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贺聿州本不想去,但对方提及大胡子也在,想来不是来找事的,“劳烦你家主人多等上一刻了,我先把夫郎送回家去。”

小厮和善道:“不劳烦,贺郎君若是不嫌,我这有马车想送脚程更快些。”

但被拒绝。

贺聿州不放心小夫郎一人在家,便把人送去了罗衙役家中,委托姜氏照看。

“我家夫郎脑袋受过重创,患下失忆症,如今已好转不少,还请嫂子多担待。”

一旁小夫郎还算满意,没说他是个小傻子,只说是失忆症,言名难处。

姜氏热心道:“你且去赴宴吧,我自会照看好你家夫郎。”

小夫郎不是个粘豆包,乖巧得跟在姜氏身边。贺聿州在他包包里放了些小零食,这才放心去赴宴。

到了约定的酒楼,小厮早早在外等候,贴心得把贺聿州引到二楼雅间。

雅间内坐着两个毛发旺盛的胡人,大胡子与富商打扮的高壮胡人,粗壮的手指上穿戴着三四只耀眼的宝石戒指。

见人来,大胡子起身介绍道:“这是艾拉提,大晋的胡商,我的好友贺聿州。”

“艾拉提你可不知道,贺郎君曾去过我们西域好些地方。”

艾拉提起身相迎,眼里却是藏起的不信,只因对方太年轻瘦弱,要知道敦煌之路险阻,商队少之又少,像这样的小白脸会早早就病折在路上,不过想到今日的目的,他嘴上依旧夸赞道:“贺郎君年纪轻轻便涉足西域,真是少年英才啊!”

贺聿州不知自己每天肌肉训练已做到脱衣有肉,还是在胡人眼中留下瘦弱小白脸的形象。

大胡子逢人便说他去过西域,贺聿州很是无奈,此时还是要展示一番,取信于人才是。

“阁下可是来自库米什?”

爱拉提一愣,目光转为赞赏,“正是,贺郎君是如何猜中的?”

贺聿州如数家珍道:“西域北部产玉髓,克拉玛依多珊瑚化石,而阁下手上戴着的正是库米什的独有的水晶宝石。”

爱拉提拇指摩擦了两下手上的戒指,此刻也确信此人有两把刷子,言语试探道:

“贺郎君果真对我们西域了解甚光,我们西域除了宝石玉石,还有大晋贵人喜爱干蒲桃,价值千金。今日我们一见如故,改日我送些干蒲桃与你。”

贺聿州心中了然,是由葡萄干引起的鸿门宴,于是顺着对方的话,坦然道:“多谢,不瞒阁下,我曾去过西域的吐蕃部落,带回过良种葡萄藤根,回到大晋后苦心培育,结了果,又用秘方烘干制成葡萄干,虽比不上西域的干蒲桃,却也能在小吏中广为兜售,养家糊口罢了。”

钱掌柜的通过商会找到他,拿出贺聿州卖的干蒲桃,爱拉提便怀疑有新商队来到了大晋,只是对方初来乍到不懂行情贱卖了干提子,听了贺聿州的坦言才知误会。

爱拉提展现平易近人的一面,酒桌上聊起生意经来,商队能带着货物来到大晋绝非易事,途中要折损多少骆驼与牛马不说,货物走丢也是常有得事,进入大晋内还要预防土匪劫道,干提子卖给大晋权贵天价也理所应当。

