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正往外走。”三人被女子堵下的时候,南昭正和徐如来通电话。
“南,南姐!我……嗯……没醉,我……”电话那头传来金久含糊不清的醉语,面前堵路的女人正抱臂不善地打量着她。南昭随手挂了电话,转头看向何洁——怎么回事?解决一下。
何洁对南昭卖力地努着半边脸,左眼珠子竭力朝纪征那头打转——就是,那个!看上这傻小子的富婆!
哦。南昭面色不变,目光未动,只盯着何洁,看不出到底是明白还是不明白。
何洁悻悻认栽,朝南昭可怜兮兮地扯了扯嘴角,换上了客套寒暄的笑,褶着脸转头过去自来熟地招呼那富婆:“傅小姐今日也来了呀!哎哟!咱们圣金可真是蓬荜生辉呢!”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这还是圣金老板。
女人从南昭身上移开视线,掠过纪征,慢悠悠地落到何洁身上,皮笑肉不笑地开口:“何总可真客气。”说着挑眉斜眼看南昭,问,“这位是?”
何洁眼睛倏的一亮,灵光一现,决计干脆直说南昭是自己老板,圣金的**oss!看这女人还敢找茬儿!南昭眼见何洁眼珠提溜一转,便知她没打什么好主意,于是未等她开口,就接过话头:“不过是何老板朋友。”
傅菁菁睨了南昭一眼,什么身份,就随意插话,她问的可是何洁。不过当着圣金老板的面,她摁下心中的不快,虚虚地扯了扯嘴角,状似不在意般试探道:“原来是何老板朋友!小姐贵姓?”
南昭目视着傅菁菁的眉宇间隐含着的戾气,心中对她的虚伪假笑嗤之以鼻,于是慢吞吞地懒懒回道:“我这种小人物,哪敢劳小姐惦念。”
见南昭慢条斯理的样子,傅菁菁蹙起了眉头,暗自打量忖度,却看不出南昭面上有半分怠慢的意思,于是追问道:“这有什么?多个朋友多条路,傅菁菁。”说着朝南昭伸出了右手。
这是给足面子却不罢休的意思了,南昭目光移到傅菁菁的手上,微一沉吟,伸出手去虚虚握了一下:“傅小姐,幸会!敝姓南。”
“原来是南小姐。”傅菁菁眼中立时染上了几分得意,看向南昭的目光里也带上了几分鄙夷。“南”姓在云州城可没什么名气,反正她傅菁菁是闻所未闻。
这下她立马多了几分盛气凌人的架势,握手之后便无视了南昭,下巴微扬看向南昭身后默然不语的纪征。这小子从一开始就漠不关心的样子,半个眼神都没给她。胸口那股子无名气愈盛,傅菁菁死死盯着纪征,却开口问南昭:“不知南小姐在哪里高就?”
倒想看看你跟的这女人有多大本事!
南昭察觉傅菁菁的视线,眼底寒光一闪。她声色不动,手指轻点了点腕表:“傅小姐,今日还有些急事,怕是要失陪了。”
傅菁菁闻言看回南昭身上,见南昭对她的问题视若无睹,双眼危险地眯了起来,心中火气渐盛。而南昭在她的注视下神色自若,一派从容,傅菁菁压了压火气,忍不住看了何洁一眼。虽南姓少见,可圣金老板亲自陪着的女人,怕是不简单。
她拿不准南昭的来头,于是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冷冷回道:“这是自然,怎好误了南小姐的事?只是——”说着抬手一指纪征,挑眼中微带挑衅,“他留下!……上回的酒,喝得很不尽兴。今日既然碰上了……”
傅菁菁一字一句道:“那就把上次的都补了吧!”
南昭的笑缓缓凝滞在了脸上。
何洁脊背一凉,心道不妙,她感到周遭空气的流动一点点慢了下来,南昭先前的随意也一点点地收了回去,周身渐渐笼罩上了熟悉而危险的气息。只见她一点点翘起嘴角,静静地凝视着咄咄逼人的傅菁菁。那眼神,古井无波,可何洁却清清楚楚感受到了其中暗含的杀意,视人如视尸。
可傅菁菁丝毫未察觉,自顾得寸进尺道:“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敢跟我拿乔装清高!”这话夹枪带棒的,在场的谁听不出是在含沙射影!
何洁不禁汗颜,腹诽这傅小姐可真无知自傲。她只得不情不愿地出来打圆场,一面说一面悄悄打量着南昭神色:“傅小姐,您身份尊贵,何必跟这小服务生一般见识?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上回您的海量,我可都还记着呢!”有坡可赶紧顺着下吧!招谁不好,非得招这十年老铁树难得看上的宝贝疙瘩!
可傅菁菁不知内里,在她看来,她都这样说纪征了,南昭依旧温温和和的笑脸一张,说明她今日借这个服务生撒撒气,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她不以为意地斜了何洁一眼,越过南昭上前几步到纪征面前,抱臂昂着头道:“今儿个你不陪本小姐喝高兴了,休想出圣金的大门!”
南昭额角一动,琉璃质般的眼珠一点点地斜转,缓缓落定到傅菁菁蛮横无理的脸上。何洁见状,脖子一缩,闷声不再说话。
纪征面对傅菁菁咄咄逼人的阵仗,眼眸微垂,眉头深深皱了起来,他想了想,轻轻吸了口气,抬眼正色道:“傅小姐,请自重。”
南昭眉头一挑,请自重?倒是没想到这小子这么有种,开口就直打人脸。什么人要自重?可不是不自重的么。不过——
“自重?你算什么东西!轮得到你教训我!” 果然,傅菁菁炸了。先前的火一齐拱到了心头,傅菁菁气急败坏,话音才落,就举起手直往纪征脸上招呼。
“傅小姐!”南昭眼疾语快,面色一凛,当即冷声喝道。傅菁菁的手不由得停在了半空中,下巴微昂,盛气凌人的目光转向南昭。
与此同时,纪征脚步微动,悄悄往南昭身后挪了挪。
何洁:?
