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血宴1

薛昭拍拍钟寒誉的手背,轻得像羽毛抚过,“床太窄了,睡我们两个人过于拥挤,况且你还伤着,等你伤好了我再陪你。”

钟寒誉笑着记下这个承诺了,“我记住了,到时候可不许耍赖。”

薛昭没好气轻轻瞪了一眼,“放心,我可没你那么爱耍赖,走了,你好生歇着。”

“记住了,你回去记得吃药,别不当回事,若是给我发现你没好好吃药,等我伤好了大刑伺候。”

钟寒誉刻意将大刑伺候四个字咬得暧昧,薛昭耳根子跟着烫,不再看钟寒誉忙出门去。

夜里风冷得刺骨,薛昭在马车里还觉得冷,“小波,湘王寿宴可请了戏班子?”

梁小波搓搓手握紧马鞭,“请了,还请了一群什么西域来的舞姬,那些舞姬必然是用来招揽朝中好色之徒的。”

薛昭冷冷垂下了眼睫,用美□□惑朝臣不是什么新鲜事,有人喜欢年前漂亮的自然也有人喜欢异域风情的,薛昭揉着发白的骨节,“兵部尚书到场吗?”

梁小波,“自然是得到场,他现在可是湘王身边的大红人。”

薛昭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淡淡扯了下唇角,冷冷的挺叫人毛骨悚然,“劳章呢?”

梁小波背对着马车的帘子,背后冷得发毛,“他是大将军的人估计不一定到场。”

薛昭浅浅笑了一声,如恶鬼在暗处低吟,“西域的舞姬一定很美吧,劳章有事没事就去宝琴楼找里面的胡姬喝酒,他最偏爱异域风情的美人儿。湘王寿宴的西域舞姬必然胜过宝琴楼的胡姬,为了这些美人儿他也得去。”

也得去,薛昭是一定要劳章到场了,梁小波明白他的意思,可薛昭为何一定要劳章到场?其实无需多想,薛昭一定不会放过劳章,他对钟寒誉做过的事薛昭必然要讨回来。

大理寺牢房,春怡无望地盯着牢门,无论储良和黄莺什么下场,她也难逃一死。狱卒引着身披黑斗篷的人进来,那人挥挥手示意狱卒下去,春怡看见了他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不自觉往后蜷缩。

那人脸埋得很深,待他缓缓抬起头,春怡最先看见他嘴唇疯狂的笑意,李怀竣摘掉斗篷,脸上笑容很单纯,可眼神却比恶鬼还令人犯恶,“许久不见了春怡。”

春怡呼吸都是冷的,她就知道早晚有一日会再度见到李怀竣,春怡认命得扯了下唇角,“你应该知道我并不想见到你。”

李怀竣伤怀的叹了口气,“你为何对我这般冷淡了?我们以前浓情蜜意的日子也不记得吧,你靠在我怀里温书抚琴的日子都忘了?”

多么可笑啊,可笑得她忍不住发笑,“浓情蜜意?你对很多为你卖命的女子说过一样的话,事到如今就不必惺惺作态了。”曾经她也天真的以为李怀竣对她或许对别人不一样,人有昏头的时候但也有清醒的一天,春怡清醒的不算太晚。

李怀竣唇角扯开的弧度大了些,笑起来肩膀跟着耸动,猛地抓住牢门,“贱人,当初是我让刑琅把你买回来的,你竟然背叛我帮着三合会做事,可是没想到吧你背叛我跟随的主子现在替我卖命,他说了你随我处置,我要一刀一刀削下你的肉,听你痛苦的哀嚎,一定很有意思。”

春怡讽刺地仰头大笑,李怀竣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春怡就是看清这一点才在黄莺来找她的时候果断背叛了李怀竣投身三合会,结果不是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李怀竣,对你来说我这种人的命和蝼蚁无异,可被我这样蝼蚁一样的贱人背叛就把你气得上蹿下跳,你几岁啊,还没长大吧。”

“贱人!你还敢嘲讽我!”李怀竣气得面容扭曲,眼睛瞪得溜圆,要是没有这道牢门他好像能冲进来撕了春怡。

春怡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又快速移开目光,多看一眼李怀竣都让她觉得恶心,“说几句就受不了了,李怀竣你还真是没长大,回去趴在公主腿上当个长不大的小孩吧,争权夺利不适合你,因为你根本长不大。”

“贱人!我要刮了你!来人,开门!”李怀竣疯癫地跺脚大嚎着,和平日里的样子大相径庭,吓得狱卒也不敢多说只得老实照办。

李怀竣一生气就歪着脖子斜眼瞪人,“你们都是我养的畜生,我让你们生你们生,让你们死你们死,你敢背叛我就该死!”

当李怀竣来到春怡面前时她才终于发现李怀竣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可怕,春怡看李怀竣更可笑了,“凭什么?你是王公贵族就可以随意主宰我们的生死对吗,李怀竣若我偏偏不随你的愿呢?”

