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阳端了饭菜上桌，摆好了两个圆凳，拉云时影过来坐好，开昭自己到桌边的空位坐好，牵着云时影的手让他摸到碗。

开昭给云时影夹菜：“阿影，吃过饭我送你回家。”

云时影如临大敌：“你这里不是只有一张床？”

开阳冷笑，开昭没注意，只是哄着云时影：“阳阳是我弟弟好不好？”

你这个弟弟我不放心啊。云时影正想继续说什么，突然愣了一下，改口道：“等下叫阳阳送我去门口打车就行了。”

开昭狐疑地看了看两个人，虽然目光不能交会，但似乎在用脑电波碰撞。开昭拉了一把轮圈，往桌下看去，果然，开阳的脚正从云时影的脚上移开。开昭无语：“你们两个幼不幼稚？”

吃过饭，开阳送过云时影回来，见开昭正在洗碗，赶紧上前接手。开昭在厨房门口看着开阳干活，悠悠地说：“你不要总是欺负云时影。”

开阳不敢看开昭：“我没有。”

“他都怕你了。”

开阳理直气壮：“我是怕他欺负你。”

开昭放缓了语气：“他不会的，再说，我也没有那么没用。”

开阳把洗好的碗放到沥水架上，擦了手，蹲在开昭面前，手搭在开昭膝上，抬起亮晶晶的眼睛：“哥，我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开昭伸手摸了摸开阳的头：“长大了。”

开阳单膝跪在开昭面前，把头埋进开昭怀里，开昭撸着开阳的头发：“多大了还撒娇。”

开阳抬起头：“我是不是很能干？”

开昭笑：“很能干。”

开阳的眼睛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哥哥别要云时影了，跟我过好不好？”

开昭收回了手：“你有你的路要走。”

开阳的声音有些沙哑：“哥哥，你随时回头，我都在。”

开昭撇开脸：“不会的。”

虽然这两年见面不多，开阳照顾开昭依旧轻车熟路。开阳帮开昭活动了双腿，陪开昭站了站立架，给开昭导了尿洗过澡，抱开昭上床给他摆好姿势。开昭放松地躺着，看着开阳钻进被子，靠了上来。从前觉得很正常的事情，现在却突然有些别扭。

开昭看着开阳流畅的下颌线，说：“阳阳，你再去拿一床被子好吗？”

开阳不动，只是侧躺着用手支着头看着开昭：“哥哥怎么了？不怕冷了吗？”

开昭含糊地说：“这样不好。”

“怎么不好？我觉得很好。”开阳在被子下面偷偷用脚蹭开昭的脚，惹得这双脚脚微微抽动，开昭好好躺着，无知无觉。开阳继续说，“哥，你怎么会看上云时影的？他根本不会照顾人。”

开昭：“我不需要他照顾，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道理的，他人很好的，你会知道的。”

开阳“切”了一声，转过身睡了。开昭的呼吸逐渐平缓，开阳悄悄转过来，小心地把一只手插到开昭脖子下，另一只手托着开昭的臀部把他翻向自己。开昭轻轻推着开阳：“阳阳，不可以。”

开阳不管不顾，搂紧开昭，拎起开昭的一条腿放到自己腰上：“哥哥晚安。”

开昭无力反抗，对弟弟也没什么好怕的，放任自己睡了过去。

开昭难得的被厨房的声音吵醒，开阳端着盘子出来，看到正靠坐在床头看着远在一米开外的轮椅的开昭，笑了起来，过来抱开昭上轮椅。

开昭瞪着开阳：“把轮椅放这么远干什么？”

开阳笑：“想抱抱哥哥。”

开阳强制开昭享受了一次全方位照顾，开昭一点力气也没用，就被整理好送到了图书馆。开阳坚决不准开昭用腰托，只是亲手给他抓了头发。开阳还要赶火车，把开昭送到，再去地铁站接了云时影就要走了。

开阳领着云时影不紧不慢地走着，说：“我今天早上做了饭才叫他起床，他洗漱穿衣服都是我帮忙的，上班这一路也是我推他来的。”

云时影丝毫不羞愧，甚至开始掏手机：“辛苦你了，谢谢你照顾他，给你发个红包。”

开阳按住云时影的手：“我的哥哥，本来就该我照顾。”

云时影好整以暇：“你是我们弟弟，干活要有报酬。”

开阳松开手跳到一边：“再说你自己走。”

没有方向感的云时影能屈能伸：“我错了。”

开阳重新牵起云时影：“看在我哥的面子上。”

云时影又笑了起来：“谢谢你哥哥。”

开昭的绘本课，云时影没敢再坐图书馆的塑料小椅子，干脆坐在了地上，开昭怕他无聊，给了他一本触觉绘本。绘本很大，对云时影来说却刚刚好。他摸来摸去，觉得新奇，又摸不明白，只能等着开昭下课。

今天是琦琦妈妈带琦琦来的，她把琦琦扶到小椅子上坐着，默默等着。开昭知道琦琦妈妈是在等他，等孩子们和家长一起渐渐散去，就划着轮椅来到琦琦面前。

琦琦见到开昭过来，高兴地叫了一声“小开老师”，捡起脚边的肘拐就要撑着站起来，可是他的腿也没多少力气，屁股刚离开椅子就又坐了回去。开昭赶紧说：“没事的，你坐着就好。”

琦琦高兴地说：“我能自己站起来了。”

开昭笑得温柔：“那太好了，给老师看看，慢慢来。”

琦琦撑住肘拐，两个膝盖相对，互相支撑着，全身用力，把自己撑了起来，琦琦妈妈在后面伸着手虚扶着，开昭也按下了轮椅刹车，把手腾出来随时准备帮忙。好在琦琦虽然有些晃动，还是成功站了起来，开昭轻轻鼓掌：“琦琦好棒。”

琦琦站起来就能锁住膝关节和髋关节站住，只需要松松地靠着肘拐帮助保持平衡，他抬起头，对开昭说：“小开老师也要多练习，等我们好了，一起去爬山。”

开昭看了一眼琦琦妈妈，她做了个恳求的表情。开昭有些惊讶，琦琦的家里竟然没有跟他说实话，他是恢复不到能爬山的程度的，甚至再过几年能不能站起来都不好说。开昭依旧扬起笑脸：“老师好不了的，等你爬山回来，告诉老师山上是什么样的好吗？”

琦琦用力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