傅菁菁毫不退让地对上南昭冰冷的眼神,兀自扯起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说:“怎么,南小姐想管?”
南昭却察觉到了纪征的小动作,心中不禁失笑,却莫名熨帖受用,连带周身锋芒凛冽都缓和了不少,看着傅菁菁的眼神变得平静随意,她缓下语气,惯常喜怒不露地笑笑,淡道:“你的亲兄弟同你堂姐为了傅氏那点股权正闹得不可开交,你却整日留连在云州的各大会所。”
南昭顿了顿,好像只是在说一件寻常小事,她朝傅菁菁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缓缓道:“这也没什么,玩嘛!只是傅小姐,令尊和你大哥,哦!不对——”南昭故意拉长了语调。
傅菁菁越听越心惊,脸上浮上了遮掩不住的震惊与慌张。
南昭笑意渐深:“应该说,是傅氏的其他股东,他们如果知道,傅二的女儿玩的东西,不仅上不得台面过了线,还挺能招惹是非。这样,你还需不需要他……”南昭目光未移,朝纪征方向轻轻偏了偏头,“——陪你尽兴呢?”
傅菁菁心头大震:“你……”她的话生生梗在了喉中,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颤着声音问道:“你……到底……是谁?”
南昭收了笑,不再遮掩,通身锋芒尽显,眼中寒光毕露。她看着眼前气势全无的女人,一字一句地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傅小姐,得饶人处且饶人……不知南某现在有没有这个资格,奉劝你这一句呢?”
傅菁菁紧绷着脸,咬牙看着南昭,眼里是深深的忌惮与愤恨,还有竭力压制的恐惧,她垂在身侧的手不住颤抖着,咬牙强撑着说道:“南小姐今日的话,我傅菁菁!记——住——了——”
“那人我便带走了。”南昭面无表情地说。
傅菁菁不甚甘心地瞥了一眼纪征,眼底阴狠一闪而过:“南小姐自便!”
南昭示意纪征与何洁跟上,与傅菁菁擦肩而过的时候,忽然开口:“嘉南南昭,傅小姐不必费心打听了。”说罢丝毫不逗留,大踏着步子离去。
“南昭……”傅菁菁喃喃自语,轻声重复这个名字,眼底阴狠与寒意渐深……
……
一出圣金大门,就见徐如来、秦柳、金久三人一齐倚在马路对面的车上,金久七倒八歪地扒拉在徐如来身上,秦柳靠在一旁闭目养神。
徐如来最先看见南昭,他眼一亮,一手扶着金久,一手伸长着胳膊大大地挥了挥手。
三人一同过了马路,刚走近南昭就闻见金久身上扑天盖地的酒味,不由得皱了皱鼻头。何洁半点不客气地开口说:“这么大味儿?这是喝了多少。”她捏了捏鼻子,看了眼车内,“醉成这样还搁外头吹风?怎么不让他里头待着?”
“我也想啊!”徐如来努努眼,没好气地说,“这小子自己非得在外头等南姐。”
徐如来与何洁很熟络,而且何洁爽朗好说话,这两人老是插科打诨,因此徐如来同何洁说话少了一点客套与耐心。
“站都站不住,不省人事了,你不知道塞进去啊!”何洁也没好气地回道。
“行了!”一旁的秦柳出声打断,拉开后座车门,招招手,“来,塞进去。”
南昭见状笑笑没插话,旁边是神游天外的晕乎乎的纪征,他还没从傅菁菁那块反应过来,一路上只亦步亦趋地默默跟着。
“好了!”徐如来把金久塞了进去,拍拍手,叉腰看着横倒在车上的人,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反应过来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南姐,你没地坐了……”
南昭不在意地摇了摇头,轻笑道:“没事。”她看了眼纪征,“多了个人,本就坐不下了。你和秦柳先送金久回家。”
徐如来听了这话,不禁吃惊地望向纪征,讶道:“姐你要带小征走?去……去哪啊,金家不去啦?”小征这是被看上了?以前从没听说南姐从什么场合带走过什么人。糟糕了,上回好像还听何洁念叨这小子遇见这种事宁折不弯得罪了人。这次可是南姐!徐如来的心头瞬间冒出了一大串的疑问,他还有点儿心虚害怕,这纪征可是他介绍的……
南昭没理会徐如来变幻的神情,继续吩咐道:“别送金久到他自己那小公寓了,送回本家。听说金泽回来了。也和金泽说一声,我晚点过去找他。”
“金局回来了?”徐如来不由得压低了声音。
“听见了还问!”何洁虚打了徐如来一下。
徐如来缩头躲了躲,他看看纪征,又看看南昭,犹犹豫豫地问:“那南姐你……”
“我送他回家。”南昭接道。
“我自己能回。”身后的纪征忽然开口,他低着头,看着南昭的后脑勺一脸认真地回答。
南昭回身,正好对上纪征的眼神。她迎着光,亮光下的皮肤白皙得几近透明,琉璃般晶莹剔透的眼眸闪着光,认真地回望纪征:“我和你一起。”
……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