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万忠

邬衍此话一出,众人哗然,府君连拍了几次惊堂木才让大家安静下来,沉声对邬衍说“你继续说。”

“是,大人。”邬衍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说“属下翻看过清风楼的账本,发现王二娘是在结完账之后再点的外送,觉得十分奇怪,便询问了当时在场的掌柜,账房和伙计,还有一些客人,经过她们的回忆,确认,要求外送的不是王二娘,而是另有其人。”

王微听闻此话,叫道“清风楼的人怎么可能说真话,那些客人,就吃顿饭,有谁会注意到别人结账的时候还点了什么?”还冲外面的人喊道“大伙说是不是?”

众人想了想,觉得王微说的也不无道理,连连称是,都看着邬衍,看她还有什么证据。

邬衍镇定的回道“你说的有理,所以我又凭借她们的回忆,找到了真的点餐的人,把人带上来。”邬衍对一旁的衙役说道。

王微见状有些惊讶,似乎是完全没料到还有这一出。

许栎闻言看了下朴恩,发现朴恩对她轻轻摇头,示意自己也没收到任何消息,不禁有些佩服神捕之名,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却见一旁的万星骄傲的抬起头,一副早已知晓的模样,许栎试探的问道“此事,是万公子的功劳?”

万星给许栎一个真有眼光的眼神,骄傲的说“那是,除了万家,谁还能这么快找到人,还能保证她安全到这?”

许栎夸赞了几句万星,望向尹璃,不知道尹璃是否知晓此事。

尹璃内功深厚,加之许栎和万星的谈话并没有降低音量,尹璃从始至终听得清清楚楚,见许栎看过去,眼神无辜的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许栎看了下万星,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大功一件,帮到了尹璃,指不定还在心中旁算案子结了要找尹璃要点奖励呢。

看样子万家大房并不知道二房干了什么,两脉势如水火,不然万星也不会公然打二房的脸。许栎可不相信,万星什么都不知道,恐怕就连王二娘究竟因何而死,万星都有所了解吧。

不着痕迹的看了眼万星,许栎心中轻叹,本没有轻视万家,没想到比所预料的更厉害!

众人思绪念转间,衙役已经压来了一个相貌普通的女子,身着布衣,行走间脚步沉重,只是个普通人。

那女子被押上来后,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连磕了几个响头,道“大人救命啊,小人什么都不知道,求大人救小人一条狗命!!!”

府君惊堂木一拍,打断了女子的哭诉,低沉的说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可是你为王二娘点的玉板鳝外送?如实招来!”

“嗝,小人,小人,小人名叫苏南,就是一个货娘,嗝!平日里就从城里倒腾点小玩意去,嗝!去乡里卖,前两日我刚,嗝!刚卖完货回来,到家的时候就有人和我说,嗝!请,请我去清风楼吃一顿好的,嗝!只,只要到时候帮她点个外送就行。嗝!”那个女人,就是苏南,被吓的边打嗝边说道。

“我,我就是没吃过嘛,有人请客,条件又不难,我就去了,谁知道惹上这么多事。”苏南后悔万分的说道,看了眼邬衍后,又说道,“那天之后,我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直到前两天我听说清风楼吃死人了,我才担心,我还害怕我吃的事断头饭。”

说着说着苏南还看了一眼朴恩和掌柜的,看得出是真的担心了,接着说“我,噢,小人还去大夫那看了,嗝!不过大夫说我就是,嗝!有点虚火过旺,叫,嗝!我吃点清淡的就好,本来那个大夫还,嗝!还想给我开副药,不过我觉得既然没什么事,就不要花,嗝!花这冤枉钱了,就没拿。”

邬衍看苏南有点越说越偏的趋势,忍不住打断了,“别说那些没用的,说重点。”

“哦哦,嗝!”苏南拿眼觑了下邬衍,被邬衍的黑脸吓到了,忙不迭的说“然后,嗝!然后那日之后,晚上就有人来我家杀我了,嗝!要不是我夫郎起夜的时候听见动静,我们可能就见不到青天大老爷了,啊---”

苏南发泄了一下情绪,倒是不怎么打嗝了,不等邬衍再次催促,自己说道“晚上我和我家那口子用卖的小玩意搞出了点动静,把街坊邻居都吵醒之后,那个小贼就跑了。”

苏南还挺自豪的,继续说“本来我们以为只是普通的小毛贼,没当回事,也没损失什么东西,就没报官,结果昨日我照旧去进货的时候,回家的时候就有人追杀我了,要不是我平日里山里去,水里趟的,脚上功夫不错,碰巧遇见了邬捕头,我可就真没了。”

“我听邬捕头说了才知道是为什么,果然,读书人说得对,天下没有,没有啥来着。”苏南想了想,才说道,“啊,对,我想起来了,没有免费的午餐,我以后再也不贪小便宜了。”

苏南说完之后,邬衍出列补充道“禀大人,确实如苏南所言,只不过那个杀手被捉到后就自杀了,没有什么线索,属下找到苏南一家后,就拜托万公子一并保护起来了,以免贼人再下杀手。”

府君闻言,对苏南说道“你可记得是谁命你点餐的,可是在场几人?”

