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皇上而来的百十人将王府几乎翻了个底朝天,但还是没有找到裴二。
眼见天色已渐渐暗下来,皇上便决定先行回宫,让王书杰和一半侍卫留下继续寻找裴二的下落。
众人恭送皇上离开后,柳郎就毫不留情冲着春梅发起了火。
柳郎义愤填膺:“春梅!!你到底想做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枉我对你如此信任,枉费了王爷对您的一片恩情!”
春梅丝毫不害怕,也没有半分愧疚之情。她带着心满意足的表情望着柳郎:“我说过,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王爷!”
“可你却在做着伤害王爷的事情!春梅啊,你知道吗?倘若皇上要治王爷的罪,单单是包庇假王妃这一项罪名就够王爷受的了!!!”
春梅却像是被浆糊糊住了心一样,还不知悔改:“怎么可能?你这是在吓我!是裴二他欺骗王爷,是他霸占了真正的王妃的位置,皇上要处罚也是要处罚裴二而已!跟王爷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的!”
眼见春梅如此,柳郎已然是毫无半点耐心和她讲话,道:“好吧,你走吧
王府留不下你!!”
“我不走!我为什么要走?我又没有做错!好,就算要让我离开王府,也行,但要让王爷亲自发号命令!!”
柳郎便很是可悲可怜地望着她:“要是王爷知道你今天做了什么,王爷一定会狠狠地惩罚你,再将你赶走!趁王爷不在府中,你还是赶紧走吧!”就要离开。
春梅一把拉住柳郎的后衣襟,神情已慌乱,透着一股子可怜:“不要赶我走?只要王爷知道我是为了他,王爷一定不会为难我的!”
柳郎未吭声,使劲儿将双臂往前一扯,就摆脱掉了春梅紧抓着他后衣衫的双手。
柳郎在经过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张清然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才出去了。
春梅的心此刻便有了些动摇。她眼神迷茫,胡乱地向四周扫着,待看见张清然以后,便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忙扑上前:“张姑娘,我没有做错是不是?我的一片真心是为了皇上,你知道的!”
“春梅啊,你可说错了,我还真是不知道你的心到底是为了谁。我刚才帮你以为你是为了王爷,但后来,你说的话,做的事。。。。。。哎,好自为之吧。”也离开了。
春梅这一下内心便万分煎熬了。她真的只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赶走裴二而已。她真的没有想到,也不想给王爷惹上麻烦。
可是,结果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呢?
她到底是那里做错了?
春梅懊恼地站在原地,垂着眼帘,久久都未能动一下。
柳郎前往裴二本该在的院子找了一圈儿,一个人都没有找到,就跑向了崔管家的院子,以望从那里得到一些信息,可结果是,那里还是一个人都没有。
为此,柳郎是焦头烂额,不知道崔管家带着裴二他们藏到了何处。
正在他站在大门口忧愁,深思时,守门的一名小厮上前,说门外有个小孩儿找他。
柳郎觉得甚是奇怪,但还是走了出去。
小男孩儿约莫七八岁,一看就是个小乞丐。他见柳郎走出来,还沉着脸,就本能地向身后退了两步。
柳郎就调整了下自己的表情,小声道:“你找我干什么?”
小男孩警惕地望着柳郎:“一位爷爷让我来找你。”说着,猛地扑向柳郎,差点儿就将柳郎给扑倒了。
柳郎下意识就紧抱住了小男孩,却是察觉到小男儿将他的右手塞进了他的胸膛。就伸出右手准备去抓小男孩那不安分的右手时,小男孩却像是泥鳅一样,突然滑溜地一下子跑远了。
柳郎莫名其妙地望着小男孩儿撒丫子跑向远方,将右手伸进了胸膛,摸到了硬硬的东西,像是一张纸一样,就掏了出来。
果然,是一封信。一封折叠得非常小的信,是黄褐色的皮子。
柳郎没有犹豫,将信封撕开,读起了信。
“柳侍卫,欲知他们在何处,速速来找我。”
速速来找他?他是谁呢?在何处呢?柳郎站在原地,久久无法理解这简短几行字的意思。
皇上自从知晓他要找的人确实是王府的人,就又增派了两百名侍卫。如今,五十名侍卫驻守王府里外,两百名侍卫在城中,城外开始搜寻起裴二的下落。
柳郎询问过暗卫,想从他们口中得知崔叔,裴二一行的下落,但却只打听到他们离开了王府,至于去了那里,却是不知道。
柳郎一直在回想着信中的内容,还有那个送信的小男孩说的“老爷爷”,猜想,怕是崔管家让小男儿来给他送信的。
可是,他又委实是搞不懂,崔管家为何不把具体地方说明确,而是说个不清不楚?
