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端午

这段时间,云枝狸同秋嬷嬷学习礼仪时发现,秋嬷嬷并不像兰儿所说的那般苛刻,反而对她十分宽容。

她不知道秋嬷嬷是故意对自己宽容的,还是真的如秋嬷嬷那日所说的一般,年岁大了,身子骨大不如从前。

隔日便是端午。

主母院落。

主母于磬同二房夫人李静月唠着家常,可这说着说着便不知怎的,将话头引到云枝狸身上去了。

于磬抿了一口茶,实在不知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让她这个儿媳妇对自己这般生分,“前些日子我听璃儿说君仪那位夫人熬了羊汤到老夫人哪,说是给老夫人补身子。”

“可是我呢?如今倒也算是她的母亲,难不成是这段时日我对她太过苛刻?”

李静月浅笑,道:“主母将这话说出不是已经知晓了自己不足?”

“我那不是在立威信嘛,要是这云丫头是个硬茬,这段时日我的气势再不如她,他日还怎能让她信服于我?”于磬试图狡辩自己的内心。

李静月摇摇头,“你呀,嘴硬心软。那云丫头是何品性你还看能不出来?”

于磬闭了嘴,实在不知还能说什么。

“府内还有些账册我还没看,就先走了。要是主母硬要挽留,如若是那批账册出了问题,我可要全算在主母头上了。”

于磬白了李静月一眼,“没打算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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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枝狸院中架起烤炉,兰儿、小菊、汀竹再一旁串着肉串。

“姐姐可有心仪之人?”云枝狸同付璃坐在一起,耐不住心中好奇,问付璃。

付璃垂下眼眸,“心仪之人倒是没有,婚姻大事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者便是圣上赐婚,都是拒绝不得的。”

“那妹妹是因何嫁给君仪的?”付璃对付君仪娶妻一事一直只是知道要娶妻而已,并不知道要如何娶妻。所以这段时间,付璃一直当云枝狸是付君仪在外偶然遇见,一见终身不能自拔……

这又何尝不是一段佳话呢?

云枝狸道:“我和夫君并不相识,那日母亲正在做晚膳,我便出去寻父亲。正巧走到村头瞧见贴告示的墙上多了一张新的告示,听村里人说,那是京城将军府的少将军要找一女子成婚。”

“我便将那告示揭下来了,谁知第二天陆春便找来我家,匆匆不过三日,便嫁到了这里。”

听完云枝狸这话,付璃微皱眉头,她了解付君仪做事的风格,这件事除了将军府的人,几乎再无他人知晓。

她看着云枝狸不免有些心疼,“你啊可有后悔?”

“怎么会呢,我们寻常百姓哪有这样的机缘,我能够嫁入将军府便是老天爷给我的福分,我感谢还来不及呢。”

“那若是刀山火海呢?”付璃追问。

云枝狸道:“就算是刀山火海又如何?不拼一拼怎知这刀山火海到底是怎样一番?”

小菊将串好的肉串放到烤炉上烤,香味扑鼻。

“我记着君仪给你寻了四个丫鬟,今日为何只见三个?”

“景梅身体不舒服,我便没叫她出来。”云枝狸解释。

付璃点点头。

次日,付君仪院中。

“这是枝狸最近学着做的糕点,夫君尝尝看。”云枝狸拿起一块杏仁糕递到付君仪嘴边。

付君仪接过杏仁糕,问道:“有什么事?”

“明日便是端午,枝狸想和夫君一起……”

“不可。”付君仪将杏仁糕放回盘中,眉头紧锁,沉下声音道。

“为何?”云枝狸追问。

“说了不可便是不可,明日你且待在府中,哪里都不能去。”付君仪眼底藏着火气。

云枝狸看得出他是生气了,可因何生气?又因何平白无故把气撒在她身上?

这段时间,云枝狸为了自己能够做的更好,同秋嬷嬷连日连夜的学习礼仪,现在,她的仪态已经十分不错,最终等来的消息却是只能在家中待着。

云枝狸气不过,脑子一片空白,只觉这口气一定要撒出去!

她红着眼睛鬼使神差地删了付君仪一巴掌,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付君仪闷哼一声,睨着云枝狸逃离自己的视线。

回到院中,云枝狸才恍然发觉自己方才做了什么。

那时什么也来不及想,亦不知下手轻重。现下手心又麻又痛……

云枝狸吞下一口唾沫。

暗道:遭了。

兰儿听到云枝狸的阐述后吓得险些没背过气去!

付君仪从小到大,唯一打过他巴掌的人便是老将军付嵊,爹教训儿子,孰轻孰重……更何况云枝狸和付君仪之间八字还没一撇呢。

有夫妻之名无夫妻之实。

云枝狸躺在床上,久久睡不着。

云枝狸啊云枝狸,你哪来那么大胆子?

