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一人一鬼沉默地走在回去的路上。
老道离开后，街道恢复了正常。可韩墨回头望向那栋大厦，心头的不安却挥之不去。
回到单元楼前，明明是正午，一股阴冷却顺着脖颈往上爬。
楼里异常昏暗。踏入门内，霉味隔绝了室外的雨气，韩墨第一次觉得这味道如此刺鼻。
就在这时，声控灯毫无征兆地疯狂闪烁起来！
韩墨背后的汗毛瞬间立起。他的世界观在今早已经碎过一次，此刻再次崩塌——整栋楼死寂得可怕。
往常王大妈教训孩子的骂声、刘大爷的收音机声、陈婶做饭的香气全都消失了。一瞬间，这里仿佛真成了鬼楼，這方天地只剩下他一个人，和一只贴在他背上已经抖成了筛子的鬼。
他走向电梯，心脏猛地一沉。轿厢上大片污渍像干涸的血迹，在闪烁的灯光下构成一道诡影。上面贴满的小广告，日期竟是二十年前。
可他出门时，明明不是这样的。他很确定，这里这里绝对不是自己熟悉的家。
“……沈焰。”韩墨深吸一口气，把背后那只吓傻的鬼晃了下来。
“这是哪儿？”
沈焰被颠的一个踉跄，他看了下四周，脸色慢慢沉了下去，急忙拉着韩墨来到了楼梯间门口。
“真正的鬼楼……”
沈焰喃喃：“正午，既是至阳也是至阴。”
他沉默了片刻：“看来你开阴阳眼的时间提前了，现在咱俩真成一条树上的蚂蚱了。趁着它们还没闻到你觉醒的味道……我们得提前干掉它们。”
韩墨不住的皱紧了眉头。
沈焰对这里异常熟悉，也没一开始表现的那么慌张。
“走这里！” 沈焰拉过韩墨的手，一脸谨慎的窥视着黑漆漆的楼梯间，门缝里只有幽绿色的逃生通道灯光透出，倒没别的什么异常。
吱嘎。
年久失修的铁门被打开，两人屏着呼吸，做贼般蹑手蹑脚的往楼上走去。
一层……两层……
作为一个常年不运动的社畜，在爬到第六层的时候，韩墨已经开始止不住的喘气。
哈……哈
“你飘慢点……我……我有点爬不动了。” 韩墨压着声音道。
“对啊，爬慢点……人家差点追不上了。”
“追不上了……”
“爬……爬慢……不……上……嘻嘻”
韩墨僵硬的低下头，只见在5楼，两张惨白的脸也在盯着他。
那张脸上的所有五官都是错乱，无论是眼睛，嘴巴还是眉毛，全部都是倒着长的。！
她们笑嘻嘻的拉着手：“好聪明啊，害我和娇娇在电梯里白等了。”
卧槽……
一股寒气直冒天灵盖，韩墨也顾不上脚酸不酸了，他几个大跨步不断往上冲，一时间竟隐隐超过了飘着逃命的沈焰。
“啊……今天看到我们了吗？呵呵呵呵”
俩姐妹见韩墨这个反应，笑的更开心了。
那么……游戏开始。
沈焰显然也看见了那两姐妹，眼底闪过一丝冰冷，倒没表现出之前的惊慌。
在韩墨的气息掩盖下，沈焰不会成为其他鬼物的首要目标，但那两姐妹还是察觉到了他的存在。
娇娇舔了舔嘴角：“姐姐，还有意外收获啊。如果今天能同时吞噬掉那个人类和姓沈的小子，这栋楼……以后就该我们说了算了。”
柔柔娇笑道：“不急，先处理那人类，只要他一死，姓沈的也跑不掉。”
韩墨一口气连跑了三层，不知道从何时起，整个楼道便只剩下他一人的呼吸声。
沈焰呢？
韩墨忙回头去找那胆小鬼的身影，楼梯却在此时剧烈震动了起来，无数沙砾从墙上脱落。韩墨赶紧蹲下身子抱着脑袋，小心蠕动至紧急逃生门处。
但下一秒，身下的台阶直接碎裂，韩墨的身子也直直坠向地面。
这就要死了吗？
好荒谬。
韩墨紧闭着眼，没想到自己作为社畜的一生竟结束的如此潦草。
但想象中的痛楚却并未传来，只是头有一些晕。但人尚未完全清醒过来，就感觉到有一束强光照在了自己眼皮上，入目一片血红。
“醒了？这次你带来的货很漂亮。所以作为奖励……你和你妹妹的鼻子都用她的零件做好了。”
“来，看看效果吧。”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将一面镜子塞到了韩墨手里，然后开始收拾起手术台上散乱的刀具，没再注意韩墨这边。
镜中照出的不是自己的脸，而是一张精致却又僵硬的女性面庞。虽然所有零件都趋于完美，但组合在一起的时候，韩墨却莫名打了个寒颤。
越打量……便越不似活人。
盯久了，更有一种叫人头晕目眩的错乱感，似是在笑，又想在哭。
“啪”
韩墨猛地将镜子盖上。
这动静自然也引来了白大褂男人的注意：“怎么了？不满意？”
男人似乎有些不满，皱起眉凝望着韩墨。
韩墨瞥见男人手里那把还闪着寒光的手术刀，咽了咽口水，社畜本能立刻启动，赶紧假笑摇头道：“怎么会？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挺翘的鼻子，谢谢医生。”
医生点点头，满意地转向另一张手术床。韩墨这才发现旁边还躺着一个人。
当纱布揭开，露出那张与他此刻一模一样的脸时，韩墨对上了对方惊恐的眼神——即便换了性别和皮囊，那眼神里的怂包气质也让他瞬间确认。
是沈焰。
不过对方害怕归害怕，却没做出什么违背人设的事情。
沈焰哆哆嗦嗦地接过医生的镜子，但还是假模假样地感叹了下这令人一言难尽的“美貌”。
“行了，既然你们两个都满意今天做的项目，也没什么别的要调整，现在就可以回家了。”
医生随手抽了张纸擦了擦小桌板上的一些血迹和器具，下起了逐客令。
沈焰巴不得赶紧离开这鬼地方，立马从手术床上跳了下来，落地的瞬间，还踩碎了一只肥硕的蟑螂。
二人刚准备离开，医生的声音又从他们身后响起：“林娇，林柔，记得三天后带新的货来，你们知道我要的是哪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