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虽然如此说，但回到客栈，程澜梦还是立马叫来了卫娘，询问提亲之事。

事关自家姑娘，卫娘怎么可能没提前让人去查清楚。

她道：“镇国大将军府的车队，确实是一大早就从将军府出发，朝着程国候府去，但快到程国候府的时候，车队的马就突然掉转方向，又回了将军府。”

“所以，提亲的人没到侯府？”

卫娘点头。

程澜梦扯了扯嘴角，难怪裴温纶如此淡定。

这时卫娘想到什么，她说：“奴婢在查这事的时候，还听说了一则和天师大人有关的传闻。”

程澜梦看过来：“什么传闻？”

卫娘伸出手指了指上面，“据说天师大人的姻缘乃天定。”

程澜梦：“御赐？”

卫娘摇头，此天非彼天，她道：“天师大人及冠后，将军府的人便开始为其筹办婚事，然每次定下姑娘，准备前去提亲时，提亲队伍到了半路都会原路返回。”

“每次都是？”

“是的，每次都是，而且都是无缘无故，像是碰到了什么阻碍，队伍只有返回才能前进。”说到这里卫娘搓了搓自己身上起的鸡皮疙瘩，“后来将军府的老夫人，派人去天皇寺请了住持大师到府中一探究竟，住持大师道‘缘分未到’。所以才会传，天师大人的姻缘由天定。”

程澜梦面露惊奇，这是什么玄幻故事？

卫娘偷偷观察着程澜梦脸上的情绪变化，见状她小声说到：“最近姑娘裴夫子走的比较近，奴婢还以为……”

“以为我和他真有事？”程澜梦接下她的话。

卫娘立马摇头，自己相信姑娘的。

程澜梦却不希望身边的人心里有误会，她说：“裴温纶，看似懒散不着调，但其实满腹经纶，我若想金榜题名，怕是需要他祝我一臂之力。”

故而，方才，裴温纶说出那话后，程澜梦直接起身撩开衣摆对着裴温纶跪了下去。

拜师大礼是吧，她随时可以。

程澜梦从未小瞧过科举考试，现代的高考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但和科举相比，却是小巫见大巫。

故裴温纶此人必交，也值得她交。

镇国大将军府。

裴温纶跨过大门往里走，脑海里还在回想方才的一幕，他以为程澜那般负有傲气的学子，轻易不会拜他人为师，却不成想自己说出那话后，她竟没有片刻的犹豫。

这时前方传来一声怒斥：“混账！你还敢回来。”

裴温纶毫不犹豫的直接转身，“那我走。”

“你！”坐在院子正中的老人，倏地站起身，手中握着的拐杖，重重的敲击着地面，“好啊，好啊，你现在是一点不把祖母放在眼里了。”

话音落下，她的嘴里便发出阵阵咳嗽声。

已经走出两步的裴温纶，抬头望了望天，最后不得不叹出一口气回头。

这时站在老太太身后的妇人出声：“温纶啊，母亲年岁已高，唯一心愿便是看着你成家，为裴氏一族延续香火，你为何就是不愿让母亲如愿呢。”

“二婶此话言重了，论及延续香火，子承兄可担此大任。”

裴二婶顿时脸色变得难看，“你明知道你子承兄，身体不好，还要借机挖苦，是何居心！”

裴温纶摇头：“二婶这话又说错了，我这是期盼着子承兄的身体尽快好起来，怎么会是挖苦。还是说，二婶盼着子承兄好不起来？”

裴二婶捏紧手中帕子：“你胡说！我是子承母亲，怎会不盼着他好。”

“好了！”终于缓过来的老太太，再次敲响手杖。

裴二婶虽面有不甘，但老太太已经发话，她也只能老实回到老太太身后待着。

老太太看了裴二婶一眼，随即将视线停在孙子身上，她道：“以前你是没有遇到心仪的姑娘，不愿娶妻，祖母依你，不强求。现如今你与那程国候府的姑娘已经有了首尾，祖母派人前去提亲，你为何又要从中做手脚？”

裴温纶冷笑一声：“孙儿何时与程国候府姑娘有了首尾，孙儿怎么不知？”

话音落下，他的视线转到裴二婶身上，不用想也知道，这事是谁在中间撺掇。

裴二婶有些心虚，自然不敢与裴温纶对视。

老太太却不在意这里面的真假。

“是真也好，假也好，程国候府的姑娘，嫁进我们将军府都挺合适，想必圣上也放心，你还有啥不乐意的。”说到这里老太太皱起眉头“难道你心里真惦记着，冷太医家的孙女？”

