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往昔

钟寒誉冷冷笑了声,“都说了我对提督一见倾心,二见钟情,担心你不是应该的吗?”

薛昭实在疲乏,无力去和钟寒誉争辩些什么,“既然指挥使如此忧心我,是不是更该照顾一下我,早些放我回去休息。”

钟寒誉依旧没有放手,笑不达眼底,“自然。”钟寒誉放开手,让出条道儿。

薛昭没有看钟寒誉幽幽地往前走,随即腰上被一只有力的臂膀勾住,薛昭双脚离地,天旋地转,“钟寒誉你做什么?”

钟寒誉一只手将薛昭抱了起来,“别乱动,摔着了可别哭!”

“你!”薛昭羞又恼,咬着后槽牙不敢乱动,钟寒誉将薛昭抱上马背,“骑马总比两条腿快,我这不是心疼提督嘛,抓稳别摔着了。”

钟寒誉牵着缰绳走在一侧,薛昭看向钟寒誉,头痛欲裂,“抓稳别摔着了,你要哭鼻子我可不哄你。”爽朗的笑声回荡在薛昭脑海里,撕扯得他痛不欲生。

“薛昭——”

薛昭愣愣地看向钟寒誉,街上的路渐渐清晰起来,天要亮了,薛昭枯死的眼眸在颤抖,睁得大大的,起了红血色,薛昭摸摸脸,没有泪,一滴泪也没有,低头见沾了血的手压在马背上,薛昭恍惚了几分,“我累了……”

钟寒誉没有再说话安安静静牵着马到了薛昭家门口,薛昭翻身下马,踩偏了马镫身子一倾,背后撞到一结实的胸膛,薛昭的疲惫已达极致,他好想就这么靠上去,眼睛一闭再也不要醒来。

薛昭眼前由暗到明,钟寒誉的脸近在咫尺,薛昭恍恍惚惚愣了好一会儿,眉头紧蹙,竟然落在了钟寒誉怀里,忙去推搡钟寒誉的手臂,“放…放我下来…”

钟寒誉笑笑放下薛昭,贴近薛昭耳边轻声道,“小心点,提督这一身细皮嫩肉摔伤留疤了多可惜。”

薛昭红透了耳根,一下倦意全无,只剩满腔怒气,“钟寒誉你……”

钟寒誉已翻身上马,“提督不是说累了,早些回去歇着吧。”钟寒誉调转马头扬长而去,薛昭捂着胸口眉头深锁,真会短寿。

王知家中,几个人狼狈不堪极了,王知的夫人刘凤在给他包扎伤口,边缠纱布边抱怨,“一天天就知道逞英雄,好歹想想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你若是有个好歹这一大家子都落在我肩头…”柳凤红了眼,端起满是血水的木盆出门去。

王知愧疚难当,看着刘凤的背影也不由红了眼睛,侯自荣自责道,“大哥我去跟嫂子说,都是因为我,若不是我被那女细作重伤也不会连累大哥受伤。”

王知招手让侯自荣坐下,“关你什么事,挤破头赶着往前认错,这些年是我疏于顾家,让你嫂子一个人受累了,里里外外都是她一个人操持,带回来的钱就那么一点儿,唉!”

“都在这儿呢。”钟寒誉提着药包进来。

王知等人马上起身,“指挥使您怎么来了?”

钟寒誉放下药包,“都坐下,你们伤得不轻我过来看看。你们受伤我也有责,是钟寒誉思虑不周害各位弟兄受伤了。”

王知一下哪里还坐得住,“指挥使哪里的话,指挥使是信得过我才把这么重要的事委派给我,谁知给办砸了,请指挥使降罪!”

侯自荣赶忙站起来,不顾牵扯到的伤口,“指挥使这事不怪大哥,是我,是我跟那细作暴露了自己,这事怪我!”

钟寒誉拍拍侯自荣的肩膀,“都是锦衣卫的好二郎,这事不怪你们,是那些人太过有恃无恐,让你们受累了。”

侯自荣重新审视这位年轻的锦衣卫指挥使,他记得初见钟寒誉只觉得这人是个浪荡公子哥,和前面那几位指挥使并无不同,都说虎父无犬子,钟飞鹰的儿子较父亲真是差远了,如今想来是他侯自荣先入为主偏见了,“指挥使,那细作都跑了,我们又该怎么查?”

钟寒誉示意侯自荣坐下说话,“我想用不了多久就能在不同的地方发现这些细作的尸体,但是薛昭不是抓了个活口。”

王知捂着肩膀起身,“对,薛昭确实抓了个活口,不过指挥使他愿意跟我们合作吗?”

钟寒誉胸前揣着薛昭给的那枚腰坠,“陛下命西厂和锦衣卫一同办理,西厂不想惹陛下不痛快也得配合着咱们。你们几个先养伤,等过两日跟我办件大事。”

王知一听来了精神,“什么大事?自从钟老走以后锦衣卫办差就没痛快过,指挥使快说,是什么大事啊?”

