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蒋千意能明显的感觉得司徒风的身子僵硬了一下,她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失礼,但是身上的力气跟消失了一样,她心里想着起来自己站着,但是身体就是巍然不动。
严丝合缝的距离,她的鼻子不用刻意的去闻都能闻见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形容不上来的气息,还有一点酒气,应该是喝了酒的,很好闻也莫名的心安。
朱岩看着两个人抱着神情上没什么变化,也不是故意打扰,就是看蒋千意现在穿得实在是太少了,走近一步将地上的外套拾起,披在了她的身上。
这一动作好像要把两个人包在一起似的,蒋千意思绪一断,如此近的距离让她面颊微红,低着头发丝垂落,视线落下的那一刻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这身衣服很不妥,用尽恢复的一丝力气从司徒风的怀里出来。
站稳身子,伸手拉紧了身上的外套,“对不起啊。”
“你的膝盖……”朱岩这时候突兀的插了一句嘴,伸手指着蒋千意的膝盖。
这一开口算是缓和了两个人之间渐渐尴尬的气氛。
蒋千意先前磕到的地方经过时间的推移慢慢呈现出了一圈青紫的颜色,不大,但是在白皙的膝盖上赫然出现两块突兀的淤青还是很骇人的。
闻言蒋千意和司徒风都低头看了一眼。
疼痛感已经过去了,只是走路的时候膝盖活动到还是会痛,蒋千意也不在意,“没事,不小心摔的,没破皮。”
司徒风第一次看见这么深的淤青,眉头不住的隆起,视线向下又看到她光着脚,眸子蓦地深了些许。
现在晚上才几度,这女人穿得这么少就算了还不穿鞋,生病了爷爷又该担心着来数落他了。
想着司徒风俯下身子,拿起地上的高跟鞋,单膝跪地,命令道:“抬脚!”
蒋千意不可置信的看着,在司徒风的再三催促下才缓缓抬起了脚。
尴尬掩盖过去的尴尬气氛好像又重新浮起来了。
在穿鞋的时候蒋千意没有任何的搀扶,鞋子没穿进去人还差点摔了,还好她手快扶住了司徒风的肩膀。
隔着衣物也能感觉到掌心下结实的肌肉,稳住身子后蒋千意赶紧挪开了手,之后好不容易穿好了一只脚,站定的那一瞬间,刺痛的感觉从脚踝迅速蔓延至全身。
蒋千意表情骤变,身子不稳,这次她识相的扶住了门,坦言:“我脚踝好痛的!”
这次蒋千意没有逞强,脚踝处传来的剧痛感让她不禁倒吸了一口气,脚半悬着不敢放下去,身子半弓着,闭着眼试图缓和一点疼痛感。
司徒风看着蒋千意这副模样视线里流露出烦躁,伸手将另一只鞋子丢到朱岩怀里,上前一步将人轻松的抱起。
“啊!”骤然悬空,蒋千意吓得惊呼一声,慌乱的抬眼,视线毫无征兆的撞上一双不耐烦的眼眸。
下一秒,眼眸的主人开口,一副不悦的口吻:“你已经浪费我太多的时间了,我可不想在这里继续耽误时间!”
很想解释,没等蒋千意反应过来,说完就提步走了,越过愣怔的朱岩还提醒了一句:“你去开车!”
人全都离开后,隔间的门才被人打开,明心拍着胸口松了一口气,小心谨慎的离开卫生间,回去将所有的人事情告诉了自己的领导。
高建民不知道去哪了,出来的时候没见到他,蒋千意也顾不上这个人,快上车的时候,她才突然想起来包包平板什么的都在包间。
“我的东西……”
朱岩细心,不用蒋千意提醒早就把东西顺手拿了,现下抬了抬手说:“东西都在你放心吧。”
“什么时候了还在乎这个!”司徒风说着低头看着蒋千意的脚,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又动到脚的原因,她的脚踝比刚刚看到的又大了一圈。
刚刚一路上被抱着,蒋千意能很清晰的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还有两个人身上萦绕的酒气,她顿时感觉先前的酒精还没有褪去,被抱起的瞬间又冲到了脑子里,晕乎乎的,也忘了脚上的疼。
现在缓过神,顺着司徒风的视线看了眼,目光触及痛感回归。
蒋千意吸了口气,惊叹了一句:“怎么肿了?”
“去医院!”
司徒风说着将蒋千意塞进车里,跟着坐上车,让朱岩去最近的医院。
深夜急症室还是有很多的人,司徒风靠着关系让蒋千意迅速检查完了。
检查结果是扭到了,冰敷一下就可以了,医生又开了点止痛药就让蒋千意回去好好休息了。
坐在医院的走廊,蒋千意看着自己的脚,闻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酒意算是彻底散了。
而后看着一左一右坐着的两个人,郑重的道歉:“对不起啊,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是不是影响到你们谈生意了?”
蒋千意懊恼:“我真该死,自己的项目搅黄了,还拖累你们……这次会损失多少钱啊?不会要我赔吧?不会开除我吧?”
“闭嘴!”