王书杰自从被皇上安排在了王府,他就有事没事来找柳郎。柳郎心烦意乱,焦头烂额,那有时间理会他,是以,就决定离开王府,前去寻找崔管家和裴二。
柳郎之所以敢违背毓秀王离开时交代的事,让他好好照看王府,是因为皇上将张清然赐婚给了毓秀王,张清然是如今王府的女主人。
裴二是冒牌王妃,府中的小厮,婢女都已知道了。而张清然是王爷的旧识,又是皇上赐婚,所以众位小厮和婢女就将所有的忠心和一腔热情投注给了张清然。
至于春梅,是铁了心不想离开王府一步,而张清然又替春梅说话,所以柳郎也不好再说什么。
柳郎是在一个阴天的晚上离开的。
王书杰得知柳郎离开了王府是在次日的傍晚,于是,他就进宫,准备把这个消息禀告给皇上。
皇上对于“裴二”的感觉就像是猫抓了鱼却吃不到鱼的感觉一样,百爪挠心,无心他事。
皇太后半道儿从泰山祈福途中回来之后,就基本上不再过问朝堂之事。一来是她身体确实吃不消;二来是皇上不喜听她提起朝堂之事。
但,近些日子,她从宫女和太监的口中得知皇上做的这件荒唐事后,就大发雷霆,在宫女和太监的搀扶下,去乾清殿找皇上了。
王书杰来到乾清殿的时候,皇太后正在质问皇上:“哀家并不想知道皇上你在想什么。哀家只是想知道皇上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很失礼数,很失皇家脸面?”
皇上不在意道:“母后,儿臣到底做了什么事让您如此气愤?儿臣不过是想找个人罢了,至于让您觉得如此严重吗?”
“皇帝啊,眼下朝堂局势如何你不会不知道吧?鸿儿在漠北征战,你身为一国之君,他的皇兄,在他为国鞠躬尽瘁的时候觊觎他府中之人,这传出去了皇帝你的脸面何在?江山何稳?!”
皇上的语气陡然变得沉闷:“母后这是在后悔吗?”
皇太后不理解,但态度还是很生硬:“哀家后悔什么?只要哀家说的话能让皇帝你幡然醒悟,哀家就是被皇帝你讨厌,哀家也觉得值了!”
皇上就失声笑了,笑得很凄凉:“母后,所以即便是这么多年了,你依旧还是觉得儿臣不如鸿弟是吗?”
“皇帝你这是何意?”
“母后,倘若当初不是儿臣以死相逼,母后你定然是不会帮儿臣的对吧?”皇上语气很哀伤。
皇太后就沉默了下来。
王书杰不敢再继续听下去,怕被人发现,就悄无声息原路离开了。
皇太后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才幽幽道:“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哀家不想你竟然还在嫉妒鸿儿!哀家无论当初愿不愿意,但最终哀家都是选择跟你站在一起,难道这还不够?”
“不够。”皇上淡淡道,“儿臣不希望获得的是怜悯,同情。母后你不用否认,母后你对鸿儿的上心程度要高于儿臣!”
皇太后就叹了一口气,道:“浩儿,你在皇宫过着歌舞升平的生活时,鸿儿在西域作战,九死一生。你在皇宫有母后的陪伴,有大臣为你解忧,鸿儿呢?他一刻也不能松懈,每时每刻都在提心吊胆。浩儿,当初鸿儿自然是知道你父皇的意思,但最后,他有怀疑过你嘛?他还不是一心尊你为皇上,一心忠于你。可是浩儿你呢?”
皇上就冷笑:“所以母后,到现在你依然觉得皇位本该是属于鸿弟的,对吗?”
“皇上!!!”
“母后,你不用担心,用不了多久,等鸿弟凯旋而归,这皇位就是他的!”
“皇帝!你怎能如此想?国家社稷,家国安危,于你而言就是一场儿戏吗?哀家对你真是非常地失望!!!”
“所以母后,你当初的坚持是对的!”
皇太后气得胸口起伏不定,最终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将自己的愤怒平息下来,道:“鸿儿他不会这么做的!他要是真的想当皇帝,早在很久之前他就动手了。”就起身,还摇晃了几下才站稳,步履蹒跚地向屋外走去了。
皇上静坐不动,只是脸上还僵硬着尚未散去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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