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愈浓,静尘院的兰草长势愈发喜人,叶片青翠,花苞隐现。
苏微婉每日打理完兰草,便会坐在窗下刺绣,绣绷上是一幅并蒂莲图,针脚细密,眉眼间带着一丝不自觉的温柔。
沈惊雁近来愈发频繁地出入静尘院,有时会与她一同品茶,聊些无关紧要的诗书趣事;有时会坐在一旁,静静看着她刺绣,目光专注而温柔。
府中的下人早已察觉到这细微的变化,对苏微婉的态度愈发恭敬,再也无人敢有半分怠慢。
青禾看在眼里,喜在心头,私下里总对苏微婉说:“姑娘,将军对您是真心的!您看他现在,一有空就来咱们院,眼神里的温柔,藏都藏不住呢!”
苏微婉嘴上不说,心中却像揣了块暖玉,温润熨帖。
她能感受到沈惊雁的真心,也能感受到自己心中那份日益浓烈的情愫。
只是,那份“替身”的阴影,仍像一根无形的线,偶尔会拉扯着她,让她不敢完全沉溺。
平静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波,打破了将军府的安宁。
这日午后,苏微婉正在院中修剪兰草,忽然听到院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伴随着丫鬟的惊呼声。
她心中一紧,抬头望去,只见丞相府的嫡夫人柳氏,带着一众家丁丫鬟,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柳氏身着华贵的锦裙,头戴珠钗,面色不善,眼神凌厉地扫过苏微婉,带着浓浓的鄙夷与怒意。
“好你个不知廉耻的庶女!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嫁入将军府,不仅没能为丞相府分忧,反而在这里贪图享乐,忘了自己的本分!”
苏微婉心中一凛,放下手中的剪刀,躬身行礼:“嫡母大驾光临,民女有失远迎,还望嫡母恕罪。
只是嫡母这话,民女不解,不知民女何处做得不妥,惹嫡母动怒?”
“你还敢装糊涂!”柳氏冷哼一声,上前一步,抬手便要打她,“你父亲让你打探将军府的消息,你却迟迟没有回音,反而在这里与沈惊雁浓情蜜意,你眼里还有没有丞相府,有没有我这个嫡母!”
苏微婉早有防备,侧身避开了她的手。
她站直身体,神色平静却带着一丝冷意:“嫡母息怒。
将军府防守严密,沈将军心思缜密,民女若是贸然行事,不仅打探不到任何消息,反而会打草惊蛇,坏了父亲的大事。
民女此举,也是为了丞相府着想。”
“为丞相府着想?”柳氏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看你是被沈惊雁的温柔乡迷昏了头,忘了自己的身份!你不过是个替嫁的庶女,若不是丞相府,你能有今日的地位?如今让你为丞相府做点事,你却推三阻四,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柳氏身后的丫鬟也跟着附和:“夫人说得对!二姑娘真是太不知好歹了,丞相府白养了她这么多年!”
青禾气得脸色发白,上前一步护在苏微婉身前:“嫡母!您怎能如此污蔑姑娘!姑娘在将军府过得何其艰难,既要应对将军的猜忌,又要提防府中的眼线,还要被丞相府逼迫,姑娘从未有过半句怨言,您怎能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姑娘!”
“你一个卑贱的丫鬟,也敢插嘴!”柳氏厉声呵斥,眼神阴狠地看向青禾,“来人,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嫡母不可!”苏微婉连忙拦住,“青禾只是护主心切,并无恶意,还请嫡母饶了她这一次!”
“饶了她?”柳氏冷笑一声,“今日若是不教训教训你们,你们还真以为自己是将军府的主子了!我告诉你苏微婉,你若今日不答应我,立刻去打探沈惊雁的消息,我不仅要教训这个丫鬟,还要禀明陛下,说你勾结沈惊雁,背叛丞相府!”
苏微婉心中一沉,柳氏这是要逼她鱼死网破。
她知道,柳氏向来心狠手辣,说到做到。
若是她真的禀明陛下,说自己勾结沈惊雁,即便陛下不信,也定会对沈惊雁多加猜忌,将军府的处境将会更加艰难。
“嫡母,您何必如此逼迫民女?”苏微婉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与无奈,“民女真的无法做到。
沈惊雁待民女不薄,将军府也未曾亏待过民女,民女不能做那忘恩负义之事。”
“忘恩负义?”柳氏气得浑身发抖,“你别忘了,是谁生你养你,是谁给了你今日的一切!你若是执意如此,就休怪我无情!”
