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又出现在脑海中，带来心中一阵悸动，这已经是最近的第二次了。柏麟起身下座，摘下头顶天冠，拿到眼前端详，宝冠璀璨的光华似较往日黯淡了几分。柏麟释然一哂，重新戴好天冠，来到司命殿中。

“司命，他如何了？”

“帝君不必有虑，第十世即将开始，戾气已消，六识不全，不会再为祸三界，但此生难免受些冷眼。好在之后便可再列仙班了，虽然要从低等仙童修起，但可确保安全无虞。”

“如此……我当下界助他。”柏麟沉吟。

“帝君不可！岂可因一凡人而误天界之事？况且天人又岂可介入人间因果。”司命大惊。

“无妨，我当以凡夫身助他。亦会禀明天帝，请他着人照看一二。新任帝君很快就会出现。”

“帝君，您……”司命面露戚容。

“正是，五衰之相已现。”柏麟淡然道，“于天界已无可作为，若下界尚有十数年岁月可用，故此时下界正当是时。”

司命知柏麟心志坚定，虽心中大恸，却未出一言劝阻：“可有需要小仙效力之处？”

“将你的司命殿整理好，待新任帝君来时，好好助他便是。还须尽力规劝四大神兽，平日顽皮些无妨，切不可一时冲动，有违天道。这段时间，便有劳你了。”柏麟对司命的态度很是满意，磨练了这么多年，虽然八卦的脾性未改，但遇事知轻重，识缓急。又因性子活泼随和，人缘极佳，故这些事托付给他最合适不过。

“柏麟，速速下界吧，莫再耽搁了。天界的一切你尽管放心，有我。”天帝已飘然而至。

“有劳天帝亲临，……”

“无须多言。你我名为君臣，实为兄弟，多劫以来，肝胆相照，赤诚以待，自然知你心中所思所虑。你只须知道，若换了我，亦与你同样决定。”

柏麟心中一暖，再无牵挂，便与天帝携手走向落仙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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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曾想，偏僻的落仙台往日无人涉足，今日竟聚满了神仙，均是得了司命的消息，匆匆赶来为柏麟送行的。

众神虽心中不舍，且不明所以，但见柏麟与天帝联袂而来，显见此事已成定局，便向柏麟长揖到地：“恭送帝君。”

柏麟亦长揖到地回礼：“各位有心了。”

唯有几个出生于天界的小仙童天真率性，扯着柏麟的衣服不放：“帝君不要去。”

柏麟笑着躬身拢住小仙童，尚未开口，天帝袖袍轻动，已对仙童施了宁心诀，令他们陷入甜梦：“诸位，时间紧迫，且先让帝君下界，我再向各位解释。柏麟，保重！”

柏麟向天帝微一颌首，再向众仙拱手，便决绝转身，正待纵身一跃，却听天帝的声音在自己身后响起：“待我送你一程。”便被裹在充沛的灵力中跌了下去。

众仙只听得柏麟高喊一声“不！”，便在云海中失去了踪影，纷纷把不解的目光投向了天帝。

天帝脸色煞白，似在承受极大痛苦，但仍勉力说道：“众仙请留步。”

司命心疼地扶着天帝，向众仙解释：“天帝方才是以自身灵力护住帝君，令他在下界过程中少受些痛苦，但所有被灵力挡住的伤害都会作用于灵力主人之身。故此刻天帝犹如在陪同帝君下界，分担苦楚。”

过了约半柱香的时辰，天帝长呼一口气，轻声对众仙笑道：“帝君已成功下界，性命无虞。诸位可以放心了。”

“方才催促帝君下界，非是我不通情理，不让各位话别。只因帝君五衰相已现，灵力仙体均衰败极快，耽搁得越久，便越难以承受落仙台下界之苦。”

众仙议论纷纷：“五衰相？帝君怎么会这么早就现五衰相？应该还远得很啊？寿命缩短这么多，难道是因杀生恶业？但帝君并非暴戾之人，寿命绵长，小小杀业怎会有如此大的影响？莫非其中有什么隐情？”

“请诸君留步，便是要将这其中的原因与诸位言明。帝君寿命缩短是因杀业过盛，当年为守护三界而屠修罗一族，虽非为一己之私，但杀业仍要自己承担。灭族之举，实为天道所不容，故获短寿之报。

帝君为人，光明磊落，堂堂正正，光风霁月，唯求心安二字。为护三界而屠修罗一族虽有违天和，但自知会受短寿之报，故无悔且安心。诸君切不可于此事对帝君有所误解。

帝君一生唯一不安之事便是曾有负一位友人的信任，此次下界便是想用余生帮助那位友人度过此次轮回中，人间的最后一世，以求可以较高品级再列仙班。此为帝君唯一的执念。

世有成住坏空，人有生老病死，仙人亦不例外。且因果自造，果报自受，无人可代。纵是贵为帝君，纵是全无半分私心，亦不可能脱离这天道法则。你我仙人相较凡人，寿命长，能力强，若有果报，无论善恶，亦比凡人大得多。望诸君铭记于心，遇事善加抉择，切莫轻忽。”

天帝斩苍是《天乩》中的天帝。《天乩》无论原著还是剧版，都没有出现天帝的名字。

斩苍是老福特网友李寅寅的设定，借用此名已获得授权。在此感谢李寅寅小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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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下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