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趁火打劫

昨夜的集思广益,牵出了一个个藏于暗线的阴谋。

但纸上谈兵终究不若实地处之,再具有信服力的观点,多少都与主观臆测有所牵连。

何况皇室与江湖的百年暗斗若是被他们这群初出茅庐、涉世未深的小辈轻易聊聊便给参了个透,怕是要贻笑大方。

不过这些推测不可尽信,也不可不信,至少当今圣上看不得江湖势力扩张,预备出手反制,是板上钉钉之事实,司天监究竟是寻长生的利器,还是掣肘江湖玄门势力的杀招,还有待商榷。

故而翌日一早,白珏便用“千里传音术”给远在临安的爹娘传了封信,信上一五一十地陈列数条观点,只需爹娘在临安多做探查,便能能探知一二,掌握动向。

白栩昨夜哭的太狠,一早起来,两只眼睛肿成了桃,眼皮上的褶又深又宽,衬得眼睛又肿又小,夸张又滑稽。

他没照铜镜,眨眨眼,滞涩肿胀,十分难受,自觉应是惨不忍睹。

段尚清见如此,忍着笑出门为他寻了条冷水浸透的帕子,敷在眼上,以求早膳前能出门见人。

不出一炷香,白栩的眼睛便恢复如常,不知是不是一汪泪泉洗涤了数日的阴霾,这双桃花眸子格外晶亮清澈。

段尚清凝望片刻,心中悸动,俯身吻上。

微微泛着红的薄唇狭呢地蹭在薄薄的透着青紫血丝的眼皮上,轻柔地捻磨,撒娇依恋间隐秘地宣誓着占有。

白栩被他撩拨得痒,想别过头,又被段尚清桎梏住脑袋,只得由着他认认真真、细细密密地吻完每一处渴求,才能起身换衣裳。

初次见面之时,白栩从不知段尚清是这般磨人的性子,明明在外人面前沉毅渊重、遇事可靠,到自己这处,偏爱缠绵悱恻、耳鬓厮磨,一有时机便蹭来捉过唇来吻上几下,再不济也要抱一抱,不然不足以解渴,这般如胶似漆的柔情蜜意,也只有自己的见着了。

白栩最是喜欢这般被依赖的感觉。

从小到大,他被娘和姐姐看护惯了,江湖上的波谲云诡,他一概不知;朝堂上的势力更迭,他无所听闻。说好听,这叫不闻天下事,只醉桃林间,一派隐士作风,说难听了,那就是孤陋寡闻,若蝉不知雪,愚蒙等诮。

作为家里的最小,他从没资格参与任何抉择,只被一句“为了你好”屏蔽在外,以至于真当异变突发,预备不及时,他只能如一只无头苍蝇,四处乱撞。

他常觉不安,尽管如今如愿以偿地置身事内,仍对耳不聪目不明有所恐惧,他恋家,家人却各奔东西,他想除掉司天监,可皇势滔天,岂是说扳便能倒?

一种想抓抓不到,想闯闯不动,心有余力却总是无能为力的无助兜头笼罩,常以心头阴霾之态将他裹在其内挣扎不开,他不愿矫情地诉说,可这些惆怅滞留体内无处发泄,日日夜夜如刀剐着他,直至鲜血淋漓才停手。

段尚清总能看穿他的不安与忧愁,每每那双琥珀色的瑞凤眸凝望过来时,便已想好如何春风化雨,四两拨千斤地让他一展阴霾,愁云尽退。

白栩不知这是段尚清独有的法术还是自己对他的偏爱,同样安慰的话,出自别人之口,效用远不及段尚清来讲。

许是段尚清不但说,还要附以亲亲、抱抱、无尽哄人情话,有这样一场甘霖浇灌下来,再干涸的心田,也能春意盎然。

正如此时,段尚清的吻自眼皮向下,轻柔地捉住他的唇瓣捻磨着,勾住舌尖缠绵不放,唇齿间尽是冷茶的余香,带着些橘皮的清苦。

“哭了一场,桃花结果变小桃儿了。”

段尚清仍是调侃他眼睛方才的窘况,白栩随着他笑,起身把人压在榻上,居高临下地威胁:“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许说出去,听见没?”

段尚清面上装傻充愣,手却精明无比地扣上了白栩的腰:“说出去什么?是锦爻哥哥的眼睛肿成针眼小,还是衡阳第一对双生红桃儿竟来自江州若寒城?”

白栩知他逗乐,故装腔拿调地接着演下去:“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敢泄露此等天机,小心我将你捉走惩罚。”

段尚清眯起眼,上挑的眼尾衬得他宛若一只笑面狐,若隐若现的瞳孔中乍泄春光般露着狡黠的兴致:“阿栩哥哥要如何惩罚我?”

他掐着白栩的腰窝直起身,与人胸膛挨胸膛,鼻尖蹭鼻尖,呼吸交融:“是这样的惩罚?”

他用唇珠轻轻蹭过白栩的侧颊,缓缓向下,徘徊于颈侧,张口便咬。

白栩吃痛,“嘶”了一声,却未阻止,只心脏扑通乱跳,呼吸略显急促。

咬过人,段尚清还不知足,张口含住白栩的唇瓣,轻轻咬动,故意又问:“还是这样?”

而后长驱直入,直逼得人面色通红,方寸大乱。

白栩被他磨得按耐不住,双手捧住段尚清的脸颊,使劲揉了揉:“好了,不许闹我了。”

段尚清立刻摆出委屈的神色来,像还没吃饱:“是你先撩的我。”

“我错了。”白栩低低笑了一声,主动亲亲那只撅起来的薄唇,“你也撒娇够了,我们吃早膳去?”

