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盈的遗作《玛旁雍措》以她身边的女性为原型,她外祖母是少数民族,电影涉及到很多具有民俗特色的建筑和服饰,对布景、服化道等色调的要求很高。
导演也是第一次接手这样的题材,过去固定合作的班底都不太合适,所以美术方面一直是个难题。
回国后,Ken向向亦冶推荐了一位外国的美术大师,他直接转给顾文禹参考,后来听说大师和导演聊得投机,美术部门很快就搭建起来。
演员阵容也确定了,男主角起用的是一名新人,也是少数民族。导演他们也让几个汉族出身的男演员试过妆,总觉得少了一份天然。
最后向亦冶饰演另一位汉族角色,戏份很少,算是客串,他也没要片酬。
但就这一个小角色,也是被大几百个演员争来争去抢破了头,硬实力软实力钞能力各自上阵,好在导演制片人都有自己的坚守。
《玛旁雍措》开机了,向亦冶戏份未到,还没进组,先飞往M市参加另一部电视剧的庆功宴。
去年他主演了一部武侠剧,上半年网播后,很快又在明华台卫视上星播出,播放量和收视率齐涨。
机场有不少粉丝接机。他推着行李,不时和周围流动着的粉丝说话,突然听见人群之中爆发出一声石破天惊的:“妈妈爱你!”
他扭头,瞧见一个看上去年龄很小的妹子,突然问:“今天不上学吗?”
可能是他语气有点严肃,妹子冷不丁被问住了,反应了半天,道:“那个、我我我工作了已经!”
向亦冶:“不好意思,你面相太年轻了。”
妹子这回反应快了很多:“女儿随爸!女儿随爸!”
向亦冶一时都有点分不清对方到底是妈粉还是女儿粉,就笑着回一句“注意安全,好好上班”。
他的粉丝大多数都很可爱,几年前就成了规模,刚开始颜粉比较多,后来百花齐放,cp粉、事业粉、妈粉、女儿粉等各种类型都有。
还有一种人生粉,口号是希望他以后的人生一直顺利、幸福。向亦冶第一次知道这个的时候,觉得特别暖心。
庆功宴上,明华台几个老总也露了面,合完影、切完蛋糕,向亦冶下台的时候,总觉得好像有人在注视自己,往周围看看,又没发现有谁。
一个环视下来,他看见末尾次桌上有个人很眼熟,正和旁边的人交谈。
他坐回座位,给陶慕雅发了个消息。
向亦冶:“你在庆功宴现场吗?刚才看见一个人和你很像。”
他也不确定,今天工作日,陶慕雅一个法务从业者,来参加电视剧庆功宴,总有点奇怪,而且他主演的戏,她要来,多少也告诉他一声,不然怪见外的。
半小时过去,陶慕雅没回复,向亦冶就拿着杯子走到次桌,把人捉了个正着。
陶慕雅见被他发现了,下了桌出来说话,嗯嗯啊啊的,说是来出差。
她旁边坐着明华台一个部门经理,有点谢顶,一双眼睛色眯眯的。
向亦冶凭借经验,觉得这姓王的经理不是什么正经人,悄声让陶慕雅小心别喝多了。
“你放心,我酒量好着呢。”陶慕雅道。
王经理已经酒过三巡,拉着陶慕雅喝最后一杯。
“最后一杯了。”陶慕雅道,“这工作呢,不喝也不行啊。”
向亦冶斜她一眼,走回桌边,接过经理手里的杯子,给她挡了,亮亮杯底:“王经理说话算话,最后一杯,我替她喝了。”
那经理看见他喝了,一下酒醒了,有点慌张地套起近乎来。
向亦冶敷衍几句,对陶慕雅道:“你有一起来的同事吗?和他们待在一块,没有的话我让我助理过来……”
“有有有,”陶慕雅道,“行了,你也工作去吧,我回去了会给你发消息的。”
回座后,向亦冶很快发现身体不对劲,像一口气灌了三杯加浓美式似的,心率狂飙,手都有点抖。
那酒里有东西。
向亦冶立刻找了个借口离席,打电话给助理,让他去次桌把陶慕雅叫走。
庆功宴在一家五星酒店举办,向亦冶回了自己的房间,第一时间稀释喝进去的东西。喝完房里的纯净水,他又叫前台多送几瓶上来。
几分钟后,屋外有人敲门:“先生你好,客房服务。”
向亦冶接过水,正要关门,男服务生一脸担忧道:“先生,你的脸很红,是发烧了吗?”
“我没事。”向亦冶嗓音干哑。
男服务生拿手抵住门,一步跨进来:“我扶你到床上休息吧?”
