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霍景深要去公司，安排助理送裴屿去医院，阿姨跟着出门。到达医院，医生忍不住责备两句：“怎么隔这么久过来？要是骨折怎么办？”

裴屿怀着沉重的心情，检讨自己。

阿姨着急道：“哎哟，医生你可得给他好好看啊，还年轻呢。”

医生检查完拍的片子，道：“轻微骨折，伤筋动骨都得一百天，全好得年后了吧。”

裴屿乖乖躺在医院，享受阿姨无微不至的关怀，每天都能喝到变着花样的补品。

“阿姨，我手机还能用吗？”还没出门裴屿就在惦记着。

阿姨把保温盒放在一边，从包里摸出来递给他：“手机有那个防水膜，我又用吹风机吹一个小时，开机是没问题，你自己试试功能。”

裴屿高兴之余不忘点头道谢。

拿到手机第一件事就是看微信，群里梁城女朋友发了消息。

【谢谢大家，梁城回家了，跟我解释这两天加班赶项目，就住公司了。不联系是因为项目需要保密，私下泄露要赔偿违约金。】

底下一片祝贺声，过后又是一群人在吐槽资本家没人性。

距离过年不足一个月的时间，霍景深很忙，加班到深夜是常事，出差也成了家常便饭。裴屿住院后，对方一次也没来过，说不难受是假的，心里多少也有不舒服。

不过明姨却在天天给霍景深汇报情况。

“裴先生今天喝了两碗汤。”

“裴先生不发烧了。”

“裴先生今天心情不太好，说是游戏连跪。”

“裴先生能下地走路了。”

霍景深统一回复：知道了，好好照顾人。

裴屿心里憋得慌，同样没主动联系他。

那天晚上的吻，裴屿是故意的，为的就是试探霍景深的底线在哪一步。对方悉数接收的表现证明对自己有好感，只是这份好感的深浅就不得而知。

好吧，还有一点，他不得不承认。

有…有那么一点喜欢霍景深。

以至于，他居然会想象，要是真发生了什么也不是不可以。前世工作原因，他几乎没有谈恋爱的机会，认识的都是圈内人。圈内人恋爱是大忌，先不说低头不见抬头见，要是日后有合作，营业都会尴尬。

“你也别多想，霍先生是太忙了。”阿姨劝慰的声音响起。

裴屿缓过神来。

不想再纠结这些内耗的事，裴屿喝口汤，和人闲话家常问：“明姨，春节在江市过吗？”

明姨笑着答：“就在本市，我是本地人，女儿就在江大读书，他爸的工作也在江市。”话落，朝裴屿询问道：“裴先生，春节是和霍先生一起过？”

裴屿讪讪，没说话。

一起过年？霍景深是什么人，无论是他外公家，还是霍家，哪儿不是好去处。

要知道，他现在连霍景深的微信都没有。

医院待半个多月后，裴屿回了霍景深的住处。正门贴了个福字，是用的小篆。

他认真端详门上的字，字体刚劲有力，横平竖直，行列齐整，写的人一定是个沉稳，端庄，持重内敛的性格。

明姨微笑着上前：“这是霍先生写的，二楼说是留给裴先生。”

裴屿当场拒绝：“我不行，我不会写小篆。”

家里被打扫的很干净，门上都贴了春联，很有氛围。晚上吃饭，为了庆祝裴屿出院，明姨做了滋补甲鱼汤，另外还有三荤两素，裴屿感觉菜有点多。

明姨笑着说：“餐桌大，这样显得热闹些。再说了，霍先生也回来吃。”

茫然间，裴屿听见屋外有车入库的声音。

几分钟后，白衣黑裤，卡其色大衣的霍景深站在餐桌前。不得不说，这人身高腿长，什么衣服穿在他身上都好看。

明姨给两人各盛一碗甲鱼汤：“天气冷，喝点汤暖身又暖胃。”

霍景深喝完一口汤，问裴屿：“春节有什么安排？”

裴屿抬头，说：“霍叔不是嘱咐我好好呆在房子里，哪儿也别去？”

霍景深告诉他：“阿曜被我大哥送去国外。”话顿了顿，手里的一碗汤见底，男人抬头看向餐桌对面的人：“你放心。”

裴屿在这个世界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实在不行，只能去网吧开黑，可是没有身份证。像是料到他心中所想，霍景深说：“你身份落户的事，过两天我找助理陪你去办一下，用你本来的名字。”

裴屿目光闪过一丝欣喜，喝完汤矜持小声地说：“谢谢霍叔。”

霍景深：“嗯。”

裴屿双手合成抱拳状，朝霍景深朗声道：“提前祝，春节快乐！”

霍景深讶异：“这么早？”

裴屿做起幽怨状：“我怕三十早上的幸福太多，您收不过来了。”

霍景深沉默片刻，笑着道：“现在可没有过年红包。”

