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须臾,也没见什么那帖子掀起什么动静,裴茗这才敢走上前去。
但裴茗心中警惕新仍存,隔着一定的距离端详着那帖子。
见此,师无渡在心中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觉得此事是如何也瞒不住了。
灵文没有上前,仍旧坐在原位,和和气气地问道:“方才那是玄鬼吧?他上来做什么?”
师无渡把装傻充愣贯彻到底,抿了一口茶水:“我哪儿知道。”
师无渡喝了两口茶水,觉得自己多留在这里也无益,遂打算先走为妙。
师无渡站起来,朝裴茗灵文拱手:“水师殿内还有事,我先行离开,恕招待不周。”
裴茗以为师无渡是要回去搬法宝,便没有阻拦,反而叮嘱道:“水师兄你记得小心一些,身边多带些人。”
“玄鬼能在仙京来去自如,保不齐会对你下手,可千万别单落!”
师无渡矜持地点了点头,摇着水师扇从容地起身离去,从那一派淡定之姿里,根本看不出半分心中的焦急。
反正该来的总会来,躲得了初一多不了十五,早死早超生。
既来之则安之,他还是先行离开,留点空间给裴茗和灵文,自己好好消化一下这件事。
师无渡前脚才刚刚踏出水师殿的门槛,有好似想到了什么似的,脚步一顿,侧身用水师扇指了指那被贺玄留在这里的婚帖。
师无渡道:“那是给你们的。”
说完,师无渡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灵文总觉得这事情有点蹊跷古怪,可细品又找不出什么问题。
恰好有封帖子就落在她身边的茶几,距离她只有一尺距离。
灵文也不上手去摸那张帖子,只是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
没什么特别,红色的帖子,上面用墨汁提着几个大字。
由于字迹是倒着的,灵文看得并不真切,只是隐约判断出是哪几个字:“灵文……真、君……启?”
这是,给她的?
她没得罪过玄鬼吧?
如果撒网找他做师青玄的替死鬼也算得罪的话,那也不应该等到这么迟才来报复呀?
秋后算账是怎么回事?
裴茗那边也注意到了离他很近的那张帖子,一听灵文这么说,马上凝神去辨认帖子上的字迹。
果不其然,确实是给他的。
可给他做什么?
不明就里的裴茗和灵文对视一眼,终是裴茗率先伸手,用两根手指拎起帖子。
捏了两把,判断出是普通的纸。再掂量两下,也不像是藏了暗器的样子,但毒粉确实很有可能。
灵文好整以暇地等裴小白鼠茗先去探个底细,看看有没有什么危险藏在帖子里,自己并不去动属于自己的那份帖子。
裴茗皱着眉,确保身上罩了一整层防御的灵光之后,深吸一口气,憋住呼吸,才慢悠悠地打开帖子。
一打开帖子,裴茗就目不转睛地盯着帖子,等待着危险的来临。
一秒、两秒、三秒。
没毒粉也没暗器。
裴茗定下心神,对灵文点了点头,确保帖子没问题之后才去看那封帖子的内容。
嗯……很正常,也很普通……就是那种凡间唾手可见的的婚贴……
但是玄鬼给他们婚帖做什么?难不成是玄鬼要娶亲?那干嘛要邀请他们?
他们跟玄鬼又不是什么很好的关系。
裴茗再耐着性子去看成婚人那一栏的名字,不错……确实是玄鬼娶亲。
娶的是哪家姑娘呢……哦,是青玄啊……等等,谁?青、青玄?嗯、嗯?
裴茗傻眼了。
揉了揉眼睛,再凝神去看,还是那端正的三个大字。
师青玄。
裴茗愕然:“水师兄,这……”
问完才想起师无渡已经走了,并对上灵文同样惊讶的眼神。
千般思绪闪过,裴茗心中各式情绪情绪翻涌,憋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话:“水师兄,是我看错你了,没想到你居然是个买弟求存的人!”
