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郁住在一个城中村，道路堪称“小肚鸡肠”，裴再云的车都办法开进去，只好在一个路口把江纵放下。
“对了，电话号码留一个，方便call你加班。”
江纵半懂不懂，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淡定，“没有。”
江纵知道手机是什么，大街上几乎人手一个，好像长在身上的部件一样。秦郁倒是说过要给他买一个，说现代人没了手机就跟缺胳膊少腿一样不方便，江纵也就答应了。还没来得及去买，就过了乱糟糟的一天。
裴再云对江纵贫穷程度的认知又提高了一个等级，“需要我给你打欠条去买吗？”
“不用，秦郁给我买。”这也是江纵想要赚钱的原因之一，顶级王族没有钱的概念，但有互不相欠的坚持。
裴再云也不强求，留了个秦郁的号码就撤退了。江纵回到秦郁租的房子里，秦郁还没回来。一室一厅的房子和其他城中村的房子相比，已经算是很不错的容身之处。秦郁不是个爱收拾的人，笨重的家具又挨挨挤挤，显得空间更加局促。江纵也只来了一天，秦郁没来得及整理一下，让吾王深刻见识到平民是怎样生活的。
可能秦郁还得再降一个等级，贫民。
江纵皱眉看看周围，没有一寸墙皮是他能忍受的。他再宽容，也脱离不了王族的那些臭毛病。让王亲自打扫是万万不可能的，江纵挥挥手，凌乱的物品仿佛有了自我意识般全部归位，垃圾自动打包，空气里混杂的味道也消失干净。江纵又想了想，在不改变基本构造的前提下，干脆整个换了装修布置，甚至捏出一束野花，插在刚从角落翻出来的玻璃瓶里。眨眼的功夫，小房子立刻从贫民阶级上升到别野小楼。
干完这些杂活，江纵坐在干净整洁的沙发上，端来秦郁昨天给他打开的电脑，认认真真看起视频节目起来。昨天他看到秦郁在玩这个东西，发觉很适合他学习这个世界的知识，五花八门什么都有，便说他也想看，秦郁大方地把电脑让给他，自己睡觉去了，江纵一看就是一整天，晚上已经能够熟练伪装成一个土著了。
秦郁回来的时候，江纵正在尝试操作电脑，还只是初级的模仿阶段。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礼貌地回头说了句“回来了”，便继续心无旁骛地学习，没注意到秦郁的不对劲。
“江纵，我去睡个觉。”
“好。”
等江纵看完了两个小时的视频，已经是中午时间了，窗外响起各家做饭的声音，热热闹闹。江纵想起秦郁似乎是回来了，礼貌地敲敲门，门里面没声音。江纵没再打扰，继续端着电脑看视频，直到傍晚才觉得不对劲。
“秦郁，开一下门。”
秦郁没有回答，江纵皱皱眉，伸手直接推开对他来说形同虚设的门，走到秦郁床边，低下身来看他，一眼就察觉出不对劲。
秦郁在发烧，双颊通红，嘴唇有些泛白，额头都是虚汗。江纵碰碰他的手，滚烫的温度让他眉头皱的更紧。秦郁身上还有一股说不出来的药味，江纵掀开薄被，微微撩起他的袖子，看到青紫见血的伤口。
“秦郁，起来。”
还是没得到回答，江纵伸出右手食指，轻轻按在他眉心，柔和的光芒无声散开，笼罩在秦郁的身上，温柔得像风在亲吻。秦郁身上青紫的痕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苍白的脸颊恢复成正常的红润，一直稍显急促的呼吸也逐渐平稳下来。
江纵收回手，无声退出房间。
愈合术能完美恢复外在伤痕，秦郁没受什么内伤，这就够用了。睡一觉起来能恢复八成左右，一两天完好如初。
晚饭时间秦郁醒了过来，他如常走出房间，喝了半杯水才想起哪里不对劲。
他似乎......很狼狈地回来的，可现在却跟没事人一样。他狐疑地上下打量自己，除了觉得还是有些疲惫，身上什么伤痕都没有。不对啊，那老王八蛋折磨得他差点觉得自己要死了，打车的司机问了他三遍要不要去医院，怎么睡一觉就全都好了？
秦郁坐到江纵对面，江纵像个网瘾少年一样，盯着屏幕不放，秦郁把脑袋戳到他眼前才舍得抬起头来。
“吃什么？”
“这个不急，我这个......”秦郁往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道，“虽然有点不敢相信，但是......你治好的？”
