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命人带她下去再审审。
右长史又引梁王进安全屋子里,“启禀殿下,下人来报往典膳所的方向发现了几个被药倒的侍从。还不如实禀告!”他不敢说心里关于是谁纵的火,下的药等原因的猜测,罗福台乃先皇所赐,若是牵扯出什么,梁王都难辞其咎,轻则受罚重则…无论什么样对他没有丝毫好处。
侍从口径统一,皆说遇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侍女,结果被她迎面撒了药粉,以后就不知道了。
梁王觑着跪在那儿的几个侍从:“真是蠢笨如猪,带下去分开押着再审。”
随着右长史的命令,门外来人将他们带下去。
“殿下放心,整个王府已封锁,属下已派人去彻查,王妃初来乍到,也不熟悉地形,相信很快能找到王妃的。”
梁王极力按下担忧的心,一面随着右长史往典膳所的方向去,一面暗自复盘,怪自己没有重视玉兰说的玉芝为反抗纵火烧相府的事,真真是小瞧了她。再则就是丞相与玉兰都没有说过玉芝会药人这些,难不成有谁在暗中帮助她?
“夜里风大,该千万仔细着灯笼烛火才是。”
右长史眼里一愣,当即接话道:“殿下所言极是,都是下人们没看管好,吹落了灯火才引起这遭劫。”
他们出了月洞门,迎面有个侍从过来行礼。
“启禀殿下,隆道人求见,说是为解殿下燃眉之急而来。”
梁王想着自己许久没见这姓隆的茅山术士了。他突然而来想必是算到了今夜的事,随即应允了。
侍从拜退片刻引来一身着道袍的五十岁男人。
“殿下万福,右长史,贫道在此稽首了。”
“免礼,求见本王所为何事。”觑着隆道人抬眼看向自己身旁的右长史。
右长史旋即作揖:“属下告退。”
觑着右长史的身影没入黑暗,隆道人才告诉他,自己于院中赏月,忽发现王府有一股妖气,顺势掐算得知,王妃碰见了两只狐狸精并被它们带走了。眼下王妃已离开城中心了。随后取出一面镜子对其施展圆光术。
镜子的中心恍若水池被砸下一块石头泛起圆形的波澜一般发出一道堪比明珠光辉的光芒。
镜中显现出一个奔跑的女子,她的怀里抱着一只棕红色的狐狸,跟前亦有一只引路的同色狐狸。
因从前打仗遇到过神神鬼鬼的问题,都靠他和另一个术士才解决,所以自己就算不喜欢却还是留他们在身边。
觑着她飞奔逃命似的叫梁王心中越发悲恸,旋即命令路过运水的侍从告诉长史官叫他们处理好王府的事。
事罢隆道人给他设置障眼法,叫旁人看不出梁王的身份模样。
二人出了王府转到隆道人的住处牵上马追去。
此时的京城静悄悄的安睡着,天上的美景依旧,但撒在梁王身上的月纱此刻只觉得刺骨的寒冷,灌耳的风似刀片刮过他的每一寸肌肤,他攥着缰绳的手越发紧。
在隆道人的引领下来到京外。驰骋中隆道人忽然勒住马。
“怎么了?”
隆道人捧着手里的八卦罗盘,眼里有些疑惑的检查着:“殿下稍安勿躁。”言罢右手剑指再度对着罗盘施法,却只见指针不停地旋转胡乱地指着方向,他又掐算。
周围忽起了一层冷雾,头顶飘来薄薄的云彩刚好遮住玉轮,叫四下变得更加黑暗,驾驭的马莫名有些躁动的嘶鸣。
雾中传出一个又老又细的嗓音:“道士,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何擅闯我的修行之地。”
“狐妖,我已算到你的孩儿将梁王妃带来了,我劝你速速交出人来,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妖孽!你好大的胆子,胆敢拐骗本王的王妃,你再不还来,本王定将你扒皮抽筋,毁了你的魂魄!”
几缕淡淡的光凝聚成两个人形,随后雾散去,两个灰棕色粗布麻衣的老翁和老妪现身走上前来几步,对着梁王行礼。
“本王的王妃呢?”
老翁抬起头来带着颇为和蔼的笑容道:“殿下。老身与贱内一直在此地潜心修行,从不做伤天害理的事,一双孩儿虽说顽劣偶去京中玩耍,却不曾带回过什么人。殿下怕是误会了吧?”
“我从镜中看到了你的两个孩子引着王妃往这边跑。你还抵赖。”隆道人迅速辩白。
“倘若殿下不信,可往寒舍一观便可分明了。”
二人随着狐妖往前走了几百步,忽见一间茅屋,进去之后,一个男孩正给一个女孩包扎完腿,纱布上还有些血迹。男女皆被道士的突然到临吓一跳,后异口同声称呼父亲母亲。见父母无异色,觑他们身旁的梁王又迅速低下头。
老翁道:“这是我的一双儿女,听闻殿下今日大婚,他们也想去讨个喜,不曾想这丫头踩中捕鼠器,小儿才带她回来。天色已晚,老身放心不下施法探究才发现有道士追赶方去拦阻。如若小儿搅了婚宴,要打要罚老身亦不护着,只求饶他们一命。”
说话的功夫,老妪为二人奉上茶水。但他们拒绝了扭身便离去。
老翁悄悄的观察等他们彻底走远了,老妪才催老翁快传讯询问孩子的姑姑送那位姑娘到哪儿了?老翁颔首便起手,施完法,一道灵光顺着屋后的方向飞去。
光穿过树林飞了许久,终于落在一只肤色白皙淡红色椭圆甲型的手上,女人觑着掌上显出的字,对身后蹲着的黑影道:“阿寻你这夫君追的还真快。我哥哥都差点没拦住。话说今夜不是你和梁王洞房花烛夜么?怎么突然这样啊?”