贺聿州听得一脸兴趣。

借着酒水,爱拉提提出今日目的,想要收购贺聿州手中的葡萄干,以自己早以在权贵世家们身上打开的销路为诱惑,双方合作共赢。

贺聿州也知道他这是扰乱市场才招来胡商设宴,对方先礼后兵,还算正经生意人。若他手里真有从吐蕃带回来的良种,说不准会心动,考虑合作共赢。

可惜他没有从吐蕃带回来的葡萄藤,更对这位胡商的性情品行丝毫不知。

永远不要低估商人的胃口,前世某个古风美食出圈的李姓现象级网红前期用心做视频,引起关注后,被资本入注,一步步走进商业陷阱,失去话语权,这类的商业案例多不甚举。

在商圈里摸爬滚打过,公司上市前经历过一次非常大的转折,还好他足够坚定,一票否决所有股东,回避掉了商业陷阱。

对于贺聿州来说,一个值得信任的合作伙伴,与一个强大的资本做后台,他永远选择前者。

贪心商业惯用的手段,如果不与他们合作,就会被针对,钱掌柜便是这样的人。

别看爱拉提一个外来的胡商,但对方想要对付他这样的小人物,简直轻而易举。

总之一句话,小人物难。

卖零食本就是过渡,先是钱掌柜又是胡商,以后再拿出东西要小心点了。

贺聿州装作不甚酒力,昏睡了过去。

爱拉提皱眉忍耐。

大胡子没什么坏心,爱拉提说贺聿州背后有个刚来大晋的新商队,对方初来乍到不懂行情贱卖了干提子,牵线搭桥也是想帮助好友,二是价贵家乡晒干提子的人能多些收入。

当即撂下酒杯,护起好友来,“贺郎君也说了不是商队的干提子,养家糊口的卖卖,爱拉提你非逼着人卖与你,还把人灌醉是何意,简直有损我们胡人名声!”

爱拉提辩说道:“大晋人酒量浅 ,不如我们胡人,干我何事!”

爱拉提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还被大胡子骂了一通,酒局作罢,败兴而去。

贺聿州一身酒气被大胡子送回了家中,等大胡子一走,贺聿州立刻就睁开了眼皮,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喝完醒酒,然后去罗衙役家中把小夫郎接回来。

一入院子,小夫郎就捏着鼻子,躲得远远的。

贺聿州低头嗅了嗅自己身上的酒气,还好没发酵臭,简单洗了个热水澡。

天色已经不早了,家家户户掌起了油灯。

“饿不饿?”

小夫郎离得远,点头。

贺聿州头虽然看起来很理智,但脑子属于麻木的状态,当下犯了懒骨头,闪身进入商超。

乐山烧鸭,奥尔良美式烤鸡,鳕鱼三明治,卤味拼盘,海鲜寿司拼盘,鸡丝凉面,至尊披萨,韩式炸鸡,蒲烧鳗鱼,红油猪蹄,脱骨鸡爪。

贺聿州:“够吃吗?”

小夫郎愣住,一时忘了回答。

贺聿州没有得到回复,又闪身进入了商超,在面包区见什么拿什么。

核桃乳酪面包,碳烤可颂,紫米奶油罐,冰激凌泡芙,葡式蛋挞,红丝绒蔓越莓软软包,芋泥巴斯克蛋糕,桂花酒酿大福。

小夫郎被埋没在食物堆里,微微瞪大眼睛,满脑子都是:会变食物的大妖怪!

贺聿州还在继续拿,各种红红绿绿黄黄的水果拼盘盒子。

小夫郎觉得他不开口说够吃了,贺聿州这个大妖怪能把整个房间堆满食物。

贺聿州还在弯腰搬一大框车厘子,送到小夫郎面前。

小夫郎眨了眨眼,颤巍巍道:“够吃了!”

贺聿州终于停下,原地转了一圈,站定后嘱咐道:“早点睡,晚安!”