被裴茗强烈谴的责师无渡完全不知道正殿里发生了什么,悠闲地在小凉亭里赏景。
师无渡从袖子里掏出昨天贺玄给他的婚贴一看,确实,不是给裴茗和灵文的,而是给血雨探花还有仙乐太子的。
师无渡把婚帖随手撕成碎片,扔进池子里,完全没有把婚帖还回去的意思,反正贺玄会重新写过就是了。
这时,远处有个小神官疾步走来:“水师大人,裴将军和灵文真君正在寻您,您看……”
“不见。”
为了避免麻烦,还是等他们俩冷静一段时间之后再见。
挑起风波的罪魁祸首贺玄,大概也料到自己的行为可能会惹来一些麻烦。
因此,他很有先见之明的,一回到鬼域就用结界把鬼域给罩了个严实。其结界的牢靠程度,就算裴茗是武神也闯不进来了。
布好了结界,确保外人不会来打扰之后,贺玄才去寻师青玄。
师青玄倒是个没心没肺的,根本没有去关心这档子事,正慵懒地躺在软榻上看话本。
见贺玄回来,师青玄便抬眸幽怨地看了贺玄一眼:“回来了啊。”
贺玄对师青玄的没由来的幽怨感到奇怪,换了件外袍才在师青玄身旁坐下:“事情都处理好了。”
贺玄见师青玄不理他,遂问:“怎么了?”
贺玄一问,师青玄就立刻嘟囔着嘴,指着话本上的几行字抱怨:“你怎么就不能学学人家呢?”
贺玄看了一眼话本,确认是凡间最新出的故事,说的是仙乐太子和血雨探花之间爱恨纠葛的事情。
这话本,怎么说呢……虽然故事都是胡乱编造的,十分的夸张离谱,但……
撰书人的文采是很不错的,而且那情节,啧啧,看得师青玄有点羡慕。
咳咳,主要是这个吧……
那个,时下话本总要添点颜色才能吸引读者,他手上的话本当然也不例外。
书中的血雨探花,不是把仙乐太子按在墙上亲,就是摁在床上进行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然后……
师青玄再次瞄了贺玄一眼,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为啥都是绝境鬼王,区别就这么大呢?
都快四个月了!他的手脚都好全了,能跑能走能跳!
贺玄天天和他睡同一个房间、同一张床、盖同一张被子,怎么他们之间的关系,还保留在纯盖棉被纯聊天的进度呢?
有没有搞错?进度这么慢?
也不学学人家,上道点儿!
贺玄看了一眼被师青玄标注的字体,淡淡问:“怎么了?有问题?”
师青玄对贺玄这个平淡无波的模样很是不满:“有很大的问题!贺玄你是不是不行啊?”
他都这样质疑贺玄了,贺玄还能不为所动?柳下惠呢?
贺玄冷静得根本不像男人,完全没有半点动怒的征兆:“现在不是在梦境,你这身子哪里受得住?再养多一段时间再提吧。”
师青玄可不听贺玄的话,自顾自道:“在话本里,不管是哪种类型的主角,只要胆敢质疑对方能力不好的,都会三天下不了床。”
“可你……这是……”
贺玄面无表情道:“莫说三天,三月我都没问题。”
“你也不想想你自己,身子刚好了一点又开始糟蹋,你要我怎么给你养回去?”
师青玄“呸”了一声,满面怒容,一把扑上去按住贺玄,扯一把贺玄的冷面皮。
见贺玄仍旧不为所动,师青玄的生气开始变成沮丧。
师青玄以忧国忧民的姿势端详了贺玄的脸好一会儿,之后忧郁地问:“贺玄啊,你这是真不行,还是对我……不起来?”
贺玄揉了一把师青玄的脑袋,宽慰道:“我很好,你别瞎想。”
说话的功夫,贺玄抬头,用嘴唇在师青玄的脸颊上碰了碰:“别担心,嗯?”
师青玄戳了一把贺玄的脸颊:“你这敷衍我呢!”
贺玄轻轻笑了,细长的眉眼微微挑起,道不尽的风流尽在其中:“青玄,你这是在……求、欢吗?”
师青玄脸一红,点了贺玄的鼻子一下,嘴硬道:“我这是关心我下半生的□□!贺玄,有病去看大夫,不要讳疾忌医啊!”
贺玄笑了两声,一字一顿,以一种缠绵悱恻的语气说道:“你有需求?”