黑影站起来,调整喘息道:“说来话长,其中门道说了你也不明白。”
“呵呵,谁叫你是丞相的女儿呢?玉芝这个名字听着挺稀有物的,但不如灵芝有仙气。”
玉芝不屑的笑一声,“不过是玩意罢了。比起来我更喜欢阿寻这个名字。谢谢你帮我,珠儿。”
珠儿美丽的狐狸眼一弯笑道:“不用谢,当初若不是你救我,我肯定被剥皮吃肉死在那些凡人手里了,话说你到底是怎么听懂我们狐狸说话的?我一直很疑惑。”
玉芝摇摇头,“我也不知,反正就听懂,也许是段鹤给我治病的时候附带的?对了,真的没有准确的时间点么?”
“罢了罢了,天机不可泄露,时机成熟了也许你就知道了,至于段鹤的话,许是我修为太浅,掐算得知至少半个月以后才能到。”
“我明白,也只能如此了。”玉芝轻叹气,暗道段鹤可要快些来接自己,京城种种压力自己真的独木难支。
“如今就当是我答谢你的救命之恩了,后面的路怎么走,碍于因果关系我就不插手了,阿寻。”
觑着这个十八岁的女孩,珠儿还是有些于心不忍,“阿寻,你要想好了,后面的事我不能帮你的,你决定好承担后果再下手,明白么?”
玉芝眼中五味陈杂,沉沉的颔首:“你放心吧,我们就此别过了。”
珠儿对她郑重一拜就化作一道光离去。
玉芝顺着她指的方向一面走,一面回想今夜发生的事,她当时怒不可遏,直接将侍女们都赶出去,等过了一个时辰就开始爬起来趁夜深人静纵火。
得亏段鹤游历江湖久,制的火油厉害,一瞬间就迅速袭卷了整间屋子,因房门都紧锁着她们一时进不来。
等大部分的人聚集到前面去救火时,自己就从后面闯出来,躲在暗处逼迫一个路过的侍女吃下晕厥的药,抢她的衣服混在打水的人堆里逃离现场。
刚好碰见两只被抓住说话的小狐狸,其中一只还受伤了,他们正要跑出去被自己抓现行。
短暂的交谈后两只小狐狸得知玉芝是他们姑姑珠儿的救命恩人阿寻。
玉芝请求带离这里,因为恩情得偿所愿。
却在半路时听小狐狸表示他们被高人锁定了,奔逃许久终于老狐狸与珠儿出来接人,两人久别重逢,珠儿答应了送自己离开以做答谢。
故此得以逃到这里。眼下玉芝至少还要等半个月,所以她盘算着先去找那个姓付的算账。
思考着掏出那面橘子大的铜镜,月光透过镜子折射到她的脸上,她的眼神越发的坚定,一咬牙恨道:“不能心软,父亲他们既不帮我讨公道,那就由我亲手为奶娘报仇!”言罢就往珠儿指的另一条路快步走。
半道上她放缓步伐,有点懊恼自己跑的匆忙什么利器都没带,到底是自己没有一点经验,要是碰见了该怎么做?杀完人自己该怎么办?自首?
不管旁的,付女师推奶娘下水害死她就该偿命!完事了就逃离这个地方暂时躲回山里深处,横竖自己住了十几年,也没什么怕的。
风吹过她的头发,感觉额前的碎发刺挠眼睛,别开头发的时候想到了头上的发簪,有点颤抖的抬手把簪子拔下来。
觑着三寸半长的簪子,咽了咽口水,右手握住簪头部分抬起来抵住自己的脖子,尖锐的轻微刺痛回答了自己的疑惑。
随后簪回头发上,趁着还有精神,撒开腿跑起来。
恍惚间回到了小时候,自己淘气从山上往下跑奶娘在身后追着,一面叫自己当心摔着…
脑海回荡着奶娘一遍遍带着关心急切的呼唤,和那天她落入水中挣扎的样子来回切换,穿插着父亲听到自己要求让女师杀人偿命时,他说是自己记错了,奶娘回家病死的,并不是溺水而亡等等…
她泪湿了眼眶看不清路跑不动了,这才停下喘着粗气抹泪。
偌大的树林像是一座迷宫,显得这一条路无边际似的,死寂与风声伴随着她的喘气声,因为常年在山里住着,所以她不怕这种环境,收拾心情后继续赶路。
不知走了多久,天从黑中掺了灰蓝色,估摸着再过会天也要亮了,偏还遇到一条三岔路口,她不知所措,珠儿也没说走哪边啊。
好眼神的玉芝看见远远的有一个光亮与人影过来,自己赶紧躲到一棵大树后去观察,等那人走稍微近了些,这才看清楚那个人就是付女师。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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