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她宋遮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不错的人选。

归根结底,她要将边境的那批人抓在手里就得亲自到那边看着。

自然而然就需要一个监国的人。

她的好侄子,承绪帝的二儿子—宋庭导,说起来宋庭导比宋遮还要大两岁。

心智更成熟,仇恨也更深,她特意留下来的人。

太宸宫的偏殿里,宋庭导坐在摇椅上,盖着被子睡觉。

宋遮走近他身边居高临下地看他。

宋庭导一点也不在乎旁边人是谁,自顾自地说话:“陛下这么有闲情逸致吗?想起来看我这个罪人了。”

“你没错,这些事也不该怪在朕头上。”

听到这些话宋庭导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倏然睁开眼睛,对宋遮怒目而视,言语间也半点不饶人。

“那就是鬼闯进了皇宫,是禽兽杀死了自己的兄弟亲人了。”

“你应该明白这些话被有心之人听去了你没有好下场。”

“那你就杀了我吧,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我早过够了,早不想活了。”

宋遮要再激一激他,故意生气给他看。

所以她突然抓起宋庭导身上的被子狠狠丢在地上,又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扯起来站在自己的面前。

身后的宫女太监们吓得哗啦啦全跪在地上。

宋遮拳头捏得骨节发白,怒气冲冲。

“都给朕滚下去!”

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违抗皇帝的命令,其他人像避瘟神一样退了出去,连宋庭导都被吓了一跳。

“你以为我的日子很好过吗,这个皇帝是我愿意当的吗,你敢说在我杀进来之前你还记得我吗?”

宋遮趁热打铁恐吓他。

“凭什么你想死就死,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你……”

“给我闭嘴,你想死,我可是还想活,可你出去看看自从我上了那个位置,有几个人不想要我的命。”

“你那该死的爹害了我娘一辈子,现在还不是好好的。我没想反,可是徐铭的刀糊了我一脖子血的时候又有谁来救我?”

她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宋庭导分辨不出来。

宋遮倒是真的越说越生气,有多少真情流露连她自己也分不清。

“我有做错过什么吗?你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

“我懒得和你废话,给你两条路,第一,陪你那个窝囊爹在这儿过一辈子,第二,我可以马上放你出去封你做太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出差错就行,想杀我也可以,我不甘心死在那些乱臣贼子手里。”

宋庭导回过神来问她:“为什么?”

宋遮认认真真地盯着他,嘴里缓缓吐出三个字:“我乐意。”

“啊?”宋庭导觉得这个理由简直不可思议。

“让你选你就选,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我们都冷静一下好好想想吧,按你现在的处境,第二件事做起来怕是没那么容易。”他的神情很严肃。

宋庭导稍微想了想觉得天上不会掉馅饼,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我可不信你在朝廷里一点儿人都没有。”宋遮的眼神充满了不信任。

“这……还真没有。”

宋庭导不会因为她的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的倚仗和盘托出。

没有任何聪明人会追求看起来虚无缥缈的东西。

宋遮也不拆穿他,有钱能使鬼推磨,不过是她的筹码不够而已。

她决定以退为进,“既然这样,我们就没有再说的必要了。”

宋遮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宋庭导也不留他,这件事值得他认真考虑,搞不好丢了性命可不好。

宋遮一点不慌,她故意在朝堂上发出暗示,这样的话就算他宋庭导不想要,他背后的那些人也会劝他搏一把。

毕竟对他们来说能否飞黄腾达就看这一次。

眼下她只管见一见那两位作者。

说是给徐明舟做礼物宋遮是真的有在好好准备,那两位一进宫她就见了他们。

“朕拜读了两位的大作,先生大才令人钦佩,朕召二位入宫是知道二位在玉器雕刻上造诣令人望尘莫及,特来请教。”

这两位先生原本在家乡教书,早年间又分别中过举人进士,名望很高,当地人称赞他们为“唐州二贤”。

本以为皇帝找到他们是为了经国济世,将有一番作为,没成想是为了这种小事。

当即觉得失望透顶,更年长的那位胡子头发花白,名叫赵桐川,他跪在地上,语气却丝毫不让:“草民恕难从命,我等出山只为国事。”

宋遮亲手把他们扶起来,他轻轻说:“老先生冷静,岂不闻一鸣惊人的典故?”

“您二位先行休息,子时有人带您老来见我。”

他们两个满腹经纶自然对这个典故烂熟于心。

楚庄王在位之初内忧外患,奈何只能蛰伏暗中分辨忠奸,有大臣冒死进谏,问他:有怪鸟三年不飞不叫,不知是什么鸟?

