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读书!”
“是。”
章秀才对新邻有颗肯上进的心还是很高兴的,低叹道:“我如今养家糊口尚且不易,真羡慕贺郎君能重拾科举之路,不知贺郎君是哪年的秀才?”
贺聿州坦然道:“我不识字。”
章秀才脸上惊然,“我观郎君言之有物,怎会不识字?”
前世硕士,今世文盲。贺聿州倒是想编出一套失忆的说辞,但家里已经有一个失忆的夫郎了,但再多一个,就成奇事了。
大晋是一个架空的时代,与夏国历史中的宋代生产水平相近,大概是平行时空衍生出的的时代,所用文字与夏国古人一样,贺聿州大多认得但不会写。
贺聿州汗颜解释道:“因为我学得是简体字。”
章秀才好奇道:“何为简体字?”
贺聿州写了几个给章秀才看,章秀才看着缺胳膊少腿的字一时无言。
章秀才收了新邻的束缚,白日从学堂回来后,便支起了认字小课堂。
贺聿州第一天上认字班,心里微窘,于是想把小夫郎也拉来一起上认字班。
小夫郎对不能摆摊,还要跟着一起上幼稚的认字班,十分不乐意。
出门前两人陷入拉锯战。
小夫郎伸出五颗手指。
贺聿州道:“好。”
怎么答应得这么爽快,小夫郎皱了皱眉,好像要少了,又试探伸出八根手指。
贺聿州道:“给你十颗巧克力,如果不行,这笔生意就罢了。”
小夫郎眼眸闪了闪,疑似很心动,用脑子考虑了一下,最终点头答应了下来。
到了章秀才家,贺聿州道:“我一人识字无聊,与夫郎一起,章郎君不会介意吧!”
章秀才为人温和自礼,只是微顿了一下,便接受道:“不妨碍,一起也好!”
贺聿州带着小夫郎落座学习起来。
另章秀才惊喜的是,贺聿州认字神速,贺夫郎也是不多承让,甚至比贺聿州还聪慧。
两人几乎只听一遍便能记住,章秀才压下当夫子的喜悦,该让学堂里贪玩的小学子们都来瞧瞧。
晚上韩夫郎哄睡孩子后,同章秀才聊道:“贺郎君与夫郎同堂入学,还上得是学字班,倒是稀奇!”
章秀才也是颇有趣味,戳穿道:“夫郎今日在旁看热闹?”
韩夫郎笑道:“瞧着新鲜!”
贺聿州不知昨日被章秀才夫夫看了热闹,回家后整理了笔记,舀了泡脚水,端到堂屋与小夫郎一起泡脚。
小夫郎咬着巧克力,含糊不清道:“为何不卖货?”
贺聿州不知该怎么跟小傻子解释,“不能卖了,现在吃喝不愁,以后再卖别的。”
小夫郎觉得自己好像被敷衍了,生气嘟起嘴巴。
——
贺聿州每天早上有空腹锻炼一个时辰的习惯,自从知道罗衙役也每天早起练功后,便约好当晨练搭子。
从罗家回来后,贺聿州进了灶房准备朝食,这两日小夫郎胃口不佳,又不愿去看大夫,早餐贺聿州只给他多煮了一根玉米,然后回屋洗掉汗水。
小夫郎睡眼朦胧走出厢房,不见男人身影,揉了揉眼睛,慢腾腾的掀开灶房里的锅里,舀了一瓢热水用来刷牙洗脸。
然后拿半根玉米回到自己厢房吏吃,贺聿州正好洗完澡出来,“不吃好好吃朝食,干嘛去?”