蒋千意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司徒风耳朵都疼,厉声呵止住她聒噪的声音。
在他们离开的时候朱岩说过自己的担忧,他以为高建民不至于做到这一步就没在意,但是朱岩还是自作主张的把原定的餐厅改到了惠丰附近。
蒋千意的短信发来的时候他正在和客户喝酒,没有第一时间看到,推杯换盏之后坐下才有了点时间看了眼手机。
那时候距离短信发送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而短信的内容也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和一个有错别字的地址。
救我。
那一刻他心里是真的有点慌,尤其是看到时间已经过去十几分钟的时候。
他立即看了眼朱岩,后者也看到了短信,游刃有余的起身和在场的所有人掰扯了一个理由,两个人迅速离场。
到了惠丰问清楚包厢后两个人就往这里赶,路上就看到了高建民,一问才知道她人在里头躲着。
两个人也不听高建民的任何解释,朱岩直接出拳打蒙他,嘴里骂了一句难听的话,最后高建民灰溜溜的连滚带爬的离开了。
见到蒋千意的那一刻,两个人都有些诧异。
蒋千意这么打扮和平时简直是两个风格的,一瞬间他们以为认错了人,尤其那一头和平时不一样的卷发,让她乍一看很像某个人,心下他对高建民充满了恨意。
去扶蒋千意的手是本能,知道不是她的那一刻他想收回手已经迟了。
陌生的感觉让他心里不由得浮起烦躁,最后又碍于爷爷的胁迫不得不在她身上多费些时间。
现在好不容易事情都解决了,又要在这听着她道歉,他心里有点生气,这回气的是蒋千意。
这一切又不是她的错,她这么着急道歉是想替那个害自己的人渣揽责吗!
项目黄了一个就去找下一个,公司还没有差到丢了一个项目就能倒闭这么严重。
况且,用丢了一个项目来看清一个公司的本性,不亏。
就这样的公司,免费给他们运输他都不想要了。
一个人品有问题的领头人,会真的有良心吗?还是在食品安全运输这一环节。
他不信。
司徒风说完话后,蒋千意就缩着脖子,禁言了。
蒋千意知道短短的两个字已经代表司徒风生气了,此刻他心里一定很气她把项目搞砸了,所以语气才会这么差,不过纵观大局,他能来救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她现在说再多无疑是在不停的提醒着他目前可能会造成的亏损。
这是火上浇油。
但是跟着司徒风多年的朱岩心知肚明,小小的预估盈利只有几万块钱的项目在司徒风的眼里不过是海里的一个虾米,掀不起风浪,也无足轻重,丢了就丢了,找其他的合作厂家,或者少赚点都可以解决,压根不会放在心上。
看着蒋千意垂着头情绪低落又面色担忧的模样,朱岩再一次多嘴开口安慰道:“你别担心,这项目其实是很小的,能交给你一个新人来做也算是给了你一个锻炼的机会,不管成功与否都是一次经验,要多想想问题的原因,不要一味的往自己身上揽责。”
“风总生气的原因其实是这个。”这句话朱岩说的很小声,也不确定司徒风有没有听到,而后继续输出‘鸡汤’,“一个团队需要合作共同承担荣辱这个是没错的,但是有错误也要各自承担,你以为好意的承担是很容易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的,这样不是反省和义气,反而是助纣为虐。”
朱岩的话比平时多了许多,不过蒋千意没有怎么认真的听他后面说的“鸡汤”,垂着头看脚踝的视线突然偏移,透过发缝,落在了身边人的脸上。
此刻司徒风的脸上还是有表情的,不过是生气的,细长的眉眼垂着,抿着唇瓣,整张脸又四分之一都被藏了起来,能清晰大看着他高挺的鼻梁。
他的五官骨骼不是很明显,但是鼻骨的型却异常的标准,这样标准得能当美术素描教科书上模板的鼻子蒋千意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
这也是头一次明目张胆的窥探。
这人,心是滚烫的,可是做的事情却让人无法接受,或者说是需要一段时间了解过他之后才能接受。
就像她毫无征兆的闯进他的世界一样,他虽然很生气,但是也没有做什么实质性伤害她的事情,反而在很多事情上都默默的出手相助。
在这个陌生的领域,其实能在每一次焦虑时抬头看到他就着清明的光线,认真阅读文件的时候,心里也是挺安心的。
今天无助绝望的时候也是如此,听到他的声音时,心里跃起的是希望和惊喜,狭带的不确定也在看见他的那一瞬间顿时四散开来。
以前她只会做自己有把握的事情,因为她输不起,也没有任何对赌的勇气,可是这一个多月,她在未知的领域也能迅速适应下来,慢慢接触没有把握的事情,从没底气到信心满满,她打开了一片新的世界,拓展了新的领域。
而他,无形间变成了她心海上的定海神针。
蒋千意贪婪的窥视着着身侧的人,嘴角不自觉的弯起小小的弧度。
不过这样清浅的笑容并没有持续很久,很快蒋千意就收回了笑容,连带着视线都内疚的移开了。
这“定海神针”已经心有所属了,他们在一起不过是一纸合约,眼下过的每一天都是在倒计时而已,她越界又贪心,真是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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