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拐杖敲击声传来,沈惊雁的身影出现在了院门口。
他不知何时回来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眸中像是淬了冰,周身散发着浓烈的怒意。
“谁敢在将军府放肆!”沈惊雁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柳氏看到沈惊雁,脸色瞬间变了变,眼中的嚣张气焰收敛了些许,却依旧强装镇定:“沈将军,哀家是微婉的嫡母,今日前来,只是想教训教训这个不懂事的庶女,让她别忘了自己的本分,还请将军不要多管闲事。”
“我的夫人,轮不到你来教训!”沈惊雁瘸着腿,一步步走进院中,高大的身影挡在苏微婉身前,将她护在身后,“丞相府的人,若是再敢在将军府撒野,休怪本将军不客气!”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扫过柳氏身后的家丁丫鬟,那些人吓得纷纷后退,不敢与他对视。
柳氏心中忌惮,却依旧不肯示弱:“沈将军,苏微婉是丞相府的人,她的事,自然该由丞相府管!她如今忘了自己的本分,不肯为丞相府效力,我这个嫡母,教训她也是应该的!”
“她如今是将军府的夫人,早已不是丞相府随意摆布的棋子!”沈惊雁的声音愈发冰冷,“丞相府让她做的那些事,本将军早已知晓。
她不愿背叛将军府,不愿做那伤天害理之事,这份坚守,比你们这些趋炎附势之辈强上百倍!”
“你!”柳氏被他说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沈惊雁看着她,眸中满是不屑:“柳夫人,今日之事,本将军可以不与你计较。
但我劝你,从今往后,不要再踏入将军府半步,也不要再逼迫微婉做任何她不愿做的事。
否则,本将军定会禀明陛下,追究丞相府教唆主母,干涉将军府内务之罪!”
柳氏心中一惊,她知道沈惊雁说到做到。
若是真的被他禀明陛下,丞相府定会受到牵连。
她看着沈惊雁阴沉的脸色,又看了看他身后的苏微婉,心中虽有不甘,却也只能作罢。
“好!好得很!”柳氏咬牙切齿地说道,“苏微婉,你给我记住,今日之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你终究是丞相府的人,迟早有一天,你会为今日的选择付出代价!”
说完,她狠狠瞪了苏微婉一眼,带着一众家丁丫鬟,狼狈地离开了将军府。
柳氏走后,院中终于恢复了平静。
苏微婉看着沈惊雁的背影,心中满是感动与愧疚:“将军,今日之事,多谢您为我解围。
只是因为民女,让将军与丞相府结下梁子,民女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沈惊雁转过身,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眼中的怒意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温柔的关切:“傻瓜,与你相比,丞相府的不满又算得了什么?”他抬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我说过,会护你周全,就一定会做到。”
苏微婉的眼眶瞬间泛红,泪水忍不住滑落。
在这冰冷的世界里,只有他,会如此不顾一切地护着她;只有他,会把她的安危看得比一切都重要。
“将军……”她哽咽着,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
沈惊雁身体一僵,随即缓缓抬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动作温柔而安抚。
“别哭了,没事了,一切有我。”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像一股暖流,抚慰着她受伤的心。
青禾站在一旁,看着相拥的两人,眼中满是欣慰的泪水。
她知道,姑娘终于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人,终于可以不再受委屈了。
沈惊雁抱着怀中柔软的身躯,感受着她的颤抖与依赖,心中忽然生出一股强烈的占有欲与保护欲。
他发誓,从今往后,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无论面对多少的风雨,他都会护着她,不让她再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他低头,看着她泪痕未干的脸颊,心中柔软得一塌糊涂。
他轻轻拭去她的泪水,轻声道:“微婉,从今往后,你不再是任何人的替身,不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
你是我的夫人,是我沈惊雁要用一生去守护的人。”
苏微婉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眸中满是感动与真诚:“将军,民女……民女也想一辈子陪着您,为您分忧解难,与您共度余生。”
沈惊雁看着她眼中的真诚与爱意,心中的欢喜难以言喻。
他俯身,轻轻吻上她的额头,动作温柔而虔诚。
“好,我们一辈子都在一起。”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温暖而耀眼。
静尘院的兰草,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仿佛也在为这对历经磨难的恋人送上祝福。
只是,他们都知道,柳氏的威胁并非空穴来风。
丞相府绝不会善罢甘休,皇帝的猜忌也从未消散,朝堂的暗流依旧汹涌。
这场风波,只是一个开始
沈惊雁抱着苏微婉,目光望向远方,眸中闪过一丝坚定。
他知道,是时候反击了。
他要为家族洗刷冤屈,要夺回属于将军府的一切,更要为他和苏微婉,谋一个安稳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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