小夫郎吓了一跳,“外面冷,回屋吃。”
贺聿州一眼看出小夫郎肯定藏着小九九,但他没空管。
吃完早餐,就在院子里的沙盘上复习昨天学的繁体字,他学习认字的进度还算快,直接从《礼记》开始认字学习,章秀才只教了一遍读音,记不全的贺聿州全都标上了拼音。
古代的童生毕业就要从《礼记》《周易》《尚书》《论语》等七部经典中,全部会读会写还要倒背如流。
前世也看过一两本科举经典书籍,古人的读音与现代的读音有些个别几个差异。
贺聿州边写边背,认真对待。
这个时代的身体才十九岁,正是闯得时候,他要科举与创业两手抓,不能仗着自己前世多活了十年就偏安一隅,颐养天年。
小夫郎刚才被吓了一跳,好在大妖怪只是睨了一眼,没管他。
回到厢房后把门从内紧紧插上,然后打开衣柜,取出昨晚吃剩下一半的芋泥巴斯克蛋糕,抚慰自己受惊的小心脏。
又从床铺下扒拉出一筐车厘子,用水洗干净装进奶油罐罐里。
吃掉芋泥巴斯克蛋糕和半根玉米几颗车厘子后,小夫郎满意地摸了摸肚皮。
开始巡视自己的小小珍藏,几盒水果拼盘全部被他吃掉了,还有紫米奶油罐,冰激凌泡芙,葡式蛋挞,海鲜寿司拼盘,桂花酒酿大福,这些也被他吃掉了,而且吃得很开心。
现在只剩下,乐山烧鸭,奥尔良美式烤鸡,鳕鱼三明治,卤味拼盘,鸡丝凉面,至尊披萨,韩式炸鸡,蒲烧鳗鱼,红油猪蹄,脱骨鸡爪。
这些凉掉的荤腥不如甜品得他的青眼,但味道也不错,来不及吃就会坏掉。
小夫郎原地渡步,苦思冥想怎么解决掉才好。
贺聿州在沙盘上练字,小夫郎多次探头探脑的看他,想不注意都难。
“想做什么?”
小夫郎红着脸,手指扣木门框,“去,去茅房。”
贺聿州继续练字,没有再多施一个眼神。
小夫郎不停得去了三趟茅房,正当贺聿州怀疑他是吃坏了肚子时,墙外穿来小夫郎与罗家小郎君说话的声音,虽听不清,但一点不像拉肚子的人。
很快小夫郎从外面回来,迈进一只脚,向贺聿州请示道:“去玩。”
贺聿州懒懒抬眼过去,答应道:“去吧。”
小夫郎应该有自己的社交圈子,哪怕朋友圈内都是一群爱泥巴的小屁孩。
*
锦绣大街上,小夫郎带着罗小郎和罗小娘子,三人皱起波浪眉,愁思。
罗小郎猛吸了一鼻子,手上的奥尔良烤鸡,咽了咽口水,道:“贺夫郎你想怎么卖掉吃食?”
小夫郎想了想,拿主意道:“试吃!”
大妖怪就是这么做的。
罗茵茵道:“要是他们吃了不买怎么办?”
小夫郎当然也想到了,“我们吃掉!”
罗小郎与罗茵茵一起咽口水:“好。”
罗小郎提议道:“我们去酒楼卖,来酒楼吃饭的人都有银子。”
“哥哥好聪明!”
小夫郎和罗茵茵一起拍手赞同。
罗小郎自告奋勇的走进酒楼,小夫郎和罗茵茵在酒楼外面等他。
罗小郎哪怕是个小衙役,但依旧是个总角孩童,刚进酒楼的进去的时候,确实两股战战,但想起常被阿父教育小郎君要英勇,这才鼓起勇气去了一个富商的酒桌。
言名来意后,罗小郎便大着胆子,让富商先试吃。那富商尝了一个鸡腿后,二话不说扔过来二十两银子。
罗小郎拿到银子后,憋着一口气跑出酒楼,后知后觉,也没有那么难,阿娘知道了肯定会夸他英勇。
小夫郎和罗茵茵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罗小郎终于从酒楼里出来了。
罗茵茵急着跑过去,围着罗小郎寻问道:“哥哥卖出去了吗?”
罗小郎君扬了扬脑袋,把银子递给小夫郎,对妹妹道: “当然,哥哥可厉害了,替贺夫郎卖出了二十两银子。”
小夫郎给他竖起大拇指 ,罗茵茵不知道二十两的概念,但依旧觉得厉害,高兴得脸蛋红彤彤的夸道:“哥哥好英勇!”