钟寒誉,“沉住气,绝对是大事,我钟寒誉跟各位兄弟保证,以后咱们锦衣卫再也不受任何人的气,任何人都别想再爬到锦衣卫的头上作威作福。”

王知热泪盈眶,“有指挥使这句话我和这几个弟兄就知足了,以后必然以指挥使马首是瞻。”

钟寒誉,“先好好养伤,我带了些药你们看哪些用得上,这些银子你跟弟兄们分了。”

王知忙推辞道,“使不得,这都是我们分内的事,岂能再收指挥使的银子。”

钟寒誉将银子压在桌上,“受伤总得拿药吧,你们多少俸禄我知道,这些年锦衣卫的俸禄一减再减,你们那点俸禄养家糊口都难。拿着吧,不是给你们的,我是给你们家里人的。”

王知等人垂下头,钟飞鹰走后锦衣卫实力远不如从前,俸禄也是一再缩减,加上前几任指挥使暗中克扣,到他们手里也没几个钱了,很多人开始攀附权贵,毕竟活着要紧,骨气和志向值几个钱啊。

钟寒誉走后刘凤端着饭菜上来,脸上多了些生气,“那位就是钟飞鹰的儿子?”

王知接过饭扶刘凤坐下,“是,他刚来那会儿我还当他是个浪荡公子哥,是我有眼无珠了。”

刘凤叹了口气,“从前钟老在的时候你们脸上总是带着骄傲,自从终老走后,哪次回家不是垂头丧气,一脸的颓废。现在我又在你们脸上看到了那种骄傲的神情。”

王知愧疚地不敢抬头,“娘子对不住,这些年我一直浑浑噩噩,我该死。”

刘凤摇摇头,“王知我嫁给你是因你一身正气,当年我被乡里的恶霸欺凌是你仗义出手救了我,至今仍记得你当时勇猛刚正不阿的样子,钟老走后你们一个个都像群龙无首的散兵,整日颓废度日,我从来没怨过日子苦,我是怕你们变得和那些人一样趋炎附势,浑浑噩噩度日。是你们教会了我这个世上还有人不畏强权,敢为贫苦百姓出头,可这些年也是你们教会了我强权之下,我们这些人就是蝼蚁。”

刘凤忍不住抹泪,王知更是泪流不止,扑通一声跪倒在刘凤脚下,“嫁给我委屈你了,娘子,我发誓从今往后戒酒不再浑浑噩噩的度日。”

侯自荣也跟着跪下,“嫂子,我们也有错,该劝着大哥一些,嫂子你要怪就我们这帮兄弟没做到规劝兄长的责任。”

刘凤擦擦眼泪,“都起来,一个个跪在我跟前做什么,先吃饭吧,待会儿就冷了。我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你们不要随波逐流,变成你们自己都厌恶的样子,如果能在锦衣卫当差,就好好干下去,不要混沌度日荒废了大好时光,若是真心灰意冷了就摘了这腰牌老老实实过踏实日子。”

王知痛定思痛,“娘子放心,从今往后我绝对不会再混沌度日,做个令你能抬起头的男人,绝不和那些人同流合污。”

刘凤擦擦眼泪,“起来吧,都起来,先吃饭。”

回去的路上石玉恒脸上一直带着笑容,“你上个月的俸禄早见底了,哪来的钱?”

钟寒誉没有应声继续往前走,石玉恒紧追上,“说,哪来的钱?不然我写信告诉师傅去。”

钟寒誉为难得咬咬牙,文字哼哼一样,“我走的时候老头子不是给了我一块玉吗,我先拿去去抵押了……”钟寒誉一字一蹦。

“那可是师傅的传家玉,你小子竟拿去当了!钟寒誉啊钟寒誉你是不是疯了?”

钟寒誉扶额,“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嘛,手上没钱,但是我跟当铺的掌柜说了,先给我留着,等我下个月发了俸禄再赎回来。”

石玉恒冷哼一声,“你下个月那点俸禄够赎回来?”

钟寒誉,“你再借我点。”

石玉恒就知道,“别找我借,我没有钱,平日里没少跟你垫付,还没还我呢,别指望跟我借钱,没有。”

“你不是师兄吗,师兄接济师弟一点儿不是应该的吗?”钟寒誉这会儿叫师兄了。

石玉恒显然不吃这一套,“少来,现在叫师兄也没用,别指望跟我借钱。”

石玉恒溜得比兔子还快,钟寒誉真是犯愁了,他下个月的俸禄确实不够赎回玉佩的,若给钟博远知道了非连夜赶过来扒他一层皮不可,虽说那块玉不怎么值钱,但是钟博远宝贝了一辈子就这么给钟寒誉当了,实在说不过去。

钟寒誉连连叹气,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钟寒誉在京城确实找不到可以借钱的人,对了,薛昭不是还欠他的救命之恩嘛,问他借点钱应该不会不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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