然后转身回屋,盖上被子,闭眼睡觉。

理智得一批,根本看不出这是一个喝醉的人。

小夫郎趴在门外,慢慢用脑袋拱开一道细缝,狗狗祟祟得观察着床上睡着的男人,直到腿麻,一不小心栽了个跟头,身体滚进屋里,

心脏猛跳,小夫郎定了定神,抬眼看去,床是上的大妖怪还在睡觉。

小夫郎灵敏的鼻子,依旧嗅到一丝酒味,原来大妖怪也怕酒……半晌,轻轻把门拉上。

门外踌躇了一会儿,然后转身面对一大堆食物,唔!好吃!好好吃!这个也更好吃!那个也更好吃!像掉进米缸里的小仓鼠,吃得满嘴脏。

贺聿州丝毫不知在小夫郎面前暴露了自己最大的秘密,依旧睡得死沉。

小夫郎吃到肚皮浑圆然后把这些食物全都搬回自己睡得厢房。

第二天醒来,贺聿州依稀记得自己昨天好像把小夫郎埋在一堆食物里,但又好像是梦。

贺聿州不确定地进入小夫郎厢房,目光扫视一圈,什么都没有。

果然是他的一个梦!

床上小夫郎背对男人装睡,等贺聿州出去了,立刻勾起嘴角上扬。

大妖怪没有发现自己已经知道他是大妖怪的事,就不会伤害他。哼!要不是脑子没好,他肯定更聪明。

为了能清理掉食物,他昨天可是吃到半夜,爬起又吃。

小夫郎下床插上门,透过窗户一角,看见大妖怪走进灶房准备朝食,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然后移步去打开衣柜,差点被掉下来的一盒水果砸掉鼻子。

原本衣柜里的衣服都被他铺在床铺下面了,食物都放在衣柜里还是不安全,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小夫郎眼睛一亮,他缺一把锁!

朝食,小夫郎吃得极少,贺聿州皱了皱眉,“生病了?”

小夫郎摇头,没精打采道:“没胃口。”

贺聿州试了试小夫郎额头温度,又看他眼底黛色,以为小夫郎昨晚没睡好,让他在家补觉,自己吃完朝食照常出门摆摊。

贺聿州前脚出门,小夫郎后脚也出了门。

姜氏:“你要买锁,用不了这么多银子,一两银子便成。”

小夫郎拿回剩下的十九两,又从包包里拿出早上差点砸到他鼻梁的水果拼盘,递给姜氏,“多谢。”

大晋的新鲜果子在市上卖得贵,对方拿果子答谢,请人帮忙礼数周全大方。

姜氏顿时觉得新邻非常值得相交,脸上笑热情道:“邻里走动,贺夫郎客气了。”

等小夫郎走了,姜氏打开奇怪的包装,里面还有小巧透明的小叉子,叉起一块黄色瓜肉放嘴里,唔!好甜!又脆又甜!又叉起一块红色带黑籽的,果肉柔软多汁,把嘴巴染得红红的,又叉起一块青色的果子也脆脆甜甜的好好吃。

每种果子都带着特别好闻的清香,吃得停不下,姜氏看着手里剩下的两口瓜肉,内心愧疚当娘的怎么不给孩子多留下些。

大晋没有这样的果子,小夫郎不知从哪得来的稀罕物,贺郎君与番人走得近,也许是番外的果子,一想到孩子吃完后又吵着要,她又去哪弄去,姜氏一想,干脆自个吃了干净。

小夫郎得了锁,安心得把食物都锁了起来。

*

麦秸巷里,贺聿州看见了周家人来卖菜了。

周家人摊位上的蔬菜都是水灵灵的,和旁边焉巴巴的菜摊一比,婆子媳妇夫郎都去了周家摊位上,周家人一时忙着打秤收钱。

贺聿州这边也不清闲,今日休沐,几个小吏来摊上买葡萄干和辣味花生,都是熟人聊上了几句。

“家里的孩子喜欢吃干蒲桃,老是念叨着,夫人说多买些放着等过年招待客人。”

“我家孩童也是,怕是放不到做年货咯!”

“辣味花生当下酒菜极好,我与上官喝了一顿酒,有望升迁,还要多谢贺郎君的辣味花生啊!”

贺聿州道:“客气了。”

人群里排着队,有几个不是小吏,也冒充起了小吏,买完又乔装一番重新排队。

贺聿州不想猜是谁的人,索性今日的货也不多,卖完就回家。

只是日后他不再卖货,怕是让这些小吏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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