罗小郎自信的扬头道:“贺夫郎把你手里的鸭子也给我,我再进去卖。”
小夫郎点点头,把手里的乐山烤鸭给了罗小郎。
这次罗小郎再进酒楼,更如鱼得水,他人小胆大又机灵,透过雅间门缝瞄中了一个更富裕的郎君,那人锦衣华服,身上佩戴的玉比富商的还要好上几个档次。
杨时安正与同窗好友雅间饮酒,正欲再叫上两个菜,雅间门一开便溜进来一个圆润小童。
罗小郎道:“郎君一看就英勇,我这有美味的吃食,可先尝后买,郎君可要一试。”
这番话可是他刚才在腹中反复打磨过得兜售话术,罗小郎一脸自信。
小童长得壮硕,颇有些虎头虎脑,说话逗趣可爱,杨时安觉着有趣,招呼好友先尝试。
“你这小童胆子倒大,童龄几何了?”
罗小郎:“我娘说我已需六岁,是个英勇小郎君。”
杨时安正欲逗弄小童一番,耳边:
“时安兄味甚美!快来尝!”
“堪比侯府世爵家的庖厨之艺呀!”
“当真?”
杨时安收起折扇,拿筷筹,夹起一块鸭肉放入口中,果然味美,不失期待。
“小童,你出价几何?”
罗小郎人小胆大,伸出五根手指。
杨时安想都没想,爽快付了银子,嘱咐道:“下次再有好吃食,可来龙虎书院寻我杨时安。”
“若有吃食,也可去龙虎书院寻我孙修谨。”
“我叫高千俞,也是龙虎书院的学子,小童别忘了。”
罗小郎小小年纪有种怀才遇知己的畅然,把几人名字一一记下,扬起笑脸,郑重点头。
罗小郎是个小金牌销售,卤味拼盘与金丝凉面各卖了十两银子,三人在酒楼一共挣下九十两。
他们摆摊自己只收银子,大妖怪给了他二十两银子。今日全靠罗小郎,是不是要对半分?
小夫郎把九十两银子分成两份,罗小郎痛快收下四十五两,然后再和妹妹平分,不过妹妹还小,自己先帮她收着。
小夫郎把四十五两银子放进已经空荡荡的包包里,嘱咐两人道:“你们不可以告诉我…相公,他知道了会罚我。”
罗小郎非常明白,“你相公也会打你屁股吗?”
小夫郎迟疑了下,然后点头,陷入木然道:“比打屁股更可怕。”
在罗小郎眼里比打屁股更可怕的就是打完屁股还罚他不许吃饭,贺夫郎的相公居然这么可怕,拉着妹妹保证道:“我们一定不会告诉你的相公。”
小夫郎笑了笑,“嗯。”
罗小郎道:“贺夫郎我们有了银子,去买东西吧!”
罗茵茵拍起小手,“哥哥,我想要风筝,小泥像,糖人,还有还有糖葫芦!”
罗小郎牵起妹妹的手,答应道:“哥哥给你买,要用你自己的银子,贺夫郎你想买什么?”
小夫郎想了想,自己好像没有什么要买得。
姜氏看见罗茵茵手里拿着小风筝,另一只手里还捏着糖人,罗小郎手里的东西更多,拨浪鼓,小木马,长笛,糖葫芦以及好几种点心,以为是小夫郎给孩子卖得,不好意思道:“孩子不懂事,贺郎君真是破费了。”
小夫郎眨了眨眼,决定也替小伙伴保密,一只脚刚迈进家门,贺聿州正在院子里等他:“去哪玩了?”
小夫郎另外一只脚也迈了进来,回他道:“逛街,买东西。”
贺聿州好奇道:“都买什么了?”
小夫郎讨好大妖怪,从包包里掏出,在铺子里买的最便宜的毛笔,拿给贺聿州,道:“给你买得。”
贺聿州像三伏天喝了一碗凉饮,不愧是他养得,懂得孝敬。
“饿不饿,夕食想吃什么?”
小夫郎点菜:“可乐鸡翅,油焖大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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