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讲到这,啾啾停了下来,蹦跶到茶杯旁:“喝水,我嗓子像失水一样,给我一杯水。”它突兀地来这么一句,瞬间将先前营造好的气氛化为泡影,把明月等人从故事中拉回现实。

坐在它对面的明月正一手端碗,一手拿筷,嘴里还咬着鸡腿,不仅手腾不开,连嘴也腾不开。另一边的少溪无奈伸手帮忙倒上一杯,甚至连一旁饶有兴致地当作故事来听的盈鹊也有一杯。

她对待前者,动作十分随意地将茶盏放在它面前,还因为茶盏与桌子相碰发出细小的声响。而轮到盈鹊时,她的动作明显舒缓轻柔了几分,带着一抹笑意说道:“尝尝,新摘的花茶。”

盈鹊笑盈盈:“谢谢。”她的声音轻柔婉转,如春风拂过花瓣。

一直注视着她的少溪,只能看到盈鹊化作的那只紫色蝴蝶形状,却听不见她说话的声音。但从盈鹊那灵动的姿态和散发出来的气息中,她感受到她心情的愉快。

“盈鹊说了什么?”她好奇问。

明月咽下嘴里的食物,重复着盈鹊的话:“她,先说了谢谢,还说这茶好喝。茶香清淡甘甜,就好似春日的蒙蒙雾雨,那雨既不会把人浇透,也不会让人觉得干燥。可就在午时一过,天空翻转,倏然迎来束束明媚地阳光,恰到好处,令人陶醉……”

“我猜你就会喜欢。”少溪笑着点头道,“那这个茶就叫雨后初晴了。明天,不,晚会儿我下去,我就让荔雨将这茶名写在板上,并在一旁标注,赐名者——盈鹊。”

小姑娘喜欢就好,听闻明月不经意间提到的二三句,她也知道了小姑娘不过二十五六岁,是个喜欢诗书的才女,最拿手的便是箜篌了。

若是明月出任务,小姑娘就每天待在那个又黑又丑的陶罐中,不出来,不外走。

幸亏她们这里从来不缺法宝,才得以不被光阴长河消磨消散。可惜那个祝余,不管如何打听都没有消息,甚至苍野渊的祝家与余家也没有。

“谢…谢……”

盈鹊微微一愣,其实她根本尝不出味道,这一点明月大人知道,想来少溪姑娘也有所了解,可她们还是相信她所说的,将这茶命名为雨后初晴,并标注是她所起……她想,她应该是幸运的,得此相解,今生却无以为报,来世不知有缘可否。

……

脑海中的103号也正听的正入迷,突然中断不由地引得它发问:【之后呢?】

【你这不人不鬼,不精不妖的东西,还好奇这个。】此刻,明月吃饱喝足,心情不错,乐意搭理它一两句。

【怎么不能好奇啦,我喜欢听故事……】103号脱口而出,【我还喜欢看热闹。】

【呵!】随着明月心中的冷笑声落,啾啾的声音再度响起来。

多亏在场的几人都能听懂它讲话,否则它是在对牛弹琴,不管弹的多么好,牛也不会理你一下。

……

楼下的江松同样讲的热火朝天,不过他可没人给他倒茶解渴。

在讲说的过程中他发现不论是多么恐怖吓人,桃十安连眼皮都没掀一下,神情自若地吃着喝着。而,一旁的望兰既害怕又好奇,身体不受控制地紧紧靠着鹤如风,手指死死揪着他的袖子。至于鹤如风什么感受,江松脑海中想都不带想地浮现俩字:随他。

“……随后,小丫鬟被鬼杀死了。等翌日,三姨娘醒来出来,一眼便被内门外面的惨状吓晕了过去。

说是,那小丫鬟被悬挂在梁上,地上血流成河,身体成一副干瘪的模样,皱巴巴的,像一具干尸。双眼被人挖去,眼眶空空如也,可那个方向却像是死死盯着屏风后面的三姨娘。

等人来的时候,屋子里的血腥冲天,三姨娘躺在血泊之中,素色裙衣满是血水,却这血来自哪里。

北昭有条律令,凡是重大案件的现场,不得毁坏,违者杖十。

在场不过是一些丫鬟婆子小厮,没人能拿定主意,也就无人敢越过去将三姨娘带出来。

于是,县令到的时候,三姨娘依旧躺在地上,他看见此场景,心生寒意,头皮发麻,一股恐惧涌上心头。

有他的命令,自然就有人去扶三姨娘了,然而,婆子进去时脚下不小心踩到一个圆滚滚的珠子,定睛一看,不是珠子是一个大大的眼珠,甚至还中从那瞳孔中看出恐惧。吓得那婆子直接两脚一软,直直地坐在三姨娘的肚子上,瞬间将三姨娘压醒了。

