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纵带着一身冷气来到办公室，偷着打盹的小猫小狗抖着激灵醒来。

“江哥来啦？”张翼天然自来熟，叫谁都喊哥，也不管人家究竟是不是比他大。

交际上一向垫底的熊柯群意外地也跟着打招呼，“来加班吗？”

江纵点点头，用脚开了领导办公室的门，往他对面一坐，冷着脸道，“我锅贴呢？”

这架势裴再云还以为他是来寻仇的，啧啧，小孩就是小心眼。裴再云大度地一挥手，冲外面喊道，“彭好，出个外勤去给小帅哥买锅贴！”

偷玩手机游戏的彭好白眼一翻，“晚上要我去买早点？”

裴再云砸出一个纸巾盒，“废什么话，以后锅贴就是咱们闲人司茶歇的标配！”

王文玉嘴一撇，“咱们什么有个茶歇这个奢侈的配置了......”

闲人司虽然不走寻常路，但裴再云好歹是正经公安系统出身，严谨勤俭作风是刻在骨子里的，不可能真的跟这个部门的名字似的，搞花花绿绿的外联，“有津贴、有补贴、有锅贴”纯属耍嘴皮子。不过眼下为了安抚新进员工的情绪，这点小让步裴再云还是乐意给的。

彭好认命地起身准备去买新增的茶歇，熊柯群主动也跟着去了。彭好稀奇地带着他一起去开车，大街小巷转悠的时候，闲聊问熊柯群为什么要一起出来。

熊柯群很认真地想了想，“江纵他......”

很莫名的有一种服从感，又想亲近又不自觉仰望。来自动物的直觉，熊柯群没法很深刻地去剖析自己的心态，只是自然而然地服从本能的指导。用语言描述自己的感受，对不善言辞的他来说着实困难。

看他半天说不出所以然，本就不是认真问的彭好就转头闲聊别的去了，单线操作的熊柯群瞬间忘了刚刚想说什么，跟着彭好的话头走了。

裴再云倚在办公椅里，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坐在他位置上的江纵，越看越觉得舒服，有的人生来自带净化功能，人间宝藏。

“看够了没有？”

裴再云大言不惭，“那你看看我？”

江纵给他一个冷眼，裴再云乐笑了。亏得江纵好修养，怎么开他玩笑，他好像顶多给个眼神杀，对裴再云这种老油条来说不痛不痒的。幸好裴再云还记得叫他来干嘛的，抽空问了句进度，江纵掰掰手指，站起身指着电脑道，“你过来，我说你写。”

裴再云不允许一个办公室里有两个大爷，“你没手啊，自己写。”

“我不会。”

裴再云扶额，“你老实告诉我，你之前是不是一直活在深山老林里，由一群猴子养大，你的名字其实叫人猿泰山？”

江纵皱眉，“你是在发疯吗？”

“总有一天你要把我逼疯。”裴再云无可奈何，起身坐回自己的位置，捏捏手指开工。真做起来也并不是多困难的事，谁跟一个自己欣赏的人一起工作都不会难受，至少裴再云挺享受的。

可惜名草有主了。

“什么名草有主？”

裴再云刷刷删除屏幕上无意间打出的心声，表情无比自然，“没，输入法瞎联想。”

“认真点。”

“行吧。”

没大没小的，裴再云一边想着以后要给江纵立规矩，一边又挂念着不能跟他计较，小毛猴刚来到人类世界，跟新生的小宝宝没区别，什么离谱的操作都可以理解，这是人类文明的包容，也是颜狗的包容。

“什么颜狗？”

“说了是输入法！”裴再云暴躁摔键盘，“徐莉莉，打报告给上面换电脑，垃圾！”

徐莉莉：“......”

彭好买好锅贴回来，还顺带一堆小点心，给这个闹腾的加班夜带来些许安慰。裴再云狗鼻子闻到香味，拽着江纵出来吃夜宵。江纵每个尝了一点点就不动了，坐在一边喝水。

何源看他喝水就亲切，“不好吃吗？”

江纵摇摇头，没说什么，不知道裴再云偷偷又给他加了个“娇气”的标签。

出钱出力的彭好其实没什么所谓，“你喜欢吃什么，我下次给你买。”

裴再云使坏，“给他买点水果就行了，越原生态越好，他不吃饭。”

江纵瞥他，“我吃饭。”

裴再云笑，“吃什么？”

“烤松茸，开水白菜。”

“开水白菜我可以！”何源举手道，“我就喜欢口味清淡的菜，江纵你也喜欢啊！”

张翼一巴掌拍下他的胳膊，“瞎凑什么热闹，人开水白菜前面是松茸，跟你不是一个层次的！”

何源不服气，“松茸怎么了，也有便宜的啊！”

王文玉嫌弃他的憨，“你看他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跟你吃的会是一个品种吗？”

