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配合

薛昭出了将军府,人也变得如一具行尸走肉,梁小波如坐针毡地候了许久,见薛昭出来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扶住薛昭,“提督,大将军说什么了?”

薛昭手脚冰凉,大脑一度空白一片,“就是敲打了几下,让我们少跟锦衣卫对着干。”

梁小波扶薛昭上了马车,随后放下帘子,“我们确实需要收敛着些,陛下近来非常忌讳锦衣卫和西厂之间的摩擦,这时候确实需要敛敛锋芒不要惹陛下不快。”

薛昭似被抽干了血的脸缓和些,不过看着还是煞白得渗人,“钟寒誉这个人需要注意。”

梁小波,“我正要跟您说他呢,这个钟寒誉是苍山县令钟博远的儿子,永和七年的武状元。在禁军当差过一段时日,后调到了大理寺,做过大理寺丞,永和八年三月抓了杨阁老的孙子被贬出了云京,因在崇州破获了崇州巡抚遇害一案,被破格提拔为崇州通判,去年又被破格调回云京,出任锦衣卫指挥同知。西河王谋反后再次破格提拔出任锦衣卫指挥使,我也是纳闷了他纵然是武曲星下凡,被贬后一升再升,次次破格提拔,真不知道什么来头。”

薛昭揉着眉心,穿过指间的目光尤为寒凉,如刚露锋的尖刀,“钟博远,钟飞鹰的儿子。”

梁小波一惊,“钟飞鹰?那可是锦衣卫传奇一般的人物啊,这人被称为盘旋在云京上空的鹰,他出任锦衣卫指挥使的时候云京大小官员哪里敢藏半个铜钱。此人还是个武学奇才,锦衣卫现在用得飞鹰刀法都是他创得,怪不得钟寒誉能节节高升,这下说得通了。不过钟飞鹰从锦衣卫指挥使到苍山县令,这……”

薛昭手遮着半边脸,尤为阴沉,“永和六年。”

梁小波僵硬地扯了下嘴角,“怪不得,如此说来钟飞鹰和顾西章是同门师兄弟,都是……”梁小波拍拍豁瓢的嘴,把没说完的话全部咽了回去。

薛昭被遮着的那只眼好像又阴沉了几分,穿过指缝的目光又尖锐了几分,“都是原内阁首辅沈由的门生。”

梁小波惊出一身冷汗,“提督有些话有些人提不得。”

薛昭笑笑,令人心惊得寒凉,“在云京,永和六年的人一个也提不得,还是说说钟寒誉吧,我看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在意的不是刘大齐的死而是顾西章的死,既然钟飞鹰和顾西章师出同门,如今顾西章死得冤屈,钟寒誉自然得为其讨还公道。”

梁小波总算松了口气,不过还是浑身难受,他不习惯跟薛昭独处,这人阴晴不定,有时候看人的眼神尤为可怕,“如此一来他会不会为难提督啊?”

薛昭不以为然,可以说非常不在乎,“你觉得我怕他为难?”

梁小波笑笑,“提督自然是不怕。”

薛昭很是疲乏,缓缓合上眼睛,“派人盯着锦衣卫,不管他们查什么,要做什么暂时不要插手,别再惹大将军和陛下不痛快了。”

“是!”

钟寒誉打着哈欠站在锦衣卫门口,一连几日一无所获,石玉恒从外面回来先灌了一壶凉茶,“指挥使,您要查案也不用逮着我一个人可劲儿地使唤吧,这要查那要查,我一个人也分不成十个人来用啊。”

石玉恒好生抱怨,腿都要跑断了。

钟寒誉懒懒散散地进门,“你说锦衣卫我除了你还有谁可信?”

石玉恒顿了下,往外瞧了瞧,“指挥使是觉得……”

钟寒誉笑而不语,甚是无奈,“军备有问题,这事牵扯得太多,军器监,内务府,还有兵部,牵一发而动全身,现在他们还不知道我们已经知道军备的事,这是我们的优势,可现如今的锦衣卫,我已经分不清到底有几路人马混进来了,若是走露出点风声,我们就别指望能查出来什么来了。”

石玉恒一想也是那么回事,锦衣卫各方势力的细作都有,谁也信不过,“不过指挥使,就咱们两个要查那么多地方,累死也不够用啊。”

钟寒誉更是头疼,“玉恒你在锦衣卫多年,有没有信得过人。”

石玉恒细细想了下,“永和六年师傅被贬去苍山做县令,那些出生入死的弟兄走得走,叛离得叛离,哪还有信得过的人。对了,我想到一人。”

钟寒誉大喜,“谁?”