苏南听后,环顾了一下大堂中的人,又看了看外面站着的许栎和万星,仔细辨认一番后,摇摇头说“虽然那人戴着帽子没看到脸,但看身形和在场的几位小姐不太像,那人比较壮实,个子没那么高,和我差不多,嗯,她给我银钱的时候手上有些老茧,感觉是干苦力活的,这些我都和邬捕头说过了的。”

苏南有点急切的看着邬衍,焦急的表达自己的无辜,想要戴罪立功,补充说道“大人,小人知道的全都说了,小人真的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啊,求大人救救小人啊,小人家一脉单传,小人还没有女儿呢!”

府君拍了拍惊堂木,道“本府已经知道了,不会冤枉好人的,既然邬衍说会保护你,便不必担忧。”

“邬衍,如苏南所言,你可有查到是何人指使苏南点餐?”

邬衍拱手回道“禀大人,此人已经查明,只不过,此事需要请万公子帮忙了。”

众人闻言均看向万星。

万星潇洒拍了拍手,道“这也算是我为万家清理门户了。”

只见几个万家家仆将一个五花大绑的壮实女子抬到堂前,万星上前说道“此人名叫万忠,是我万家一管事,昨日邬捕头找我帮忙的时候,发现此人这几人行踪诡秘,便调查了一下,果然发现她有去过清风楼和苏南家,又与苏南的描述相一致,今天把她绑来,也算是本少爷为苏家正名。

苏家,绝不做违法乱纪,鱼肉乡里之事!”

万星一番话,斩钉截铁,此时,与先前求爱的形象大相径庭,倒是颇有担当,一番世家子弟的形象。

今日这一桩桩,一件件,邬衍全部安排妥帖,许栎看过去,发现邬衍的眼底全是自信,会稽郡有此人,确实是百姓之福。

府君当即令苏南上前确认是否是此人。

苏南走到万忠跟前,将手往她脸上遮了遮,又拉起万忠右手看了看,道“报告大人,就是这个人要我给王二娘点餐的,我确定!”

府君对从上堂到现在未发一言的万忠说道“你可认罪?”

岂料万忠还是不言不语的模样,低着头,不发一言。

府君当即吩咐衙役先打个十大板的杀威棒,以儆效尤。

正当衙役动手将万忠褪下裤子,按在宽椅上的时候,万星跑到尹璃旁边,抓住尹璃的袖子,佯装柔弱的说道“表姐,非礼勿视,这场面好血腥,我怕,你要保护我!”

尹璃仰头无奈,不顾形象的翻了个白眼,看着衙役已经开始行刑了,对万星说道“现在反正也没什么事了,你要是怕就回去吧,免得小舅舅担心你。”

尹璃自然不信万星会怕,平日里万家家仆犯事,主君出手教训的时候,并不比这个轻松,万星又不是没见过,此时在这装柔弱,无非是想让自己怜惜,尹璃当然不吃这一套。

万星也是明白尹璃会这样说,不过他只要有个借口靠近尹璃就好,当即拍着胸膛说道“不过只要有表姐在我身边,我什么都能克服的。”说着还握拳给自己打个气。

“啊------”

万忠前几棍还能忍着不出声,后面打着打着就忍不住叫出声来,待十杖打完,整个脸色惨白,浑身汗津津的,软脚虾一样趴在刑具上。

府君此时板着脸说道“现在,你是说还是不说?”

万忠勉强看了看府君,虚弱的说道“不知道大人想要听小人说什么,小人好端端的干着活,就被小公子绑来这里,又被大人刑讯逼供,敢问大人,小人究竟犯了什么事?”

府君闻言正要发怒,“你还敢嘴硬,好啊,来人,再....”

“大人,且慢。”邬衍出声制止了府君,道“若是再用刑,恐怕会被人说是屈打成招,不妨让属下试试。”

府君思考了一瞬便准了。

邬衍特意将步子踩重,一步一步的走到万忠面前蹲下,直视万忠的眼睛,说“你以为你什么都不说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了吗?”然后从怀中取出一个长命锁,给万忠看“瞧瞧,还记得这是什么吗?”

万忠目眦尽裂的看着长命锁,嘶吼道“你对她们做了什么?你要是敢伤她们一根汗毛,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咳咳咳”

万忠咳出一口血之后,一字一顿的说“绝对!!!”

朴恩看着此时邬衍脸上的邪笑,有点毛骨悚然,不寒而栗,不自觉的靠近尹璃,小声哔哔:“邬衍这样感觉我们才是恶人!”

尹璃深有同感的点点头。

万忠此时已经回过神来,直勾勾的盯着邬衍的眼睛,恶狠狠的说“呵呵,我都忘了,你不会的,你可是江南神捕,百姓的保护神,怎么可能做出祸及家人的事?你休想骗我!”

邬衍瞳孔微缩,一时还真没什么办法,虽然加班加急的找到了万忠的家人,并派人看守起来,但确实如万忠所言,邬衍不可能为了审案去伤害无辜之人。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许栎看了下堂上的情形,大致明白现在的僵局是为何了,当机立断,道“万管事,你可能不清楚,这个长命锁,是我找到的。”

闻言,众人皆看向许栎,只见她手持折扇,从容不迫,容颜精致,目光幽深,从阳光下走近,仿佛身披金甲,神圣不可侵犯,令人一时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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