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断线

钟寒誉愣了片刻,张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应该说这个结果是预料之中的,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步升横竖都是要死,但到底是谁想要他死。

钟寒誉沉默了片刻问道,“怎么死的?”

石玉恒一路跑来鼻头通红,急促呼着气,“狱卒说是撞墙而亡,但是我从探子那里得知步升撞墙后没有立刻身亡,狱卒是他在撞墙半个时辰后去查看的,狱卒说以为他睡着了,而且那狱卒在看守过程中喝了酒。”

钟寒誉站在门口望着漆黑的夜,脊背凉了三分,“刑部大牢给禁军里里外外围了个水泄不通,除非楼外天的人早早潜伏进去。”

石玉恒,“禁军就围在外面楼外天安插的人也要跟着共沉沦吗,你们刚把步升的母亲救出来步升就自戕了,这……”

钟寒誉长叹一声,自从坐上了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他很多时候都无力极了,“薛昭带西厂的人搜查了卢旗开藏人的宅子,闹得人仰马翻,以楼外天遍布京城的眼线不可不能不知道,一旦步升知道自己的母亲脱离了控制他会立刻反扑楼外天,所以楼外天提前下手了。”

石玉恒看了眼江叶红身后步升母亲的尸体,也只剩一声叹息,“那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了?”

钟寒誉揉揉发酸的眼眶,“步升不会死了就完了,他可有留下遗书?”

石玉恒,“有,不过具体内容不得而知,已经快马加急送入宫中了。”

钟寒誉也只能叹息,“我们终归能力有限,看明日朝堂上陛下怎么处理。陶阳买口棺材找个地方把老人葬了吧。”

钟寒誉放下银子迈过门槛,夜好黑,黑得他觉得走入黑暗中就会被吞没,整座城像座密不透风的牢房闷得人喘不过气来。

西厂,梁小波飞奔回来,“提督,提督,不好了,步升死了。”

薛昭转过身,烛火照在他本就惨白的脸上多了一层阴森之气,薛昭眼里凉了,平静一笑,“真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手眼通天啊,步升可有留下遗书?”

梁小波擦擦汗,“有,刑部那边将步升的血书送入宫中了,由禁军大统领孙律亲自护送,眼下应该已到陛下手里了。”

薛昭眉头蹙深,“西厂的牢房加派人手,都换成你信得过的人,我总感觉……”

“提督,提督,不好了,刘胜死了!”狱卒慌得六神无主,生怕薛昭会活剐了他。

薛昭大笑,他笑得越大声狱卒心里越慌,额头冷汗直冒,手脚开始发颤,生怕下一刻被送上刑架的就是他。

薛昭笑完面上似乎又白了几分,狱卒后怕地吞咽着干涩的唾沫,不敢抬头,薛昭好像被抽去了所有的血气,如一具死尸,“怎么死的?”

狱卒颤着声音道,“咬…咬舌自尽……”

“哦……”薛昭不温不火,声音极轻,轻得像冰锥子,冷寒又尖锐,“带我去瞧瞧。”

西厂牢房,今个儿带回来的人都安然无恙,唯独刘胜咬舌自尽了,他那么惜命的一个人岂会咬舌自尽,薛昭站在刘胜的尸体前还是那副冷漠又残忍的样子,刘胜的嘴里还在流血,薛昭捏起刘胜的下巴,掰开他的嘴,血淋淋一片,他眼睛没眨一下,“脖子上这两个手指印很明显,是有人先掐着他的脖子,然后乘着他挣扎再猛然捏了下巴咬断舌头的,我走后可还有人进出牢房?”

狱卒吓得魂儿都丢了,磕磕巴巴说道,“没,没有,除了送饭的人……”

薛昭甩了甩手上的血,揉揉指间的血,“送饭的人,谁送的饭?”

狱卒一愣,当时天太黑他也没细看,本来就悬着的心彻底跌到了谷底,“我,我没注意看,他说是送饭的,我就挥手让他进去了……”

薛昭慢悠悠走到狱卒跟前,“没注意看就让他进去了?”

狱卒惊恐万分地跪地磕头,“提督饶命,提督饶命,平日里都是那一个人送饭,衣裳都一样,我习惯了…就……”

薛昭,“平日里都谁送饭?”

狱卒,“李江,就是李江,他这人话不多,走路总喜欢低着头,所以送饭的时候我才没多看。”

薛昭手指上的血已经干了,“把李江叫来,小波你亲自去。”

梁小波带人快步去找李江,一盏茶后梁小波灰头土脸的自己回来,“回提督,我去厨房问过了,他们说李江送过饭后就外出准备明早要用的菜,现在还没回来。”

薛昭低头笑着,“现在还没回来,以后也不会回来了,这个李江是什么时候来得西厂?”