师青玄呛回去:“我就是有了又怎么样?你能帮我解决?”
贺玄语重心长地解释:“泄欲不好,你现在的身子不合适。”
师青玄对贺玄这种老古板的劝导和推辞不屑一顾,歪脸在贺玄的脸上咬了一个小小的红印子。
师青玄洋洋得意道:“你没本事给我泻就直说!”
贺玄毫无征兆地笑了,笑得和蔼,但师青玄却没有透过贺玄的平和的笑容看出底下的不怀好意。
等笑够了,贺玄方缓声建议:“如果你想……我可以帮你……”
微微沙哑的嗓音,就像被沙铄磨砺过一般,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按耐着底下千种的波涛汹涌。
师青玄心中突然生出了几分想要逃跑的意念,但还是不肯认输,嘴硬道:“你有本事就试试啊!”
贺玄蓦地抬头,就着这个不方便的姿势,一把擒住师青玄的唇瓣,叼在嘴里品尝。
贺玄的动作不重,很轻,但却勾起了师青玄心中那深埋的某种欲念。
温柔而慎重地舔舐过每一个柔软的地方,就连小小的角落也不放过。
贺玄咬了咬师青玄的下唇,过了良久才挪开嘴,在师青玄耳边暧昧地吹了一口气。
师青玄身子一颤,发觉他惹贺玄好像是一个不怎么明智的决定。
师青玄颤巍巍地求饶,意欲熄站:“等等……我先下去了……”
贺玄按住师青玄的手,维持着被师青玄压在身下的姿势,按低嗓音道:“不,免得你又说我无能。”
师青玄能屈能伸:“我现在不说了。”
在师青玄百般恳求的眼神下,贺玄笑得纵容,可嘴上说出的话却不如师青玄的愿:“晚了。”
贺玄轻轻沿着师青玄的锁骨往下亲,动作仍旧轻柔,好似用一根轻柔的羽毛不断地撩把着师青玄的内心,挠得他心痒难耐。
师青玄推了一把贺玄,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说:“你就别玩了,你有只顾点火不灭火,到时候吃苦还不是我。”
说完,师青玄翻身从贺玄身上下来,打算抱着话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贺玄躺在床上,用一只手撑着脑袋问:“下次还敢不敢?”
师青玄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敢了。”
贺玄伸手,捏着师青玄的发丝,不让他离开:“乖。”
“不过……”
贺玄突然从床上坐起,师青玄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贺玄压在了床上。
这个姿势有点熟悉,方才她就是这样压着贺玄的。现在好了,风水轮流转,轮到他被压了。
师青玄把话本抱在胸前,眼神警惕:“你干嘛?”
“自然是服务全套,免得你回头败坏我的名声。”
……
闹了半个时辰,衣冠不整的师青玄才红着脸,一脚把贺玄给端下床:“混蛋!我不要你了!”
贺玄并不生气,拂了拂被弄脏的外袍,也不多挑逗师青玄,从地上站了起来。
贺玄拂了好几下袍子也没能拂走那被弄脏的污迹,便不弄了,索性把衣服给脱下来。
贺玄弯腰拿起床上被弄脏了的棉被,和外衣一起抱在怀里扬了扬:“我拿去洗了。”
说完,贺玄便拉开房间侧门,走进了里间的浴室。
师青玄缓了缓,从床上坐起来,脚尖还没沾地,贺玄又从浴房出来了。
贺玄道:“水温我调好了,你进去吧。泡澡的时候记得注意点,小心别感冒。”
贺玄方才应该是洗被子洗外袍去了,中衣下摆被打湿了些许,正湿嗒嗒地往下滴水。
见师青玄仍旧用防备的眼神看着他,贺玄不免有些好笑:放心,我去另一个浴房洗漱。”
师青玄这才松了一口气,气鼓鼓的“哼”了一声:“知道了,你快点走吧。”
贺玄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意对着点了点头,顺从地离开了房间,走之前贴心地把房门给掩上。
贺玄前脚才刚走,师青玄就再也忍不住快要把自己整个人淹没的羞愤,用力地捶了一下枕头。
混蛋贺玄!