李怀竣发疯地扑过来死死掐住春怡的脖子,“不遂我愿,你就是被我攥在手里的棋子,只要我收紧绳子就能勒死你。”

春怡喘不上气来,被李怀竣摇晃得头晕眼花,她攥紧手里的簪子狠狠刺入李怀竣的眼睛里,血喷了在春怡的眼里,有点热,李怀竣捂着眼睛惨叫连连,“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李怀竣的嚎叫引来了狱卒,一见李怀竣捂着左眼的手血流不止,各个都变了脸色,春怡倒是畅快无比地大笑,“怎么样?被我这样的人刺瞎一只眼睛是不是更恼火?”

愤怒让李怀竣彻底失去理智,“我杀了你!”

不等李怀竣扑过来春怡拿起发簪刺穿喉咙倒在李怀竣脚下,身子抽搐着,脸上始终带着胜利者的笑容,这是对李怀竣来莫大的嘲讽,左眼的血一直流到下颌,李怀竣不记得了一样,发疯地掐住春怡的脖子,“贱人!贱人!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春怡已经死了,李怀竣做什么她也感觉不到,可脸上讽刺的笑容和被她刺瞎的眼睛会让像烙印永远跟着李怀竣。

李怀竣发疯地哭嚎,吓得狱卒也不敢上前,最后去请华阳公主,华阳来后狠狠给了李怀竣两耳光,“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回去治伤!”

李怀竣半边脸都是血,疯癫地笑着,“阿姐,她嘲笑我,你看她竟然嘲笑我,一直笑,一直笑,她就是我养的宠物,为什么要背叛我,我是她的主人,她怎么可以背叛我?”

李怀竣歇斯底里的哭嚎,华阳又给了他一耳光,李怀竣被打得撞在牢门上,似乎终于找回一些理智,嚎得嗓子都哑了,“阿姐对不起,我控制不住……”

华阳心中愧疚不已,李怀竣变成这样全是因小时候太监们的虐待,他们姐弟二人年幼时因为出身备受排挤,太监们不仅克扣他们的伙食,还常常虐待他们,其中有个照顾他们起居的老太监会把李怀竣装进木桶里滚着玩,听他吓得大哭拍腿大笑,后来他们姐弟二人的遭遇传到了永和帝的耳朵里,所有太监都被杖毙了。

但是李怀竣的性子却因此变得喜怒无常,会控制不止地发疯嚎叫,太医开了很多药,随着他们长大李怀竣发病的时候也少了,平日里只要吃药就能压制。

狱卒把李怀竣抬出牢房,华阳走出牢房被太阳一照险些晕倒,他们一路走来不易,绝不能再受人欺凌,只有将权利握在手里才不会再被人踩在脚下。

锦衣卫指挥司,钟寒誉终于能下床了,他什么时候在床上躺这么久过,骨头都快躺软了,石玉恒架着他到院里晒晒太阳,钟寒誉问,“听说湘王的眼睛给春怡刺瞎了?”

石玉恒将靠枕放在钟寒誉身后,“这事说起来也够离奇的,你说湘王好端端去大理寺牢房招惹春怡做什么?”

钟寒誉晒着太阳,身上跟着暖了,“大理寺那边怎么说?”

石玉恒挨着钟寒誉坐下,这俩人看着跟儿子陪老父亲安享晚年的情形很像,“大理寺那边说湘王不甘心自己被陷害,所以想当面质问春怡,谁知春怡用藏在袖口的簪子刺瞎了湘王的眼睛,后自杀身亡。”

钟寒誉撇撇嘴,“这话你信吗?春怡知道的不多已不是什么秘密的事,要问个究竟怎么也该去问储良和黄莺,他直奔春怡的牢房,显然就是奔着春怡去的。”

石玉恒开始剥花生,“奔着春怡去的?湘王和春怡认识?”

钟寒誉回想从前查到的事,“春怡曾被人买走离开惜春巷一段时间,起先我以为她是被黄莺赎走了,所以当时也没问,现在想想或许是我猜错了,她不是被黄莺赎走了,而是被刑琅买走,春怡离开的那段时间或许在湘王那里,湘王把她培养成细作重新放回惜春巷,估计是后来才和黄莺重逢的。”

石玉恒略有深意地眯起眼睛,丢了颗花生米进嘴里,“春怡是湘王的细作,然后和黄莺重逢后投奔了三合会惹得湘王恼羞成怒,湘王都亲自去牢里了,可见春怡对湘王来说不是一般的细作。”

钟寒誉笑而不语,手上的纱布已经拆了,两只手上青紫色的痕迹还没下去,“如果现在楼外天做了湘王的幕后军师,春怡背叛湘王的事自然不再是什么秘密,一颗棋子而已,与他们而言和蝼蚁无异。”

石玉恒生冷地嚼着花生米,“就他们的命高贵,别人的命都不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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