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让让。”

族人纷纷退让，露出一张沧桑的面容，药王护着丹药往里面走，在背后推搡半天，他们纹丝不动，无奈提醒他们给自己空出位置。

刚坐下，背后有无数双眼睛紧盯着他，药王强装镇定为龙蘅搭脉，满意地点点头:“无碍，静养几日便可。”终于不负众望，清理完她体内的残毒。

族人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

龙蘅想坐起来，却浑身没有力气，龙澍察觉她的意图，扶她起来靠在自己怀里。

龙蘅扫视一圈，商队全员到齐，无明显外伤，好奇道:“我睡了多久？”族人伤痕累累，需要几日时间休养生息。

颜汐抢先一步告诉她:“半月有余。”父亲只说能救，但没给他们准信，担心龙族长会就此沉睡下去。

半月？竟过去这么长时间？

龙蘅凝聚灵力无果，灵池宛如一潭死水，毫无生机，她莫名紧张起来，不停催动灵力，被龙澍制止，“伤还未好，这段时间不要用灵力。”

药王知道她的顾虑，安抚她:“龙族长别担心，只是暂时没有灵力。”待她静养几日，灵力便能恢复原样。

伍长老见龙蘅神色困倦，赶他们出去:“好了，好了，都出去，族长需要静养。”全围着她，房间闷得快喘不过气来。

族人不敢反抗，梵天内心忐忑，试探性地说:“族长，我们明天再来看您。”心里始终放心不下她。

龙蘅点头:“好。”

得到族长回应，他们蹦蹦跳跳离开，龙渊重现光明，重现往日热闹的景象。

几位长老望着他们的背影，欣然一笑，这群臭小子，不枉族长设身处地为他们着想。

龙蘅向药王道谢，“药王又救了我一次。”大恩大德，铭记在心。

药王摆摆手:“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朔州城凶险万分，但女儿毫发未伤，足见龙族长的用心良苦。

几位长老围在床前，不禁后怕:“族长这次是不是太过冒险？”虽是询问，但几乎否定她的大胆决策。

伍刚:“若你听我的话，定下佩剑，不至于如此狼狈。”

此话一处，引起公愤，龙澍瞪他一眼，“你会不会说话，换你和蛟厉打，不见得你能全身而退。”凭什么说他的宝贝大闺女，一掌推开他，别在他们面前碍眼。

宁心习以为常:“过了几千年，还是不会说话。”把他推得更远，族长刚醒，不能受刺激。

伍刚语塞，他又没说错，如果有名剑加持，不会受此重伤。

颜汐想起来，“龙族长有佩剑。”逆风翻盘全靠那件法器，外界传言，是一把上古神器。

他们注意力全在族长身上，忘记她召唤出的神剑，想一睹风采，可惜她不能调转灵力，暂时召唤不出神剑。

龙蘅想试一试，他们全拦住她，“不着急，我们以后再看。”担心灵力暴涨，震碎她好不容易修复好的心脉。

“商黎呢？”龙蘅好奇他为什么不在身边，刚才人群中就不见他的身影。

“他陪颜华采药。”

族长迟迟未醒，药王不得其法，想尝试几个古方，重要的药材长在悬崖峭壁之上，需要及时采摘送回龙渊，否则药效全无。

颜华取药，商黎护送他们回渊，之前的药材都是他们互相配合，共同取回来研磨。

龙蘅刚醒，他们陪她小坐一会儿，陆续离开，叮嘱她好好休息。

次日一早，商黎背着药材回来的时候，听到族长苏醒的消息，立马放下药筐，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轻手轻脚走到床边，族长还是像以前一样，呼吸微弱，怀疑她真的醒了吗？

注视良久，龙蘅微微睁开眼，唤他一声:“商黎。”

本该沮丧离开的商黎，听到熟悉的声音，顿了顿，旋即单膝跪在她床边，“族长，你真的醒了？”伏低身子，凑近她的脸庞。

他扑闪扑闪的睫毛沾着露珠，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确定她真的醒过来后，突然鼻尖一酸，湿漉漉的眼睛盯着她，像是被人抛弃的小孩。