悠悠醒来的三姨娘,看着周围情况还有些发懵,不等她反应过来,便在婆子战战兢兢地扶持下,站了起来,突然她感觉手中有一个湿漉漉的珠子,下意识地抬手观看——

那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死死盯着她,相视那一刻,她立即清醒过来,叫声连天,摆动着手势要将手中的眼珠子甩出去,可那眼珠子像是有了意识一眼,坚牢地黏在她手上,任她怎么甩,就是掉不了。

在其他人眼中,只见到三姨娘双眸中透着恐怖、害怕、还有一丝狠绝,不断扒拉着手,甩着手,好像手中有什么东西似的。

可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三姨娘手心中将要与她融为一体的眼珠子,单纯清澈,却透着渗人……

然,众人还未来得及询问,三姨娘身子一歪,再次晕了过去。等她再次醒来,神志仿佛已经错乱,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些奇怪的话。声称自己手心里长出了一只眼睛,那只眼睛阴森森的,透着一股想要把她生吞的凶狠劲儿。

并且那眼珠子上散发出的冰冷感觉如潮水般涌来,冻的她手入刀割,连带着心口也隐隐作痛。

可不管是县令,还是医师,婆子丫鬟等,每位查看过她那只纤细白皙、嫩若豆腐的手的人,都没有发现任何特别之处,也没有看见她所说的眼珠子。

所以,县令自然是不相信她那些荒诞的话语,甚至下令封口,切勿胡言乱语。

但,当天晚上,那个踩到眼珠子的婆子死在花园中的荷花池里了——”

江松饮了几口茶水,接着道。

“婆子死的当晚,有人夜间在荷花池附近听见歌声传出,空旷幽渗,一遍又一遍。可当他去查看的时候,却未曾见到什么人。还有就是三姨娘的那个房间,不管洗过多少遍,一到晚上就会渗出血来。擦了又渗,渗了又擦,一直循环。”

……

这边,啾啾激情高昂讲着:“说来也是奇怪,那个荷花池不管县令怎么填土封闭,那就像一个无底洞一样,填不满。在之后他又请来方士将荷花池周围贴满符纸,守在那里。

但子时一到,歌声依旧响起,还伴随着狂风大作,几乎可以说妖风四起,将方士贴的符纸卷入池中……最后随着歌声停下时,修为低下的方士全都暴毙而亡,悄无生气地死了……”

明月一手撑着头,睁着水盈盈的双眼,悠哉闲适地看着啾啾。随口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我不是都说了吗,小黑听厨娘讲的,我俩是好朋友。”

“哦,对了,三姨娘在事发的第五日,也就是方士暴毙的那晚,也死了。”啾啾蹦跶往前几步。

“小黑说,三姨娘的尸体,它看见过。皮肤发黑皱巴,就像干瘪缺水的坏苹果,臭气熏天。她所说长眼睛的那只手,却光鲜亮丽,依旧如初,十分诡异……”

……

同时,楼下的江松也讲到了尾声。

望兰松开捏着鹤如风衣袖的手指,目光扫过那一片皱巴巴,褶子横生。她讨好似地笑了笑,悄悄伸手抚平。并且好奇地问江松:“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是哦,”桃十安狐疑地看着他,“我不就进去了一会儿吗?”

“你是进去了一会儿,可又不是只去了一家店。估计整条街的首饰衣铺都逛过了个遍……”江松说着一顿,脸上透着神秘的微笑。“不过,看,这是什么!”

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个薄薄的小册子,“茶馆里讲话的那位大叔偷偷卖给我的,说里面比他讲的还要详细,只需五文钱一本。这不正巧,我是什么人?玄都山的道士!

那这斩妖除魔,捉鬼杀怪,不正是我应该做的吗。于是我心一狠,咬牙斥巨资花钱买来了。”语气中甚至还带着几分对那五文钱的不舍。

桃十安缓缓歪头,与他对视,平淡而又认真地问:“所以你问我借五文钱是来买这个的。”她从江松手中抽出那应该有个十几张,巴掌大的小册子,边翻边说:“依我看在场的也就只有你一个傻子买了。”

“你说了,不让我还了……”江松话音未落,下一秒就听见桃十安说的话,他略些诧异,“嗯?你怎么知道?我记得你当时一直在屋里没出来。”

桃十安送给他一个白眼:“还真是个傻子。”

望兰咧着嘴巴乐个不停。江二哥在桃姐姐好像永远都是傻子。

鹤如风嘴角扬起笑意。

楼下柜台前的荔雨一脸欢颜,听见这话,轻太眼睑瞥了楼上一眼,她手指轻轻拨动算珠,心中默默计算着今日进账。坐在大厅的那个壮汉金信子面朝荔雨,目光痴迷地注视着荔雨,眼波流转之间尽是她。

夜色渐浓,厚云淡去,弯月将现。

灯火通明,万家均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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