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六章

章十一

自吕府大门被砍通,一日之内,潘府、二院、六部派出刺客的官员府邸的大门,无一幸免。且个个门前都挂了对联,示威、报仇之意,前所未见的嚣张!

最不堪入目的,还属审刑院的官员府邸。那真就是,前门后门全打通,起居的房顶更是露了天!

听说不少官员,被家中仆役请回家,看着破败不堪的府门,又望着看似寻仇的楹联,实则还有可能是揭露家丑的嘲讽,当即步了许王的后尘——血喷家门口!

情况稍微轻的,也就是在家门口捶胸顿足,两眼一昏倒了过去。

东都中闹得翻天覆地,乱做一锅粥。

赵清徽见状,觉着可以适可而止了。当即亲自出马,将言子偕拦住,劫回王府。而后吩咐府中人,“日后若有人问起王府,就说,今日言少监在王府给本王看病,悉心侍候汤药,半步不曾离开王府!”

言子偕当即千恩万谢赵清徽的配合,却打发着燕塞雪,说:“赶紧着!去办最最最重要的事!这关系以后你裤腰带是紧是松,还不麻溜着去!”

燕塞雪眼前一亮,还真想起了正事,当即两手喜滋滋地搓着,“看我这记性,公子你保重,我这就去!”

二人这一出,赵清徽以及左右,都一头雾水。唯恐言子偕再闹出岔子,赵清徽不得不多问一句,“你让这个……人,”人不人鬼不鬼的护卫,“又去办什么大事?”将‘大事’二字咬得极重。

言子偕跨着王府的道道门槛,熟门熟路似入自己家,言语应答赵清徽这个主人,也不见半分客人的拘谨,“殿下,民以食为天,当然是生计吃饭这种大事了!”

“……”赵清徽望了望天色,闹了一日,已近黄昏,等那些人昏过此夜,明朝还有的沸扬。他想着,这些官员心累,言子偕也应该是身累了。就问:“你是要用膳?”眉头微起山势,“既然饿了,在王府用膳就好,何必舍近求远让身边的护卫去。”

而后呼唤府中的常务管事赵吉安,赵清徽吩咐老人家,“去备桌清淡的膳食来,汤水去请华太医,让他开个益气补血、培元固神的药膳。”

赵吉安应下,看一眼欲言又止的言少监,心以为他是饿极了,便说:“那王爷,小的先让人沏壶热茶,端几碟子糕饼给言少监应付应付五脏庙。”

“也好。”赵清徽颔首应了。

言子偕见主仆将自己安排妥善,一时无言。他哪里是让燕塞雪觅食,他是让燕塞雪去找他弟弟,赚一番官难财。那么多官员府邸的大门被斧凿了,用是能用,就是不大体面。依照都官们的秉性,只会换上更讲排场的大门。这不就是赚钱的好机会!

他腹中不饿,但是囊中极为羞涩!要不然,也不至于让燕塞雪熬得一双青黑眼圈。至于他为什么没留眼圈,是因为他要养好精神,不然怎么舌战百官?!所以,不是他不体贴下属,实在是燕塞雪做不了他的差事。

言子偕喝了两口热茶,不怎么用糕饼。赵清徽看他这身衣裳,忽然想起什么,当即起身,让侍候偏堂的人都退出去,把去他寝居的廊下人也都撤了。而后对言子偕说:“脱了你这身衣裳,然后烧了。”

纵然知晓赵清徽毁尸灭迹的意图,言子偕还是摸着笔尖,颇为不舍地说:“用不着这么麻烦,这衣裳,我下回还能穿。”

“……”赵清徽不知他为何如此节俭,“难不成这衣服,还有上回?”

“怎么没有,”言子偕答得干脆利落,“我这可是特地定的造型,早在外头打出了名声!”颇为遗憾地补充,“可惜了,到底东都是天子脚下,绿林好汉,江湖奇侠,数不胜数,我又低调做人,才没了往日风采。”

他一番遗憾感慨,话还落地,赵清徽迈步他人前,扯住他腰带,俯下身低下头,目光掺了冷意,“你是自己去我房里换了衣裳,再烧了,还是我拎着你去,帮你换了,再烧了?”

言子偕惊得张目结舌,心说他现在怎么这么奢侈糜烂、铺张浪费!他抖着袍子,将上面折枝鸟雀繍纹凑到赵清徽眼前,“你看这绣工,没有二十两银子买不来吧?!烧了就是作孽啊!”