龙蘅不忍心，握住他的手，凉意瞬间席卷全身，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商黎抽回手，“刚采药回来，还未换衣服。”衣服潮湿，带着泥土，手冷得发红，懊悔自己，应该换一身衣服再过来探望族长，默默拉开距离。

“别怕，我没事。”明白他内心的恐惧，昏睡的这段时间，他一定担心坏了，重新握紧他的手，“说好的，我们要成为最厉害的族长和大统领。”在那之前，她不会轻易死去。

那时，殿下刚接手族长之位，对未来无限憧憬，说好陪她一起闯，是自己食言了，商黎的心理防线瞬间土崩瓦解，眼泪滴落在龙蘅手背上，溅起一层水花，身体止不住地发颤。

“为什么哭？”龙蘅不明白，她不是醒了吗？商黎应该笑才对。

“族长，以后不能再以身犯险。”他承受不起失去族长的代价。

龙蘅想伸手抚摸他带伤的脸颊，几天不见，怎么如此狼狈。

商黎俯身抱住她，埋在她的肩头，小声啜泣，泪湿衣襟，将埋藏在心底的情绪全都发泄出来，她轻轻拍拍后背，“好，我答应你。”

门外的丹朱看到这一幕，偷偷抹眼泪，转过身被凌渊吓一跳，“凌少主，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像一股幽魂，突然出现，吓她一跳。

凌渊:“阿蘅醒了，我去看看。”

丹朱拦住他:“呆会儿再进去，这些时日，商黎不言不语，身体大不如从前，让族长好好劝一劝他。”几日未合眼，他们都知道，商黎一直在等族长醒过来。

凌渊止步，没有打扰他们，是他来晚一步，带祖父赶来龙渊的时候，阿蘅的心脉已被修复，解毒的事，他们帮不上忙，只能在一旁干瞪眼。

他一直呆在龙渊等消息，精进武艺，暗自发誓，下次绝不能让阿蘅孤身涉险。

颜汐拽他过来帮忙，心里吐槽，龙族长不缺护卫，站在那儿，斗志昂扬给谁看。

龙蘅一醒，大家干劲十足，每日都来小院探望，小院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梵天为她沏茶:“族长，天帝下令处决蛟氏宗亲，无一活口。”

龙蘅躺在摇椅上，翻阅卷宗，眼底闪过一丝犹疑，“一个不留？”

“是。”天帝龙颜大怒，彰显族长在他心中的重要性，不想她因此苦恼，急忙转移话题，“大统领来过几次，被长老们打发回去了，没有暴露您受伤的消息。”

龙川轻摇团扇，为她纳凉，“朔州城百废待兴，兵器一事，恐怕要耽搁一段时间，宇文氏上表，不想失去制造之权。”他们忘记还有龙元峥的存在，没有和他商议，而是选择等族长醒来拿主意，一直对外拖延时间。

这段时间却苦了宇文氏，担惊受怕，怀疑下一个被灭族的就是自己。

龙蘅合上卷宗，思虑一番，“先减少宇文氏的采买量，若他们能做出之前让龙族满意的兵器，再考虑接下来的合作机会。”

“是。”

龙元峥抢走她手里的卷宗，凶巴巴地说:“不许看了。”药王特地叮嘱她要静养，这段时间，什么也不能做。

龙蘅瘪嘴，哥哥还没消气，还在气她莽撞，让自己身陷囹圄，和她说话不冷不热，几乎很少正眼看她。

梵天无奈地耸耸肩，少主又闹脾气了，眼神示意族长哄一哄他，他们识趣离开，留给兄妹俩独处空间。

龙蘅刚捂住胸口，龙元峥立马扔掉手中的卷宗，神色紧张，蹲下来盯着她，“哪里不舒服？”

龙蘅借机搂住他的脖子，“奇怪，哥哥一说话，我就好了。”促狭地笑起来。

龙元峥舍不得打她，弯腰抱她回房间，“天热，回房间休息。”

