘛。”阮葶沅双臂抱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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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崎挑起半边眉毛,嘲笑着正坐在他对面的付君仪,手上的白玉茶盏内的茶水随着身体的浮动微微撒出些许茶水,“我这表姐何时同你家夫人玩到一起去了?有意思,当真是有意思。”
付君仪攥拳,神色淡漠,眼尾微微泛红。
“早说过,不让她出来,偏就不停。”
“所以你说的事是真的?他们真的会在今晚动手?可是为什么……他们因何要对你动手?”刘崎将茶盏放在桌上,起身走到床边向下探去,街上和来时一样,热闹非凡。
视线扫过大小摊铺,那群人也并无异常。
“此事说来话长。”
阮葶沅眉头微皱,瞧着隔壁那间屋子,垂下眼睑细细思索。
云枝狸问道:“怎么了?”
刘崎是当场皇后阮葭之子,阮葭自是阮葶沅姑母,所以阮葶沅对刘崎的声音格外敏感。
方才刘崎嘲笑付君仪时说话的声音大了些,阮葶沅当时便觉得这声音着实熟悉,细细想来便只有她那个表弟了。
现下这一时间,他不在皇宫里待着,出来做什么?
阮葶沅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当今圣上仍未立储,身为皇子不在宫中便是在外密谋些什么。
阮葶沅拉起尚不知发生何时的云枝狸的手,“先跟我走,今日怕是要突生变故。”
云枝狸二话没说,紧跟阮葶沅脚步。
走出采葭阁,云枝狸往阮葶沅注视的那间屋子看去,却见到一熟悉的肩背。
那是付君仪。
他怎么在这,难不成……被发现了……
怎么办。
云枝狸一时无措,没有跟上阮葶沅的脚步。采葭阁所在的街道是京城出名的闹市区,平常时期人流量都大的出奇。
云枝狸只好盲目选择一条路跑去,想着先离开这里,再满满摸索回去。
跑出闹市区的阮葶沅大口喘着粗气,再联想到方才猜想,不禁脊背一凉,“枝狸,本小姐先送你回府。”
……
阮葶沅回过头去,没有发现云枝狸的身影,这才发觉云枝狸并没有跟上来,她们走散了。
阮葶沅只好硬着头皮往回赶,可今日是端午,闹市区的人流量更是比平时多的多,一时寻不到,阮葶沅又回到采葭阁,猛地推开付君仪与刘崎所在房间的门。
刘崎眼疾手快,“嗖”的一下抽出长剑直指阮葶沅喉咙,好在在刺下之前刘崎发现来人是阮葶沅。长剑微颤,刘崎收回长剑,插入剑鞘。
阮葶沅瞪了刘崎一眼,“刺杀表姐一事先不论。”她目光一转落到付君仪身上,“我虽不知你们今日要做什么,但是现在枝狸不见了。”
“你们要做什么危险的事我管不着,但是,云枝狸是我唯一的姐妹,她若出事,付君仪!我拿你是问!!”阮葶沅神色愠怒,虽清楚这件事与付君仪没有半点关系,但气势总是要有的,万一要是有关系呢?
付君仪神色骤变,质问阮葶沅,“她方才不是同你在一起?”
刘崎摇摇头,“你们先消消气,现在不是应该去找吗?你们在这吵有什么用。”
付君仪匆匆下楼。
刘崎站在床边向下看,调侃道:“成婚当日满口的不在意,这才多久啊,就情根深种了?”
阮葶沅不解,“什么叫成婚当日不在意?”
刘崎抿唇,摆出一副宁死不说的样子。
云枝狸跑出闹市区后走进一条巷子,两侧住着人家到不算黑。
只是她自入京城便鲜少出府,这条巷子她并未来过。
巷子走到深处是一条宽阔道路,云枝狸隐约瞧见远处有一行人朝这边走来。
那一行人中还有一台轿子,轿子装饰的花哨,比接亲的花轿还要好看。
云枝狸走过去,想要问问路,却在见到那行队伍中的一位公子时,把话噎在嗓子眼。
那位公子长相倒是不赖,只是这公子气质风流浪荡。
那一行人停下脚步,风流公子目光一瞥,瞥见云枝狸上前问道:“你是哪家小姐?为何本公子未在京城见过你?”
那风流公子直勾勾地盯着云枝狸,好似要将她吞了似的。
见云枝狸一直不说,那风流公子觉得无趣,拿着扇子走上前一步,想要好好瞧瞧云枝狸的的容貌。
“绍奇。”有一文雅公子叫住风流公子。
被称作绍奇的风流公子回过头,不屑地瞧一眼文雅公子,退到了轿子旁边。
“姑娘可是要问路?”