石玉恒凑近道,“邵以深,这人和我关系一般,但是对师傅绝对忠心不二,师傅被贬出京城时他还想跟着去呢,被师傅骂了回来,前几年娶了老婆生了孩子就辞去了千户的职位,在**坊开了间包子铺。”

钟寒誉,“带我去见见他。”

**坊云京美食一条街,这条街上的美食可是多不胜数。邵家包子铺生意一直不错,这不刚出笼就卖得见底了。

“老板,包子还有吗?”钟寒誉没穿他那身锦红蟒袍,紫衣长衫,长发给一条红色的发带高高竖起,英武之余还多了几分贵公子的浪荡。

邵以深笑呵呵地从铺子里端出一笼刚出锅的包子,还冒着热气,“有有有,公子来得也是巧,这是最后一笼了,要几个?”

从他粗壮的手臂和手背上的疤能看出从前在锦衣卫也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给我来六个,我这人能吃。”

“好嘞!”邵以深笑得开心。

“也给我来六个,好久不见啊老邵。”石玉恒从钟寒誉身后出来,嘴里还嚼着花生。

邵以深脸上的笑容少了些,“是好久不见,镇抚使今日怎么得空光顾我这包子铺了。”

石玉恒笑笑,“这位是锦衣卫新任指挥使钟寒誉,钟博远的儿子。”

邵以深拿包子的手顿了下,眼睛睁得大大的,呆滞了好一会儿,“原来是老指挥使的儿子,快请进,你怎么不早说啊。来来来,阿荷快倒茶。”

钟寒誉吃着包子,“好吃,邵大哥这手艺真是一绝,怪不得生意如此火红。”

邵以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哪有这手艺啊,包子都是阿荷做得,我就给她打打下手。”

阿荷是个娴静的女子,话很少,说话也是柔声细语,“指挥使请用茶。”

钟寒誉赶忙站起来,“怎么好意思劳烦嫂夫人为我倒茶。”

阿荷笑笑,“阿深总是说起老指挥使,从前在锦衣卫没少受老指挥使的照顾,倒杯茶算什么。”

“多谢嫂夫人。”

邵以深也很是感慨,眼尾的细微又深了几分,“一晃已经六年了,老指挥使身体可还好?”

钟寒誉,“好得很,每天能飞檐走壁地追着我打,身体能不好吗。”

大家跟着一起笑了起来,石玉恒看向邵以深,“老邵啊,小师弟现虽是锦衣卫指挥使,可如今的锦衣卫你也知道,各方人马横行,顾西章大人死得不明不白,师傅他老人家心里也难受,小师弟想着查明顾大人的死因,可手底下的人都信不过。所以……”

邵以深看向阿荷,犹豫地攥紧了手里的汗巾,他已经离开锦衣卫三年了,日子过得也算安稳,阿荷牵起邵以深的手,“阿深我知道你一直放不下锦衣卫,更咽不下心里那口气,现在正是你扬眉吐气的好机会,去吧,不用担心我和孩子,你整日除了帮我做些粗活也帮不上大忙,还给我添了不少麻烦,若是不平了你心里的那口气,后半辈子你心里会一直有疙瘩,去吧。”

邵以深红了眼,“阿荷……”

“嫂夫人放心,我发誓绝对不会让邵大哥受一丝伤害,钟寒誉对天发誓。”

阿荷,“指挥使您可千万别这么说,阿深早年被人冤枉险些丢了性命,是钟大人帮着他沉冤得雪,如今有用得到他的地方,阿深自然义不容辞,您可别发誓,我们真受不起。”

钟寒誉拍拍邵以深的肩膀,“邵大哥真是好福气,能找到嫂夫人这般世间绝好女子,真是让我好生羡慕,我什么时候才能遇见这样一位意中人啊。”

阿荷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指挥使年轻英俊,必然有不少女子心仪您。”

石玉恒突然笑了起来,“我们指挥使喜好特殊,他看上的都是蛇蝎美人,是吧指挥使。”

“石玉恒你!”钟寒誉上去就是一脚。

“老板买包子!”梁小波大喊。

石玉恒瞧了一眼,“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指挥使你看谁来了!缘分啊!”

钟寒誉险些给他气背过去,不过一看站在梁小波后面的那一袭水色长衣,嘴角不由抽搐,真他娘的缘分啊,蛇蝎美人还真就来了。

钟寒誉拍拍手,“这不是薛提督嘛,也来买包子?”

梁小波看了眼钟寒誉忙站到薛昭的身后,薛昭合上掩面的扇子,“这不是钟指挥使嘛,您搁这儿卖包子呢?我也没听说锦衣卫给撤职了啊,难道是望春楼的酒吃多了,把家底吃光了,索性来卖包子赚钱来了。”

钟寒誉又浑身刺挠了,笑皮不笑肉,“我就说嘛薛提督之才应该去御史台,留在西厂屈才了。”

“借您吉言,愿我早日去御史台,他日我若荣登御史台必然在望春楼设宴好酒好菜的答谢您。”薛昭没好气着,他看见钟寒誉就来气。

阿荷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肯相让,眨了眨眼睛,“阿昭你跟钟指挥使……”

“阿昭?”钟寒誉提高了嗓音,“嫂夫人认识薛提督?”

邵以深赶紧站出来,“指挥使是这样的,阿昭是阿荷的堂弟,自然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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