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眠眼睛震惊地瞪大,心里冒出脏话,随后是无尽的后怕。虽然他现在很倒霉很狼狈,但是当他最开始穿书拥有系统后,确实也带着点自得与轻视。
结果现在突然有人告诉他,这个世界的人早就知道了他们,赵眠“嘶”了一声,细思极恐,就连他脑子里的系统都安分了很多。
陈旧时随口扔下一个“晴天霹雳”后便不再多关注赵眠,他把心神放在盛同舟身上,这铁链上的禁制很特别,不是那个人的手笔,所以,只能是——
陈旧时终于又看向赵眠,眉毛挑了一下,“解释一下。”
“嗯?啊?”赵眠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走出来,他愣了一下,眼睛轻微抖动,然后摇摇头,欲哭无泪,“前辈,我真不知道啊。”
“你看我也不像是有这个能力的人呀?”赵眠觉得自己不算说谎。
脑中一阵兵荒马乱,他说服了自己,却还是忍不住偷瞄陈旧时的表情,虽然陈旧时看着年轻又可亲,可赵眠就是有点怵陈旧时,他觉得陈旧时一定是一位强大的前辈,只是驻颜有术或者有点什么小爱好,他能理解。
陈旧时很轻很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他想,只能用最简单最直接的方法了。
陈旧时唇角上扬一点弧度,退后一步,诛邪出鞘。
顿时,似有万鬼齐鸣,尖利的辱骂声如一根根泛着白光的针无孔不入。
陈旧时揉了揉耳朵,突然向更深处看去,那里似乎完全陷入了黑暗,绝望而空寂,如入虚无。
那里?
陈旧时垂眸,他心里有一种强烈的不安,那里似乎有一些东西在蠢蠢欲动。
“旧时——”毕空尽打断了陈旧时的沉思,“现在该做什么?”
陈旧时回神,手指轻点,诛邪中的剑意一道接一道径直涌向盛同舟,剑意清寒凌冽,在无数的咒骂声中越发锋锐。
盛同舟只觉得脸被这剑意的锐气刮得生疼,他深呼出一口气。
盛同舟一直知道陈旧时很强,但只有真正面对陈旧时的剑时,他才终于知道陈旧时到底有多强。
果然初遇的时候,陈旧时就只是在逗他玩。
盛同舟手指握紧,眼中迸发出全然的战意,他一定要强大,他受够了无能为力的滋味。
不够强大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在乎的人被一遍又一遍的折辱,自己在乎的一切只会永远失去,最后只剩下无能为力,而无能为力是最绝望的字眼。
剑意触到铁链的瞬间,陈旧时陡然感受到了一种激烈的吸力,仿若能把灵魂吸干抽离。
突然响起的一声又一声的哀嚎,让陈旧时的目光凝在不断喊着头疼的赵眠身上。
“果然与他脑子里的那个东西有关。”陈旧时作壁上观不见意外。
他给过赵眠机会,只是人都喜欢抱有侥幸心理,都会下意识掩藏对自己不利的一面,这是人之常情,陈旧时不予置评。
陈旧时看向盛同舟,两方力量抗衡,最痛苦的应该就是他了,盛同舟忍着疼,青筋暴起,实在忍不住了才会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两声闷哼,隐在赵眠的哀嚎中几乎听不到。
其实盛同舟什么都没有做错,不对,身怀气运却无力保护就是最大的过错。
除了赵眠,陈旧时也曾见过其他窃运者。千百楼除了明面上除邪卫道的除魔司,还有一个隐藏于暗处专门猎杀窃运者的除异司。
陈旧时彼时对千百楼的山海图好奇,就和除异司的成员暗十三搭档过一段时间,陈旧时负责探查,暗十三负责猎杀。
山海图,这世间留存的神物之一,与诛邪、见苍生齐名。山海图连接天地,图上所示山海天地与这方世界一般无二。神识落于图上,瞬间便可至千里之外,咫尺天涯,不外如是。
锁链之上的禁制并非此世所有,所幸赵眠身上被他称作系统的东西不够强,甚至说有些虚弱。盛同舟没有沉沦,它便没有到收获的时候。
陈旧时耳朵动了动,在嘈杂的环境里依然精准分出了锁链开始断裂的声音。与此同时,陈旧时也明显感觉到拖拽的力度越来越弱,赵眠的声音越来越低……
“铛——”
锁链断裂落在了地上,盛同舟无力地滑落坐在地上,赵眠也彻底晕死了过去。
陈旧时捏了捏手腕,伸展着十指,收回附着在锁链上的剑意。然后猝不及防吐出一口血,在与那股神秘力量的对冲中,陈旧时并没有全身而退的实力。
但是,陈旧时感受到天运石似乎平和了许多,所以这些东西会滋养天运石吗?它们身上原本带的是什么?也是从其他世界偷来的气运吗?而气运的本质又是什么?