赵清徽眸光一沉,切中要害地问:“这是对你有意的姑娘给你绣的?”

言子偕手一抖,面颊一热,喉咙一痒,咳出了声,“你怎么看出来的?他们都以为我花重金买的,其实,我一厘钱都没用!赚了!”

赵清徽冷哼一声,他不跟言子偕插诨打科,当即接着言子偕的腰带,把人扯站起来。不由分说,就将人拎起来,口中言辞粉饰动作:“你前身有伤,我就不拎着背着,省的渗出血再污了你这身袍子。”

言子偕懵着,待廊下晚风拂来,他如梦初醒般觉得面上过不去,“赵清徽,给我留点面子,等我腿被人打折了,再劳——”他不敢将‘你拎着’三个字说出口,实在是难以启齿,“劳你的驾!”

“无事,”赵清徽目不斜视,穿过长廊,“我已经把人都遣走了,给你留了颜面。”

“……”那行吧,折腾一天了,确实不想动了。言子偕忽然懒病发作,心无羞耻。

赵清徽少年身康体健,身量确实要比言子偕修长。但是,言子偕也矮他不了多少。再加之,当初在殷都伤神,在来东都路上心身俱疾,确实清瘦不少。是以,他如今衣袍也合适言子偕穿着。

言子偕随便挑他一身便服,石蓝的袍子套在身上,也八|九不离十。靴子竟然都可以穿赵清徽的,这就是他始料未及的。

等言子偕带着这份震惊,挑开帘子,要同赵清徽说起此事。但见赵清徽立在火盆之后,火光映得他眉眼更为冷厉,且一股邪气狂悍充盈其间,与平日里赵清徽判若两人。

赵清徽抬眸,一瞬间,眼中邪僻放纵迸溅开来,令人恍惚不已。这虚晃之中,他声音传来,似张牙舞爪的癫兽,痛快淋漓其声,“衣服我烧了。”

言子偕:“……”知道你烧的衣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将情敌挫骨扬灰了。

为缓解尴尬,言子偕只得装模作样,“你烧的不是衣服,是我的银子啊!”

“你舍不得?无妨。”赵清徽敛起眉眼的戾气,一收方才放肆模样,又恢复如常,他从长案上拿起一串铜钥匙,“我赔给你。”

赵清徽将铜钥匙递给言子偕,见对方不收,他直接塞进对方腰封。言子偕觉着吧,自己现在的架势,就像白矾楼里的姐儿们。只不过,白矾楼的恩客们都是将银票插|入姐儿们胸|脯。他不才,没有胸|脯,只能用腰代劳了。幸亏自己日子过得不顺心,没像黄金玉一般富态,不然连赵清徽的打赏都接不住。

“咳……”言子偕摸了摸喉结,确定自己的性别,稍稍安心,“王爷,这顶得上银钱吗?”毕竟一串钥匙,不能当一沓银票用不是。

赵清徽读出他心思,目光笼罩言子偕,似是不想放过对方一丝意态,“王府库房的钥匙。”

“咳咳咳——”言子偕当即将烫手的钥匙掏出来,要还给赵清徽,“我这点腰不值这个价!”见赵清徽显露不解,他连忙解释,“王爷,我简单的给你打个比喻,就拿——我的属下燕塞雪来说吧,他去逛白矾楼,然后把他用的最顺手,也是他众多称手凶器中的、杀人越货时最爱的长柄重斧,赏给白矾楼的姐姐,还要硬|塞进人家胸|脯——啊不是,总之,燕塞雪把一把杀人的重斧打赏白矾楼的姐姐,那人家能要吗?!说不准就被官府当杀人犯抓走,又或是被燕塞雪的仇家寻上门当了替死鬼!”

末了,言子偕将钥匙奉上,“王爷,您懂臣的意思吧。”

“你拿着,没人敢抓你。”赵清徽八风不动,稳如泰山,“虽然审刑院掌管刑名之事,但,东都实际属于天府管辖,没人敢抓你。就是有,天府也能将你放出来,再将抓你的人关进去。”

言子偕抹了把脸,“王爷,我说的不是这个,我都混成这样了,还怕坐牢吗?!”

赵清徽语噎,末了,说:“你要给我治病,需要资费,也需要药材,拿着钥匙,方便取材取财。”

“……”言子偕羞涩的钱囊嗷嗷待哺,有人却是怕自己的钱财败不完?或者掰不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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