这两位公子长相极其相似,但性格却截然不同。面对这位文雅公子,云枝狸稍稍松一口气。
或许这一行人并不是坏人。
云枝狸对那位文雅公子点了点头。
“这是西阳路,一直往前走便是皇宫。”
云枝狸愣住。
这时有一女子的声音从轿中传出,“发生何事了?”声音傲慢无礼。
文雅公子回道:“有人问路。”
轿呢女子没在说话。
文雅公子拜了拜手,抬轿子的轿夫抬起轿子。
“夜路难行,姑娘注意安全。”
“多谢。”
轿子行至云枝狸身旁时,轿内女子撩开轿帷散漫地瞧了云枝狸一眼,勾起半边唇角,笑容极其轻蔑。
云枝狸观那女子衣着华贵,气质脱俗,微微低了低头。
待那行人走后,云枝狸瞧着这条长街。将军府在北面,闹市区在西北。
还好只是走错了方向。
云枝狸一路往将军府都方向走去。
一路上能看到许百姓,云枝狸这才彻底松一口气。
在采葭阁她虽然不清楚阮葶沅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拉着自己匆忙离开,现下细细想来应是会发生什么。
而阮葶沅又一直盯着隔壁的屋子看。
屋子里又是付君仪……
在屋中时,云枝狸也听见了刘崎的话,只是她并不与之相熟,全没当回事。
但付君仪在,那人所说的话便是指向阮葶沅与云枝狸自己。
云枝狸现在想来,阮葶沅一定知道那人的身份,并且十分熟络,才会拉着她离开采葭阁。
正想着,云枝狸走到一座桥上,桥对面已经隐约能看见将军府正门。
云枝狸勾起唇角。
终于快要到了。
正高兴时,身后陡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云枝狸回头探去。
是几个身着夜行衣,手持刀剑的人。
云枝狸凭借只觉来看,这几人都不是善茬,只是为何会出现在这?
那一行人中有人注意到云枝狸腰间的荷包,看见上面的图案大喊道:“兄弟们!这女子佩戴的荷包上是将军府独有的图案,她是将军府的人!”
云枝狸:?
她攥紧荷包,心中暗骂:好你个付君仪,准备什么荷包不好,偏偏准备独有的。
一波三折,来者不善。
这离将军府不远,只要跑回将军府便安全了。
云枝狸没等那群刺客反应过来,拼了命地往将军府跑。
“嗤——”的一声,衣裙刮到桥栏上,刮开一道口子。
那一队刺客紧随其后,很快撵上云枝狸。
他们将云枝狸围住,方才发现云枝狸腰间荷包的刺客问道:“你和付君仪什么关系?要是不说,老子宰了你!”
云枝狸刚要说,不知从何处射来一支箭刺穿那刺客分喉咙。
那刺客双手捂着脖子,“支吾”两声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血液流出,紧随而来的是两个手持刀剑的男子杀了过来,这两人云枝狸认得。
是陆春和漓秋。
两人分别支开了几个人,云枝狸见还有人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
云枝狸撒腿就跑,却不敌那刺客的速度。
待那刺客一只手紧紧攥住云枝狸肩头时,云枝狸以为今日便要交代在这了。
她闭上眼,只听身旁传来一声沉闷的声响,抓在她肩上的手脱离。
云枝狸睁开眼,看见一双微微颤抖的眼睛,眼尾微微泛着一点红。
“付……”
云枝狸刚要开口,付君仪抓着她的胳膊,将她转了个身。
云枝狸注意到有一刺客躺在地上挣扎。
下一秒,付君仪的胸膛紧紧贴在她脊背上。
耳边传来一道轻而沉的声音,“这便是对你不听话的惩罚。”
云枝狸尚未反应过来,一把弓被强塞到手上。
“做我的夫人,只需学会一字,便是狠……”
付君仪双手包住云枝狸的手,搭箭,张弓,射出。
一气呵成。
喘息声犹在,云枝狸连眼睛都来不及眨,眼睁睁看着付君仪用她的手来杀人。
片刻后,那刺客没了气息。
云枝狸眼眶红润,用手肘撞了一下付君仪胸膛。
付君仪吃痛,闷哼一声,松开了云枝狸。
云枝狸将弓丢在地上,看着眼前的夫君,实在不知该说他什么才好。
现在站着这,云枝狸只想好好问问他,到底是发了什么。
如果是说今天出门会有危险,她可以不出门,可以在府内待着。可偏偏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严厉的呵斥她,让她留在府中。
让她这段时间所做所学的所有都想一个笑话。
眼角流下一行泪,“付君仪,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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