何源委屈，这个看脸的世界对食物也有恶意了！

大伙吃饱喝足消食那会儿，张翼悄摸地蹭到江纵身边，看大家各自摸鱼，裴再云都出去了，便戳戳江纵的胳膊，小声道，“江哥，问你个事儿。”

江纵看他，张翼眼睛亮闪闪的，“你救秦郁的时候，是不是从旁边的大厦顶上跳下来的？”

这并不是需要隐瞒的事，“对。”

张翼显而易见地兴奋起来了，“你是……哪一族的啊？”

江纵撩起眉眼看他，神色莫名有些冷肃，张翼茫然的同时，还有些害怕。

“种族算不上秘密，但也不能轻易告知他人。种族的弱点有时候会是你的致命伤，记住了。”

张翼很委屈，“咱们不是一伙的吗？”

“谁跟你一伙的，他还没签合同呢！”

裴再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刚好走到张翼身边，张翼嗖地窜回工位，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裴再云对小弟的警觉性深感绝望，干脆不理他，转头看江纵，“明天把入职手续办了。”

江纵点点头，裴再云走了两步又折回去看江纵的眼神很奇怪，“知道需要哪些资料吗？”

没等江纵回答，裴再云立刻说道，“问秦郁没用，他自己估计都没办过。”

江纵不说话了，裴再云的表情更加奇异，“你不会以为是签字画押吧？”

不，江纵的第一反应是结契。

裴再云看了他半天，让彭好他们写完总结报告就下班，把江纵带到办公室，锁起了门。

王文玉扼腕，“还想邀请江纵吃夜宵呢。”

张翼蹦跶过来，“我去！”

“滚一边去，白指望你了。”王文玉恨铁不成钢，“我拼命给你使眼色，你怎么就能无动于衷的？”

张翼又委屈了，太兴奋了嘛。想起裴再云的态度，他又有点担心，“你说领导他什么意思啊，我都那样说了，他都不问问吗？”

王文玉回答的无情，“可能觉得知道了也没什么用吧，有用的那位在他屋里呢。”

张翼瞬间丧气，本来还准备在这里大显身手，结果领导貌似根本不看重！王文玉拍拍他肩膀，给他看自己的手机屏幕。张翼正萎靡不振，眼神都懒得给她一个。

“什么啊？”

王文玉眉眼都是笑，“江纵的电话号码。”

刚发的通讯表上有，她立刻就存好了。

“哦，你就要骚扰人家了？”

“滚，我准备跟人家讨教讨教，认真的，我修为几年没动了。”王文玉拧眉，漂亮的小脸皱成一团，“我奶奶说我们家传承几乎是断了，想续上得靠机缘。”

说起修炼，张翼认真起来，“你觉得江纵是那个机缘？”

“不知道，但老大很重视他。”王文玉突然想起什么，“我倒是很好奇他是什么来头，一定不简单。”

“你指哪个他？”

“都。”

“自我修复能力？”

裴再云无所谓地点点头，“你有什么见解？”

江纵咬着奇异果，闻言看他，“天生的？”

“还有后天的？”

“修炼可以。”

裴再云摸摸下巴，道，“你多大？”

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让江纵愣了一下，“我？”

裴再云笑嘻嘻地凑近，“觉得你是看起来这么大，修炼可以永葆青春吗？”

江纵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的“出生”方式不太一样，年龄无从计算。

“你可以当我20岁。”

裴再云假模假样地笑，“好小啊。”

江纵不再纠缠这个问题，“你找我什么事。”

裴再云却不说话，只盯着江纵看。裴再云的瞳孔颜色偏浅，直视人的时候，会让人产生深情的错觉。他无疑也是个英俊的人，多年从警生涯又让他多了一份凌厉不羁，这么些年即使收敛了，也依然吸引人靠近。

江纵抬起眼眸看他，“不说我就回去了。”

“江纵，我们交个底吧。”裴再云趴在桌子上说道，“我呢，就那么一个特能，再多没有了，你呢？”

江纵摸摸自己的手腕——本来想摸的是袖子花纹，但现在身上的T恤没那么长，顺着就摸上了手腕。

“你没有说实话。”

裴再云挑眉，“何以见得？”

“你手下的人都没跟你说实话，你不会跟我透底。”江纵眉眼轻淡，看不出情绪，“你不用忙着试探我，我对你们都没有兴趣。”

他只对钱感兴趣。

裴再云叹了口气，“你这家伙，都不知道留点脸面给我。”

江纵站起身准备离开，推开办公室门时，身后的裴再云叫住了他。

“我是真心想让你加入我们的，江纵。”

江纵不为所动，“真心还是假意，我分得清。”

“那我呢？”

江纵走了出去，门关上的那一刻，送进他的话。

“你觉得我危险。”

等一个有缘人，来看我的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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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