江纵不说话，就那样淡定地看着秦郁，和昨晚秦郁问是不是救了他一样。秦郁拧眉盯了他半天，半晌吐出一口气，看起来很是五味陈杂。
他再无所谓，也不是总能冷不丁接受江纵各种超出正常范围的能力啊。虽然很受用，但是个人都有好奇心。江纵就这么正大光明地给他用了，是信任他呢，还是他出去告密也不担心？毕竟他这样的高人，灭个口不比倒个垃圾更难吧。
垃圾啊……
“你为什么不分类！”秦郁跳了起来，愤怒地指着门口巨大的垃圾袋，“要分类，不然罚钱的！”
江纵慢吞吞看着那个垃圾袋，“为什么要分类？”
“要回收利用啊，就是可以把有用的东西提炼出来再次使用。”
江纵用更慢吞吞的语速说道，“垃圾还要二次使用？你们怎么都这么穷？”
秦郁：……小子你不要以为拿着键盘就可以当杠精了啊我告诉你！
跟江纵讲话好累，秦郁放弃了，回到最初的问题，“想吃什么？”
江纵指指屏幕，“烤松茸。”
秦郁：“......你在看什么？”
“《舌尖》。”
“松茸没有，烤蘑菇要不要？”
江纵摇头，拖拖进度条，又指着一道菜，秦郁一看，妈的，国菜，这货的嘴怎么这么挑！
“都是开水白菜，我给你点个上汤娃娃菜行吧？”
江纵难得露出不乐意的表情，把秦郁都看笑了。他倒是想给他搞松茸、搞开水白菜来，问题是他搞不来，没钱他已经说倦了。
说起没钱......等等，他这是在哪儿呢！
老榆木家具呢！粉色塑料收纳柜呢！三条腿的矮桌呢！吉祥三宝十字绣呢！
秦郁丧失了理智，仰天发出一声鸡叫，“我房子怎么了！”
寡淡的国画、讲不出哪里好但看着就壕的整套桌椅、博物馆同款的茶具……这低调奢靡的画风哪儿来的！他之前要是清醒地进门，指不定还以为穿越了呢！
秦郁终于受不了了，拼命摇江纵的手臂道，“田螺姑娘，你必须给我解释！”
田螺姑娘不想解释，“我要吃烤松茸。”
秦郁气死了，起身绕着小客厅溜达了好几圈，才终于从自己的私人物品上确认了这是自己租的小破屋没错。他隐约猜得到江纵身上有秘密，但也止于一些小法术，喷喷火放放电之类的，哪知道他这么大手笔！
这人还跟他哭穷！
秦郁直接往他身上一扑，神情狰狞，“你快变出一套别墅咱们去卖，卖了就有好多好多钱！”
江纵瞥了他一眼，“不符合《土地管理法》吧？”
秦郁惊奇道，“你这都知道了？”
江纵调出一个网页，“刚学完，马上看《民法典》。你这种行为触犯了……”
“闭嘴吧你，松茸没有了，吃烤蘑菇！”
说的好像本来会有一样。
吃完了一堆烧烤，秦郁瘫在沙发上放空自己。江纵没吃两口，光喝水了。秦郁还以为会上演一场“富二代吃烤串，感叹平平淡淡才是真”的戏码呢，谁知江纵吃完第一口就皱眉，第二口嫌弃得不加掩饰，直接没了第三口。
秦郁瞥他，腹诽这富二代的纯度可真高。
“怎么受伤的？”
秦郁被地沟油腐蚀的大脑慢了两拍，才反应过来江纵是问他，在撒谎和坦白之间犹豫了两秒，他模棱两可地说，遇到一个变态，再多的不说了。江纵也没再追问，好像就那么随口一说，秦郁说不说都可以。
秦郁心底直打鼓时，江纵把电脑转向他，指着一款评价手机表示，要买这个。秦郁想起来说要给江纵买个手机，就带着他出门买了指定的那一款，还办了卡。
“刚拨过去的号码是我的，存好了。”
江纵看广告的时候学了一点，给裴再云打了个电话，很快接通。
“喂，哪位？”
“江纵。”
裴再云已经在办公室了，对着手下交上来的一堆狗屁不通的报告皱眉，“手机办好了？那就过来加班吧，一堆事指望你帮忙呢。”
江纵回答的义正言辞，“你违反《劳动法》了。”
裴再云一愣，差点被气笑了，“小帅哥，你旷工一天我说你什么了吗？扣钱！”
“这怎么算旷工，不是你说回去休息的吗？”
裴再云回答的十分周扒皮，“我说了吗？你有证据吗？我跟你讲污蔑警察叔叔是要进局子睡觉的！”
江纵很执着，“我钱呢？”
领导更无情，“就不给！”
江纵：“……我马上就来。”
挂了电话，江纵对身边无语的秦郁说了声“我去赚钱”就消失不见了，徒留他风中凌乱。
这年头的警察都这么狂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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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