“嗯。”段尚清直起身,拉着白栩往膳堂走。

白栩跟在他身后,无声失笑,方才段尚清故意来闹,不过是怕他再想起马学究的伤心事。

还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要想把自己安慰好,就得有人像段尚清那般撒娇磨人耍无赖,把他的思绪引走才行。

想到此处,他心头一暖,想起罗淮河花灯夜,他自桥上往下张望,那清冷飘逸仿若将要融于凉夜河水的身影,牢牢地印在了他的心头,往后面每每回忆起,便觉心跳悸动难以自持,同时又升腾起隐秘的得逞之感,他得偿所愿地将天上的小神仙拉下了凡,来做情郎。

膳堂里众人都在,仍是满桌面食,佐恭亭同白珏挨在一起,姚靖挤在另一边,白珏夹在一大一小之内,仍未察觉两人之间的夹枪带炮,自顾自吃着包子,觉得肉馅太香,沾了点醋。

段尚清揶揄地看了姚靖一眼,姚靖红了脸,叫了声:“师兄。”

段尚清应了声:“你手在后面做什么?”

白栩这才发现,姚靖同佐恭亭一样,一只手背到身后去,姚靖甚至还是左手拿筷子。

姚靖干笑两声,收了同佐恭亭暗自较劲的手,抽走前还不忘趁机打人家一下。

佐恭亭怒目向姚靖比眼刀,正被白珏对上,立马转为陪笑,给白珏添了碗粥。

白珏没看出门道,只觉得莫名其妙,端起粥喝了一口,丝毫没注意身边两人的交锋,反而盯着白栩因看戏半天没动的碗碟,训了句:“专心吃饭。”

白栩“哦”了声,听话地低头舀粥,原本还在闹的两个幼稚鬼一下子也听话了,立马专注吃食再也不互相伤害。

段尚清只觉这一幕似曾相识。

古有长孙晟一箭双雕,今有白珏一命三从。

同大家住在一处,总是热闹不断。

膳后,白栩同段尚清打算出门逛逛,许久不来衡阳,不知是物是人非还是人是物非。

出了门,正碰上来找的花千续。

花道长满身琳琅法器,面色稍有灰尘,行色匆匆,见着他二人,立马快步上前,一手扯一个,拉到人少的巷子里,悄声道:“小道消息,契丹南侵国土,边戍战士死守紫荆关,因着补给吃紧,战线难以北推,打得惨烈,死伤甚重,北派修士却见死不救,纷纷南撤,皇帝震怒。”

白栩一愣,北境开打了?

犹记得许多年前皇帝御驾亲征,狠狠收拾了狄人一通,如今契丹竟能重振旗鼓再度杀来。

花千续接着道:“据说新继位的可汗狼子野心,杀心深重,他爹碍于中原王朝实力雄厚不敢轻举妄动,到了他,一日不能再等,非要杀过来,今日便开了战。”

白栩心头焦灼,更多是不解,他不明白为何北派修士不肯相助,以往边境打仗,离得近的修士或多或少都会参战助威,就算在后方装腔作势地作法,也能稳固军心,如今却大批南下,抛紫荆关于不顾究竟是为何?

“修士为何见死不救?”白栩问道。

花千续叹息道:“若是以前,北派修士最不会这般无情无义,都怪司天监在西北征伐教派太过火,在北派看来,无疑是朝廷与江湖宣战,他们甚至放言,就是契丹人打到临安城脚下,他们都不会施以援手,城破与不破,与他们无关。”

白栩语塞,一时分不出孰对孰错。

双方都有理,位高者尚能置气,可受苦的战士与百姓该当如何?

一口气堵在心头上不去下不来,他忧心忡忡地问:“若是江南玄门派人助阵,能否守牢紫荆关?”

花千续失笑,像是笑白栩的天真:“你可别忘了,司天监在临安大肆通缉白家,虞子煊还在若寒城威胁段佐二长老,江南玄门三大顶梁柱全给他得罪了个透,此时集众,定不会有人愿意北上。”

“再说……”花千续眼里闪过精光,“老皇帝对玄门大打出手,本是看中契丹不会妄动才敢重拳出击,如今北境开战,我们何不以此威胁,让他撤了司天监,把虞惑交出来?”

白栩觉得此法太过冒险:“可行么?”

花千续扬起眉毛:“试试不就知道?你书信一封给你爹娘,让他们斟酌着试试看,若能劝动,大家都好,若老皇帝执迷不悟,那就拿北境的人命给他吃一堑。”

白栩皱起眉,后退一步,看向花千续的神色有些犹豫:“你怎么如此拿人命不当事?”

花千续却笑得更加放肆,逼近一步:“你可是能亲自上阵带兵打仗,还是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若都不能,便不必杞人忧天,此事非你与我孰对孰错,若能劝动老皇帝,让他松松咬住玄门的獠牙,自有修士愿意替他们固守疆土,你操心的民众将士才能真正地死得少,若他仍是大举镰刀霍霍向玄门修士,那么他于我们,同契丹于他无异,他的臣民于玄门来说,非血亲尽可抛之不顾。”

白栩闻言心中震颤,他知花千续不比寻常人,没想到他这般手段狠辣,雷厉风行。

他仰头看着花千续的眼睛,黑白分明,宛若出鞘利刃架在他脖颈,让他一动不敢动,仿若被吸魂摄魄。

段尚清及时伸手把白栩拉到怀里,隔开花千续的威慑:“花道长说得在理,不过趁人之危总不是义举,道长若赏脸,我们可以共同商量其他缓和态势的法子。”

花千续抬手一人一个爆栗:“两个正人君子,不食人间烟火,火不烧着你们屁股就不知道烫。罢了,此事与你俩说不通,小白栩,把你姐姐叫出来,我同她讲,你姐姐总归比你深明大义。”

铁血手腕花千续

圣人君子白锦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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