端午。

云枝狸几乎一夜未曾合眼,生怕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兰儿心疼地看着神情涣散的少夫人,心里急却又不敢去找付君仪理论!

她想告诉他,你凭什么不让我们少夫人去?!我们少夫人这段时间连日连夜的连仪态,不都是为了你!

可巴掌都打出去了,云枝狸更是不好出这个院门了。

云枝狸坐在院中石桌处望着天,要不要去道个歉?

“想什么呢?我的好姐妹。”

云枝狸一转头,瞧见阮葶沅出现在院中还以为是看错了,待她走近云枝狸才问,“你怎么来了?”

“今日端午,我家那老头巴不得变成一棵树,长死在家中。我那弟弟就更不用说了,一天到晚没个正行,天天往人家品衣阁跑,还半件衣服也不往回买,鬼都知道他是出去做什么了。”

“还有那些大家闺秀,我实在看不上,所以便来找你一块出去。”

“你还没见过京城的端午吧,今天姐妹我就带你好好开开眼界!”言罢,阮葶沅拉住云枝狸的手,便要拉着她出去。

云枝狸拽住阮葶沅,“我不能出去……”

“为何?”阮葶沅问云枝狸。

云枝狸一五一十将昨日发生的事情讲给阮葶沅听。

谁知,阮葶沅捧腹大笑。

“你是说,你打了他一巴掌?!哈哈哈哈哈,我不行了,这呆木头竟然也有今天!你等着,我这就去看看他脸上还有没有巴掌印!”

云枝狸抿起唇,面颊微红。

“能不能……不要去……”

其时。

陆春和沐夏转着圈地围着付君仪的脸看,两人单手托腮,一副很认真地模样说道:“少将军,你这脸怎么了?”

漓秋远远观摩着。

付君仪瞪了他们两人一眼。

“难不成是少夫人打的?”陆春猜测。

老将军现下不在京城,整个将军府也就只有少夫人敢下这个手了。

沐夏接着陆春的话道:“有理有理,终于找到少将军怕的人了。”

“我看你们是想去蜀郦找元冬了?”付君仪阴沉着脸睨着他们两个。

陆春立马闭嘴。

沐夏解释道:“当然不会是少夫人了,少夫人人那么好,手艺又那么好,一看就是一位温柔贤淑的女子,怎么会出手伤少将军呢。”

陆春立马捧臭脚,“是啊是啊,我在云家村那两天,可是天天都能迟到少夫人……”

付君仪攥拳,神情愠怒,“漓秋,割了他们的舌头。”

言罢,付君仪起身离开。

漓秋抽出腰间弯刀,他等着一天等好久了。这两人嗡嗡嗡嗡的比蚊虫都烦人。

陆春和沐夏捂嘴后退。

漓秋就是一根筋,少将军说什么,他便做什么。

趁着漓秋离得还远,沐夏低声对陆春说道:“陆春,我数三个数,咱俩一块跑。”

陆春点头,很信任好兄弟。

“一。”沐夏嗖的一下不见踪影。

陆春愣了一下,破口大骂,“好你个沐夏,你……的敢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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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不让我离开将军府。”已经跟着阮葶沅来到将军府后门的云枝狸低声说道。

“你在意他干嘛?咱们女子成婚后一定要掌握话语权,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听他的话,只会让他变本加厉。”

“到时等他完全拿捏了你的心性,可就全完了!”

云枝狸细细一想,“说的对,我跟你出去。”言罢,云枝狸推开院门,拉着阮葶沅离开。

阮葶沅:学的这么快?!看来我也是有当先生的资质嘛,这样的话……是不是就能……

她抿起唇,跟着云枝狸隐于夜色。

那个瘸腿乞儿从将军府后门路过,远远瞧着两位姑娘又瞧了瞧这院门。

京城端午节有游街的仪式,热闹非凡。

街上有不少新奇玩意,云枝狸前所未闻。

“跟我来,要说看这游街,有一地方最值得一去。”

“什么地方?”

“那便是京城有名的酒楼,采葭阁。”

阮葶沅经常俩采葭阁用膳,酒楼的店小二刚见到她便热情说道:“阮大小姐今日还是老三样吗?”

“还是原来那间屋子,别的我用不惯。”阮葶沅拉着云枝狸边上了酒楼二楼。

“好嘞!阮大小姐您稍等,菜马上就好!”

从二楼往下看又是别样风景。

游街队伍会在这附近走上数圈,灯火通明,烟花齐绽。那一队行人如长龙过江,庄严而又伴有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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