裴温纶拱手：“祖母放心，孙儿若惦记谁，只会直接入赘人姑娘家，不会劳祖母费一点心。”

“你！你！”

再次听见入赘这两个字眼，老太太气的气血翻涌，若不是旁边就有太医候着，及时用药，怕是会直接晕过去。

老太太抬手指着裴温纶：“孽子！孽子！你果然是我将军府的孽子！”

这次裴温纶行礼离去，没再回头。

果然，第二日，外界便在传，程国候府家的姑娘也不是天师大人的良缘。

程澜梦便以为此事该告一段落，手下铺子却传来被人打砸的消息。

正要换上男装去往书院的程澜梦，只得让人去书院请假。

无论哪个朝代，女人的钱都是最好赚的。

这不程澜梦手中除了成衣铺，还有一间胭脂铺。

出事的便是胭脂铺。

程澜梦到的时候，胭脂铺外面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

闹事的人还没走，他们对着看热闹的人说：“大家可千万不要买这间店的东西，都是些假货，用了会烂脸长红斑。”

有人提出质疑：“不会吧，这间铺子开好久了，没听说出事啊。”

“那是因为他们花钱把人收买了，你们要是不信，等会儿他们铺子的东家来了，看了她的脸你们就全明白了。”

“对对对，有人亲眼见过，他们东家脸上全是红斑痘痘，肯定是用了他们自己家的东西。”

……

站在程澜梦旁边的碧翠握紧手中拳头，“姑娘，他们！”

程澜梦伸手按住她的手臂，无声的摇了摇头。

能知道她脸上有红痘的人，必是那日在魏王府上的人，而且还能查到这间铺子在自己名下，对方显然不简单。

所以说啊，之前程澜梦这个身份一直深居浅出不是没有道理，位高权重的人，对付起人来可不会心慈手软。

程澜梦将手里牌子递给碧翠：“去把京兆府衙门的人请来。”

“姑娘！”碧翠不放心。

程澜梦给了碧翠一个放心的眼神。

碧翠离开后，程澜梦拨开人群。

“我就是胭脂阁的东家，有什么事直接同我说。”

闹事的盯着程澜梦看了一眼，最后对着众人大声的说：“对，她就是胭脂阁的东家，你们看她出门都要戴帷帽，就是因为脸上见不得人！”

果然众人一看程澜梦的打扮，便纷纷赞同的点头。

胭脂阁的掌柜许姐，见状挺身挡在了程澜梦的面前。

程澜梦拍拍许姐的手臂，然后又让伙计从胭脂阁里面搬出来一张椅子，同时还让伙计不知从哪弄来一副铜锣。

程澜梦接过铜锣往椅子上面一坐，随即敲响铜锣。

原本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见众人的注意都聚集过来，程澜梦将铜锣递给旁边的伙计。

她道：“还是方才那话，有事说事，不要吵不要嚷，否则等下衙门的人来了，我便状告各位故意在我店铺门前聚众闹事。”

有人站出来抬手指向程澜梦：“呵，你这女人，自己卖假货，还好意思说别人聚众闹事。”

程澜梦转头看过来：“你是他们的领头？”

此人挺直腰杆：“是。”

程澜梦：“好，你方才说我店上卖假货，证据拿出来。”

这些人显然也是有备而来，听闻这话，领头抬手往后面示意了一下。

随即，一个妇人搀扶着一个同程澜梦一样头戴帷帽的人从人群中走出来。

领头的指着这人说：“这是我妹妹，她就是在这家胭脂阁买的胭脂，回去后满脸起红疹，去看大夫，大夫说是用了劣质的胭脂，胭脂里掺了有毒的东西，才将我妹妹的脸害成这样。”

“哎哟！我家茵茵今年才刚及笄，还没来得及相看人家就成了这样，你们说她以后才怎么嫁人啊！”妇人跌坐在地上痛哭流涕。

程澜梦朝许姐示意。

许姐上前一把掀开了姑娘头上的帷帽。

花季少女的脸上果然是长满了红痘，有些甚至已经抓破。

原本还持怀疑态度的人，顿时一脸义愤填膺。

“啧啧啧，这是被毁容了呀！让人家姑娘以后还怎么活。”

“就是，就是，还好前几天我家姑娘说要来这店买胭脂，我没让，要是用了这店上的胭脂，我家姑娘的脸也得毁！”

“看着这姑娘年纪不大，没想到心肠这么黑，真是人不可貌相。”

“黑心店家，为了赚钱，不知道在胭脂里加了什么，也不怕天打雷劈。”

“对对对，就该天打雷劈！”

一个鸡蛋不知从哪扔了过来，啪的一声碎在了程澜梦的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