陈旧时垂眸伸手抹掉了唇上的血,他走近盛同舟,把天运石的碎片抵在盛同舟额头上。
盛同舟顿时感觉到一种宽厚的温和的灵力仿若母体一般将他包裹,洗净他所有的疲乏与痛苦,像他师父揉他脑袋的手掌,像他师姐扯他脸颊的指腹。
太幸福了,幸福到让盛同舟不敢相信,这太像一场黄粱美梦,镜花水月一触即破。
盛同舟抬眼,望进了陈旧时眼底,现在这双眼睛清凌凌的泛着暖意的微光。
盛同舟又问了一次,“陈旧时,你的眼睛好了吗?”
陈旧时挑了一下眉,歪了歪头,漂亮的眼睛几分无语,“盛同舟,你这是——”陈旧时组织了一下语言,“鬼打墙?”
盛同舟听到回答,眼睛突然有神了起来,他终于放心了,这种奇奇怪怪的思维只会是陈旧时。
然后,在放松之际,盛同舟觉得自己的眼皮似乎粘连在了一起,坠着千斤,在他意识即将消散时,他听见陈旧时带了几分冷淡的声音,“盛同舟,其实我一直知道陶姑娘对你的偷袭,也知道你被带入饕餮会经历什么。”
盛同舟微微愣住,其实他怀疑过,猜测过,他只是经历的太少但他不傻,陈旧时对他事前的提醒,对他如今境况的明了,陈旧时从来没有掩藏过,一直出的都是明牌,但他没想过陈旧时会直接挑明,于是慢半拍问道,“为什么要告诉我?”
“盛同舟,我不是个高尚的人。”陈旧时很认真地在向盛同舟阐述一个事实。
陈旧时向来如此,他一直就不是什么好心人,但要他在自己造成的他人困境中充当救世主,陈旧时还不屑,他尚不至卑劣如此。
“哦。”盛同舟听着陈旧时的话,反而更加安心,他慢半拍地点了点头,然后沉沉睡去。
陈旧时本就没有义务保护他,他的苦难也不是因为陈旧时,但陈旧时还是来救他了,也如约让他见到了他想见到的人。他有眼睛,他会自己看人,所以,他觉得陈旧时是个好人,还是个守约的好人。
陈旧时看着睡着的盛同舟,眨了眨眼睛,无可奈何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然后认命地半蹲下背起了盛同舟。
与此同时,毕空尽背起了赵眠,陈旧时望了他一眼,笑了下没说话。
陈旧时真是一点也不意外,纵然身处在泥潭,却还是忍不住想拉人一把。
“他大概生活在一个很单纯很安全的地方,虽然人有点喜欢耍小聪明,但本心不坏。”迎着陈旧时带着笑意的眼睛,毕空尽嘴硬着解释道。
“我知道呀。”陈旧时这下才笑出了声,眼睛清亮狡黠,他拉长声调,几许调侃,“小蹊,我说什么了嘛,我可什么都没有说呀。”
毕空尽绷直了唇,正想反驳些什么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出口的声音被来自井底更深处的无数道尖锐的声音完全盖住。
而且那声音越来越近,这里也越来越阴寒。
毕空尽屏住呼吸浑身戒备,他与陈旧时对视,他看清了陈旧时的口型。
陈旧时说——
“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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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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