裴屿岔开话题：“明姨，甲鱼汤很好喝。”

明姨笑吟吟地看他：“以后常给你炖。”

……

翌日，霍景深开车回了老宅。

裴屿有些落寞地躺在卧室，梁城陪女朋友回老家，明姨临走前给他放了许多饺子和汤圆在冰箱。

“我也不清楚裴先生你是哪里人，就想着饺子和汤圆都做点。”

裴屿心头微动，鼻腔酸涩：“谢谢明姨。”

他爸是北方人，他妈是南方人，某种程度上来说，裴屿也和霍景深一样，是混血。只不过，他是国内的南北混血。

每年春节，家里都是一半饺子，一半汤圆。

年夜饭，霍明元夫妻俩去国外陪儿子过年，霍家老宅留下霍朝和霍景深两人。安静吃完饭，父子俩一块坐在客厅看春节联欢晚会。

此时，手机震动。

【学弟秦慕：这是一条招聘广告，待业艺人统统看过来，艾鱼app的vip会员宣传视频招募啦，要求：干净，少年，175 ，无不良嗜好，签合同的。】

【霍景深：发错了？】

【学弟秦慕：[痛哭.JPG]】

【学弟秦慕：群发好几个，就你回我了。】

【霍景深：[你的消息已撤回。]】

【学弟秦慕：？？？】

【学弟秦慕：就是艾鱼视频vip会员的宣传视频，这段时间面试好几个，一直没找着合适的。】

【学弟秦慕：最好是那种在校大学生，扛得住镜头。】

【霍景深：嗯。】

【学弟秦慕：那…那学长，你人脉广，身边有没有合适的？】

霍景深想到裴屿，回：【年后把他微信推给你。】

【学弟秦慕：别年后啊，有个景就是要春节期间拍。】

【霍景深：我先问问他的意见。】

【学弟秦慕：报酬五位数，一定要着重表述。】

【霍景深：嗯。】

裴屿躺在沙发上看春晚，直到听见电视机里异口同声的新年语，才从沙发上悠悠转醒。手机屏幕亮起，他拿起一看，是霍景深的微信。

【霍叔：新年快乐！】

盯着屏幕看了许久，裴屿打字回过去，【同乐！】

发完觉得太严肃，又找出一个恭喜发财的表情包！

下一秒，屏幕弹出红包，一共十一个，最后一个是一百。

【裴屿：为什么突然发红包啊？】

【霍景深：恭喜发财，后面不是红包拿来？】

裴屿：“……”

既然给了，他也不矫情。

【霍景深：明天有空吗？】

估计是嫌弃这么聊天回复消息太慢，霍景深直接拨通电话过来。裴屿愣了一秒，急忙按下接听：“额，霍叔？”

“有点事需要麻烦你帮忙。”温和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距离上次听，已经是一周前的事。

裴屿不自然地揉揉耳廓，心跳也跟着手机里的电流波动几分。

“什么？”

“你在外面？”霍景深问：“有风刮的声音。”

“刚去看电影了。”裴屿说完，又急忙补充：“和朋友一起，玩游戏认识的。”

“嗯。”霍景深说，“我一个学弟是做演员的，最近要拍宣传片，差个男生，你有兴趣吗？”

裴屿有点好奇这个学弟，听起来关系匪浅的样子，又不便过多打听对方的**。原书关于霍景深的剧情，他快忘得差不多了。

“去吧。”裴屿犹豫片刻，问：“片酬有吗？”

霍景深想起秦慕特别让自己要说的话：“五位数。”

“去。”裴屿抢先。

霍景深迟疑：“你腿没问题？”

裴屿无所谓道：“没有。”

霍景深小声嘀咕一句：“是嘛？”说完，笑了一下，语调带着明显笑意：“我推你微信给他，你注意一下好友申请。”

裴屿：“好。”

知道找自己拍宣传片的是顶流秦慕，裴屿兴奋了，霍景深说是学弟，他只以为随便拍个mv。这次是会员推广视频，要是他在镜头里的存在时间超过五秒，绝对能在观众心目中留下印象。

秦慕和导演见完裴屿本人，十分满意，当场敲定。裴屿上辈子有演戏的经验，只是个宣传视频，他并不担心。大年初二，剧组拍摄。

大年初六，剧组拍摄完毕。

结束后，秦慕给霍景深打电话夸赞裴屿的表现。

“不怯场，镜头感强，干净，尤其是眼睛。”

霍景深稍显意外：“你还会看人了？”

秦慕说：“我准备过两年转幕后了，现在工作室正在招新，我觉得这个男生挺不错的。拍摄前，我和他说过镜头存留问题，只说一切都听剧组的，以最好的拍摄效果为准。”

霍景深说：“你评价很高。”

秦慕：“对了，他没留银行卡卡号，我直接转你账户得了。”

霍景深张了张口，还没出声，就收到一条到账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