不解气地捶了两下软绵绵的抱枕,眼角余光却瞥见散落在一旁的话本。
罪魁祸首就是这个!误导纯良无害的他!
师青玄气不过,便把它们都捡起来,打算撕了它,一了百了。
可撕的时候想了想,又觉得撕了就没得看了,好像有点可惜这样子……
不不不……他并没有可惜的意思,只是秉持着不在暴怒情况下损坏物件的良好习性!
书没有撕成,师青玄只能把它们全都塞到柜子里冷藏,等哪天想起来了……不不,他再也不会想起来了!
把话本藏严实后,师青玄这才解气,拉了拉衣袍,皱着眉头起身去沐浴。
混蛋混蛋大混蛋!
师青玄在心中暗骂贺玄。
本来一个时辰前,他才刚刚沐浴好,现在又要去沐浴一次了。
都是大混蛋害的!
生着闷气的师青玄,直到晚上都没有去理会贺玄。贺玄摸了摸鼻子,自知自己这次可能玩过分了。
虽然他并没有动真格,但好歹是把人给欺负了一轮。
不过这也不怪他,他本清心寡欲,谁让师青玄来招惹他?
他虽然是鬼,但也有欲念的,只是藏得比较深罢了。
奇怪,难道青玄不知道,像他这样吸收恶欲的鬼,某方面的邪念会很强吗?还来招惹他?
就算不是他这种绝境鬼王,普通的鬼欲念也很强啊。
几乎全都是金枪不倒,能大战七天七夜不带停歇的类型。
不过,贺玄认真检讨了一遍,觉得自己真没有白担师青玄骂他的那些话,什么柳下惠之类的。
有时候,就连他自己也很佩服自己的忍耐力,师青玄都玩火玩到那种肆无忌惮的程度了,他还能忍下来。
要不顾忌师青玄的身子没好全,他也不会草草半个时辰就了事。
本来他还可以再玩玩,打些擦边球的,可万一他临危关头耐性不给力,实在没忍住把整套流程走完,那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白费他之前忍了的三个月,还不就是为了能在大婚之夜时为所欲为?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青玄认为他错了,那他就错了。
至于他错在哪里……
不就是不够善解人意,没能为师青玄排忧解难。
贺玄端着一副衣冠禽兽的模样,放低身段、好声好气地哄了师青玄几句,全然看不出来半分猛浪的影子。
师青玄本也在对贺玄使小脾气这件事耿耿于怀,总觉得自己好像在无理取闹一般。
毕竟提出要求的是他……贺玄他……
被贺玄这么一哄,师青玄也就顺着贺玄铺好的台阶,半推半就地和贺玄和好了。
要不是话本教坏他,他又怎么会……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小小的风波就这样过去了,可他们却是不知道,水师殿可是炸开了锅,掀起的涟漪久久不平。
经过了很长时间,对师无渡惨无人道的良心谴责,裴茗和灵文总算是勉勉强强答应出席贺玄和师青玄的婚礼。
对于水师殿上演着的热闹大戏,师青玄一无所知,毕竟在这期间,他根本就没见到过灵文和裴茗的影子。
灵文和裴茗倒是有意来黑水岛坐客,游说一下师青玄,至于游说师青玄什么,此事不言而喻。
可每次他们来到,不是人恰好不在;就是各自殿内突生大麻烦;在不然则是被结界给拦了,进不去。
几次下来,两人也知道玄鬼并不欢迎他们,便没来碰钉子了。
反正到时候婚礼也会见面的,不是吗?何必急在一时?
若一个绝境鬼王存心拦他们,他们就算有三头六臂、千八百个分 身也不管用。
不过,师无渡倒是曾来探望过师青玄几次,没有被贺玄拦下来。不是因为对师无渡放心,而是因为……
贺玄时时刻刻都在盯着师无渡,况且目前看来,师无渡并没有想要强掳师青玄拒婚的打算。
就这样吵吵闹闹的,时间又这样荒废了过去,眨眼间,一个月过去了。
期间贺玄和师青玄曾擦枪走火几次,但都被贺玄给忍了下来。
明天,嗯,就是贺玄和师青玄翘首以盼的婚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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