出乎意料的,楚庄王回答:“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这位陛下也有楚庄王之志吗?

在小院里两位针对这件事一直争论不休。

“或许我们可以试一试,总比以前什么也做不了强。”

说话的是一起来的另一位,他比赵桐川小得多,约莫才三十四五,还有些许志气。

“伯谦,我是怕呀,你大好的前程。”

李逊不由得哈哈大笑,“我都不怕,您怕什么?左右不过一死,没什么好怕的,当年我拜入您的门下,您教我要以天下为己任,现在机会摆在眼前,如果我们真能辅佐出明君,才算是无愧于天地。”

“那就试试吧。”

子时,果然有人来请他们,两人随着侍从一同走进了一艘很大的石舫内。

宋遮端坐在中间,面前是一张大桌子,上面摆了许多工具,桌子的另一边还有两把椅子,明显是为赵桐川他们准备的。

宋遮一只手里正拿着一块玉,另一只手拿着凿子比划着。

听见声响才开始说话:“两位请就座。”

“朕想雕一个玉佩,最好两面在光线下的影子能够显出不同的字,可是试了许多次都不得要领,还望指教。”

赵桐川和李逊正襟危坐,他们有自己的想法。

按之前所说如果宋遮真的自比楚庄王,那么她就是想有一番事业,现在却和他们说话都这么打谜语,二人也在猜说不准她有什么难处不能施展抱负,他们最好也要谨言慎行,免得害了她也害了自己。

赵桐川直言不讳回答她:“陛下是闭门造车,没有效果是正常的,草民定会竭尽全力为您分忧。”

接下来的一整晚宋遮都和他们待在里面,这确实是一项技术活,宋遮失败了许多次,每次那些残次品被都会赏给外面值守的宫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外面的人昏昏欲睡,监视的人竟然回去复命了。

千载难逢的机会。

她拍拍赵桐川的肩膀,小声说话,“老先生不要睡着了,朕有事要问,您懂制造兵器吗?”

这一下直接把两个人都问醒了。

“算是懂一点。”这是他谦虚的说法。

“那您书里写的能用火药造兵器是不是真的?”

“千真万确。”

“好!老先生,朕要你一个月之后到北境临安城去,到了官府就说柳公子请你帮忙,会有人接待你。”

“您到那边专心制造火器,保住大玄的江山您必不可少。”

赵桐川和李逊瞬间明白了她是要给军队配装备,这样的事情不用多说,他们十分乐意。

在此之前,为了掩人耳目也是为了心上人的礼物,宋遮每天把绝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技术练习上,终于有了起色。

这天是休沐的日子,宋遮照常起得很早在空地练剑。

一身黑色的绸缎短衣,上面绣着金线流云纹,干脆利落又不失严肃。

宋遮表情认真,她的长相并不柔和,反倒是少年气中有一股盛气凌人的意味,眉宇间上位者在尸山血海中摸爬滚打的杀气 平日里被她掩饰得极好

颀长白皙的手握住剑柄,一刺一挑,辗转腾挪间全是杀招。

一出招就要致人于死地。

这是她温良伪装下的本性。

锻炼过后她又走进书房看起了书。

指腹摩挲着书页,这些都是她的珍藏,看过许多次,上面还有许多批注。

宋遮沉浸在书里,侍从提醒传膳才将自己抽离出来。

以前过得不好长大了也不挑食,又要以身作则提倡节俭,就直接把原来一顿饭的标准缩减到一菜一汤了。

下午一个时辰用来睡觉休息,醒了看看奏折,画会儿画。

只有休沐的时候宋遮才会这么清闲。

她这会儿正把玩着那份礼物,一块精致油润的上好的羊脂玉,在光下的阴影一面是遮,一面是舟。

她已经能够想到徐明舟脸上开心的样子了。

徐大人也在想她。

休假的时光似乎总比忙绿的时间过得快得多。日暮时分,寻常人家的孩子正被父母吆喝着回家。累了一天的人可以喝一杯热茶了。

宋遮收到了两封信,一封是徐明舟的,除了一些腻腻歪歪的情话还问她要不要来视察一下新练的军队。

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彼此传信的鸽子,也免了一道道的程序。

另一封是宋庭导的,才过去了没多久,他就松了口,表示可以和她合作,各取所需。

皇位的诱惑还是太大了。

不枉费她等了这么久,就暂且不去追究宋庭导是怎么买通那个小太监的了,装装糊涂挺好的。

总之目的达到了就好。

那么接下来她可就要当“甩手掌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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