龙蘅在他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角度窝着，低头认错，“哥哥不生气。”

龙元峥捏捏她的脸，语气宠溺:“哥哥没生你的气，是气我没保护好你，下次走商，换我来吧。”放回床上，浸湿锦帕，温柔擦拭她的脸颊。

龙蘅故作玩笑:“不行，好不容易赢了，我还没有出去炫耀呢。”

龙元峥笑出声，“你啊。”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扶她躺好，“外界谁不知道你的名声，龙族长，天纵奇才，扬言你是下一位神君。”

“神君？”脑海里想起扶光上神，心情低落，“成为神君，是不是就要搬去神界住？”意味着要离开龙渊，离开她熟悉的亲人。

龙元峥面色僵住，“成神之路艰难，千年未出一个，没那么简单，妹妹不必在意。”与其宽慰她，不如说是在安慰自己，他不想和妹妹分离。

“嗯。”

从那以后，龙渊禁止提及族长有望成神的言论。

在族人和药王的悉心照料下，龙蘅恢复如常，像从前一样生龙活虎，当下便决定要召唤出神剑，供她驱使。

龙蘅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尝试召唤神剑，院里人满为患，既期待又紧张，想一睹神剑风采。

心随意动，神剑若隐若现，忽然直窜天际，龙蘅飞身上前抓住它，握在手中，随意舞动两下，金光划破云霄，蕴含摧枯拉朽之力。

众人的视线跟随她忽上忽下，发出阵阵惊叹声，不想错过最佳观赏时机。

神剑挂有莲花形状的剑穗，颇合她眼缘，伸手一挥，羽翼再现。

凌族长开启天眼，渊儿没看错，是雀翎，认出它的本体是一枚剑穗，恍然大悟，猜测持剑者对宝剑爱不释手，所以主人才用这个方法，让雀翎陪伴在持剑者左右，暗中表明心意。

凌族长摩挲下巴，不知二人是否互通心意？

持剑者是否又看穿剑穗隐藏的秘密？

龙蘅缓缓落地，抚摸剑身，摸到细小的凸起，定睛一看，剑柄上刻着“无双”两个字，嘀咕一句，“无双？”

神剑似有回应，发出剑鸣声。

“好名字。”这把剑，她要了。

伍刚痴迷于练剑，盯着龙蘅手里的神剑双眼发光，想近距离观摩，当他想触碰的时候，神剑发出一阵光芒击退他。

除龙蘅外，任何人都不能近身。

伍刚啧啧称奇，不愧是神剑，威力非同一般，只好作罢，眼里满是遗憾。

龙蘅把玩剑穗，凌族长询问:“龙族长，你可知它是何物？”

“剑穗。”她又不瞎，认得出来，很普通的莲花剑穗，圆润饱满，触手生温，猜测用上好的玉石所刻。

凌族长犯难，不知道该不该说。

凌渊对他摇摇头，不要告诉阿蘅关于剑穗的秘密，什么都帮不了她，只会徒增烦恼。

看到他们欲言又止的模样，疑惑道:“难道剑穗有问题？”

凌族长否认，“没有，甚好。”

如今，龙族长握有两件神器，放眼天下，鲜少有人能胜过她。

“渊儿，该和祖父回家了。”看到孙儿痴迷的眼神，忍不住提醒他。

凌渊脱口而出:“我不要。”这些时日他都没和阿蘅说上话，他要多留一段时间。

“你是朱雀族的少主，不是龙族的人。”赖在龙渊不回去，像什么样子。

凌渊环抱着双手，他就不回去。

祖孙俩僵持不下，凌族长不想让外人看笑话，只好自己回朱雀谷。

凌渊一个眼神都没给他，支着下颌，打量被风吹动的剑穗，赞叹主人有一颗七窍玲珑心，给他提供一个新思路。

阿蘅不缺衣服首饰，不缺兵器，现在还有剑穗，那自己的雀翎能做成什么宝物好呢？

他猛然惊醒，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为什么在他心里，想送雀翎的第一人选是阿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