向亦冶觉出对方动作很没有分寸感,言辞严厉让他出去,但是头重脚轻,意识也渐渐模糊,只能凭意志力驱使四肢。
男服务生架着他要往房里走,身后半掩的房门哐地一声被踹开,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冒了出来,拎住男服务生后领,把人按到地上制服住。
“你谁啊你,放开我……”男服务生活鱼似的挣扎着。
壮汉单膝压住男服务生后背,腾出手打电话:“徐总,人目前安全,就是看他的样子……像被人下了药。”
徐绰很快上了楼。他中午和明华台台长吃过饭,本来下午走,听说酒店晚上有庆功宴,就多待了几个小时,想看看向亦冶。
电影节那次见面在他心里发了芽,光看照片或是视频,都已经不能消解那生长的想念了。
他到了房间门口,没看见向亦冶,保镖说在卫生间。
徐绰让保镖把那服务生看好,别让人跑了,说完关上房门,进了卫生间。
他看见向亦冶靠在花洒底下生淋,声音透出焦急:“你怎么样?”
向亦冶背对着他,也不看来者是谁,只回一句“走开”,像只误入死胡同的野兽,拒绝任何人靠近。
“让我看看你。”徐绰走进冷水里,发现向亦冶烫得像截火炭,拿手贴脸,给他降温。
向亦冶抗拒地往旁边移动。
“没有别人了,是我,徐绰。”
“徐绰也不行。”向亦冶道。他不愿意谁都不行。
他在他那的特殊性早就已经失掉了,徐绰喉间微锁,道:“小冶,你就把我当成一个工具,我不想你用伤害自己的方式……”
“不行。”
淋完冷水,向亦冶清醒了一点,想办法给自己催吐。
徐绰神情焦灼,拍他后背、给他接水漱口。
能做的处理都做了,体内剩余药效发挥作用,向亦冶头依旧昏沉,对自己的语言和行动的控制减弱,最后什么时候、在哪睡着的都不记得了。
徐绰让秘书多叫几个人上来,打算把向亦冶送急诊。
等人来的过程中,他在门口沉着脸问那男服务生:“你给他喝了什么?”问出来等会医生好诊断。
男服务生看出他有点身份,仍旧嘴硬:“我没有,我就是来送个水,这大哥突然冲进来……”
保镖把他胳膊拧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服务生嚎叫一声,连忙道:“没有,真的没有!我下的东西他还没喝,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就这样了。”
徐绰忍无可忍,踹了他一脚。
向亦冶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病房,他的经纪人和助理、陶慕雅,还有几个白衣天使都在房里,围观他……睡大觉。
他动动有点发麻的胳膊腿,问:“我睡多久了?”
“有十来个小时了吧。”经纪人宋安道。他本来没在M市,接到消息连夜赶来的。
向亦冶连忙起身:“今天不是有采访……”
“休息好了再说,工作不急这一时。”宋安道。
“怎么还进医院了。”向亦冶道。他喝的又不是毒药,没必要住院吧。
宋安:“你自己说的呀,被人下了药,应该去医院,又不是演偶像剧,然后就生米熟饭、天降奇缘。”
向亦冶:“我昨天说的?”
宋安:“是啊。从来没见你这么能说,让你消停会,你要打辩论。给你扛进来的时候,你还跟人大夫唠家常呢,跟打了全麻似的。”
向亦冶:“……”这也太丢人了,他偶像包袱全没了。
“好好休息吧,多休息几天也没事。”宋安道,“医生说你睡这么久,跟药有点关系,但关系不大,可能是你平时睡眠不足,有点过劳。”
说到药,向亦冶立刻看向陶慕雅,她也是守了一个晚上,这会低了头不敢看他。
向亦冶:“大家也歇歇吧,我没什么事了,大概明天就能把之前的工作接上。”
宋安:“我留下给你办出院。”
其他人打算离开,向亦冶又道:“小雅休息好了过来找我一下,有话跟你说。”
陶慕雅:“我还有工作,得马上回S市……”
向亦冶:“请一天假。”
陶慕雅:“好的哥……宋哥,你休息去吧,我不困,我给我哥办出院。”
可能是知道自己有错,整个上午,陶慕雅都非常狗腿地跑前跑后。
向亦冶本来想马上进行一番思想教育,但上午还有些常规检查,做完结果出来没问题,才可以出院,他就暂时把说教工作推后了。
中午,陶慕雅拿了午饭从外边进来,道:“外边那几个还没走呢,从昨晚到现在,十几个小时了。”
向亦冶:“什么,哪几个?”
“你这是真断片了,谁送你过来的都不记得了。”陶慕雅道。
向亦冶走出房门,看见外面黑压压一大堆人,一堵墙似的,这个是保镖,这个还是保镖,那个应该是秘书,最后那个是……徐绰。
还以为昨晚那药让他产生幻觉,看来不是,向亦冶也懒得追究徐绰为什么昨天会在酒店,直接道:“谢谢徐总送我过来。”
徐绰:“我想看见你没事再走。”
向亦冶:“现在看见了,徐总可以放心离开了。”
他说完回房间,徐绰在身后道:“昨天给你下药的人……”
向亦冶:“我知道是谁,自己会处理的。”
徐绰:“除了你知道的那个人,可能还有其他人。”
向亦冶一定,回想起那行为怪异的男服务生,刚要说话,看见徐绰规规矩矩站在门外,道:“你为什么不进来说?”
徐绰苦笑:“你不许我进来。”
向亦冶看向陶慕雅,后者悄悄道:“你昨天骂了他一晚上,说这屋里有他没你,有你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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