梁小波,“半年前,因为之前出过有人给西厂的太监投毒,提督诛杀了好一批人,这个李江是大将军安排过来的,展霜说这人从前在军营里也是负责伙食的,因为打仗的时候受了伤一直无处可去,听闻西厂厨房缺个人就硬塞进来了。”

薛昭轻哼,“明个儿你就把李江的事呈奏给大将军,咱们西厂给他的人安排了生计,没想到最后给了我一刀,这亏就算吃了也得让大将军知道。”

梁小波,“是。”

薛昭瞧了眼狱卒,“以后多长点心儿,西厂的牢房不是集市谁想进就进。”

“是是是,属下一定谨遵提督的嘱咐,绝不会再犯。”

薛昭走出牢房,没有风他却浑身冰凉,好想钟寒誉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一群人追着他而去,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也真是都派人来报声平安。

薛昭越想越担心,即便担心他现在也不能去锦衣卫,真是煎熬。

已经临近子时了,得回去睡几个时辰,等明个儿步升的遗书公布出来,朝堂上估计又是一场腥风血雨,他们动动嘴皮子,底下的人忙里忙外,忙出点东西心里还有个安慰,就怕白忙活,至少薛昭是这么觉得,辛辛苦苦一整日,刚转身人就给他杀了。

薛昭疲惫地推开房门,没来得及掌灯就被一双粗壮的长臂圈入怀中,薛昭满身的寒凉这一刻被驱散的干干净净。

薛昭无需多想都知道这人是谁,拍拍钟寒誉的手臂道,“黑灯瞎火的你想勒死我不成?”

钟寒誉依旧像头熊一样抱着薛昭不肯撒手,“我冷,抱抱我。”

薛昭听着钟寒誉撒娇的声音生不起气来,“我刚从外面回来身上冷着呢,抱着取不来暖,冷的话我让人加个炭盆就暖和了,先松开,你那么高大的身量压过来我实在站不住。”

钟寒誉恋恋不舍地松开怀抱,薛昭解下身上的披风丢在屏风上,点了灯,见钟寒誉一脸丧气,知道他在为步升的事不开心,“你先坐一会儿我叫人加个炭盆。”

钟寒誉拉着薛昭的手放在脸侧,“先别走。”

薛昭手压在钟寒誉发顶,“步升的事我听说了,即便我和你联手也敌不过楼外天精心的布防,很无力但这就是现实。”

钟寒誉心里闷得难受,好不容易掌握点线索又断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也许以后会有更多次……”

薛昭比钟寒誉能接受,这些年他什么没经历过,从云端到泥沼,他等得起,“好了,我不信他能一直手眼通天总有露出马脚的一日。”

钟寒誉知道薛昭在安慰他,“手这么冰,多穿点。”

薛昭,“步升死了,刘胜也死了,据刘胜交代卢旗开手上有本花名册,上面详细记载了所有人入三合会的时间,刘胜说步升先前不是三合会的人,所以我们先前猜测步升是楼外天埋伏在昌宁公主身边的一枚暗棋,是猜错了。”

钟寒誉发愣,“不是楼外天谁能把一个无名小卒一手抬到我母亲副将的位置,除了他谁还有谁能有这等财力人力?”

薛昭没有立刻回话,淡漠地垂下眸子,“大成除了楼外天还有一人有这等能力。”

钟寒誉刚暖上来几分的心又跌入了冰窟,一个远比楼外天还厉害的人,在大成只有永和帝,钟寒誉人一下愣了,随即又失落地笑着摇摇头。

薛昭握起钟寒誉的手,“我知道你很接受,可眼下事实就是如此,昌宁公主手握重步又和沈家往来密切,你是他怕不怕?”

钟寒誉只是冷笑,心上像被人开了一道口子,除了笑他还能说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昌宁公主,沈家,一片忠心,最后惨死的惨死,满门被诛的被诛,皇帝觉得你威胁到他的皇位了那就是大罪。

薛昭,“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明日有的闹腾,不过你不用回锦衣卫吗?”

钟寒誉生闷气地往薛昭身上一倒,险些把人撞倒,气得薛昭拍打钟寒誉的肩膀,“起来。”

钟寒誉才不动,“我来的时候守在锦衣卫指挥司外的禁军撤了。”

薛昭,“步升一死就撤走了看守你的禁军,这是为何?”

钟寒誉也纳闷呢,“不知道,陛下到底在想什么我反正猜不透。”

薛昭心里也是疑惑,永和帝突然撤走了看守钟寒誉的禁军,难道步升一死,昌宁公主的案子就了解了,“先睡了吧,等明日看看步升的遗书上说了什么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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