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云时影的带着恐惧的哭喊惊醒了开昭，他立刻反应过来，伸手抚上云时影的脸：“熙熙，不怕，我在。”

云时影过于紧张，一时没有认出开昭，挣扎起来。开昭无力应对，被推到了地上，摔到地上的疼痛传不进大脑，肢体直接做出了反应。开昭顶着痉挛把自己撑起来，扒着床边却无力爬上床，只能叫着：“熙熙，醒一醒……”

云时影终于被熟悉的声音唤醒，下意识摸向身边，却摸了个空，开昭的声音从床边的地上传来：“熙熙，来帮我一下。”

云时影赶紧去把开昭抱上床，一寸寸摸着他的身体：“对不起，有没有受伤？”

开昭拉了拉云时影：“没事的，来继续睡。”

云时影低着头：“我去沙发睡吧，免得弄伤你。”

开昭拉住云时影：“不会的，你一个人不是更害怕？来抱着我就好了。”

云时影听话地抱住了开昭，开昭在云时影下巴上亲了一口：“晚安，熙熙。”

云时影摸着触感熟悉的人，不着力的身体却有着让人心安的力量，他的心跳渐渐平复：“晚安，昭昭。”

生物钟叫醒了开昭，他看了看时间，开始试着坐起来。云时影感受到开昭的动作，伸手抱住了开昭，开昭动弹不得，只好说：“熙熙，早安。”

云时影把脸埋进开昭的头发里，瓮声瓮气地说：“昭昭，早。”

开昭的声音里带着早起的沙哑：“我要起来了。”

云时影不肯动：“让我抱一会。”

开昭用懒洋洋的语气说着让人心凉的话：“再不放手就要尿在你身上了。”

云时影不敢再耽搁，把开昭扶了起来：“轮椅在哪里？”

开昭叹气：“你昨晚给推开了。”

云时影下床摸到轮椅，开昭拒绝了云时影的帮助，自己转移上了轮椅。两个人洗漱过，到餐厅吃早饭。云飞天和吴惠已经快吃完了，见两个人从卧室出来，吴惠笑着问：“怎么不多睡一会？”

云时影在家里不用领着走，开昭滑进给他专门留的位置，说：“也要规律作息才好。”

保姆先盛了粥端给两个人，回头去厨房煎蛋切水果。开昭牵着云时影的手让他摸到碗，杂粮粥里加了糖，云时影垂着眼睛，认认真真一勺一勺地喝着粥，开昭分神看着云时影。吴惠和云飞天相视一笑，起身去上班。

保姆送了煎蛋和水果来，开昭说：“阿姨，熙熙要吃卤猪脚，能麻烦你买菜的时候带三四个猪脚吗？”

保姆笑得慈爱：“好，你要不要顺便看看厨房，还需要什么，我一起买了。”

开昭微笑点头：“谢谢阿姨，猪脚要砍好的，我处理不了。”

保姆当然没有意见：“熙熙一直说你做的东西好吃，让我也学一下。”

开昭有点不好意思：“不如阿姨做得好。”

云时影反驳：“昭昭就是很会做饭啊。”

开昭扯了一下云时影：“你情人眼里出西施罢了。”

云时影嘻嘻哈哈：“我眼里什么都没有，心里只有一个昭昭。”

云时影的发言过于羞耻，开昭红了脸，给了云时影一巴掌：“吃你的吧。”

吃过早饭，开昭给云时影挑了衣服，带他在小区里转转。天气一日暖过一日，开昭身体不好还在穿冬装，云时影已经可以穿春装了。太阳暖融融地照着，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小区里只有几个带着还不到上幼儿园年纪的小宝宝的人。

周围很安静，云时影把手搭在开昭肩膀上，一边走一边说：“有太阳是吗？我感觉挺暖和的。”

开昭左右看了看：“附近没人，你可以把墨镜摘下来看看。”

云时影微微仰着脸：“不用了，我听到小孩子的声音。”

看来是之前吓哭小孩子的经历给云时影留下阴影了，开昭也不强求，领着云时影沿着步道走着。开昭在一个拐角处停下来，笑了起来：“这里有桂花树。”

云时影吸了吸鼻子：“没有闻到香味啊。”

开昭牵过云时影的手：“不是花期，你要摸摸叶子吗？”

云时影来了兴趣：“要。”

开昭看着步道边的草坪：“要穿过草坪，我过不去，你带盲杖了吗？”

云时影当然没带盲杖，但他还是想试试：“你给我指方向。”

开昭把轮椅转了个方向，也给云时影转了个方向：“往前走两步，进草坪，直走，小心树枝划到脸。”

云时影下意识地虚抬起右手，小心地用脚探着路，谨慎地迈出一步，吐出一口气，下一步探到了柔软的草地，虽然做了心理准备，心里还是慌了一瞬。开昭注意到了云时影的紧张，但是轮椅在草坪里推不动，云时影真的摔倒，也不是他能扶住的，他只能盯着云时影，给他指着方向。

进入草坪的云时影抬起了左手，挡在了面前，草坪虽然看起来平整，但是总归比不上石材铺的路面平坦，云时影的脚步有些踉跄，逐渐偏离了方向。开昭的声音适时响起：“右转三十度，直走两步。”

云时影稳了稳心神，调整了方向，继续小心地往前走。果然，没走两步，手就碰到了枝叶，云时影伸手摸索着：“是这个吗？”

“是的。”

云时影摸着桂花树光滑的叶子，心念一动，折了小小一枝，转过身，叫道：“昭昭。”

开昭看着云时影错到天边去的方向，提高声音说：“我在这里，慢慢走过来，不着急。”

云时影确认了方向，继续用脚探着路，往开昭走去，开昭不断说着话，帮云时影矫正方向。云时影一脚踏上石板铺就的道路，巨大的触觉差异让云时影腿软了一下，跪倒在了开昭面前。开昭忍着笑说：“这是干什么？”

云时影伸手，摸到了开昭的膝盖，把桂花树的枝条举了起来：“给你也摸摸。”

云时影懂开昭，懂他永远只能远观的无奈，懂他只能置身事外的寂寥。开昭接过枝条，轻轻拉了拉云时影：“起来了。”

云时影顺着开昭的力站了起来，开着玩笑：“这时候我要是掏出一只戒指，你能答应我吗？”

开昭靠近云时影，轻轻抱了抱云时影的腰：“我随时可以和你结婚。”

云时影弯腰抱住开昭：“昭昭，谢谢你。”谢谢你坚定地选择我，谢谢你坚定地爱我，谢谢你让我知道爱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