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张茜急的在城里到处寻人时,城外的凌峙桀却带着杨玉环很悠闲的在林子里瞎转悠。
“峙桀,你确定你能找到回去的路?”杨玉环站在树下,仰头望着在树上东瞧西望的凌峙桀问道。从下午被带出客栈到现在,他们几乎连条像样的小径都没看到。
凌峙桀非常诚实的摇着脑袋,回答:“不确定,我原本还指望你能带我回城里的。”
我!杨玉环一怔,很无言的眨了下双眸,无奈的长叹一声:“要是跟着你一路走出来的,我倒是能带你回去。可今天,我可是被你‘嗖’的一下带出来的。”
凌峙桀朝天一个白眼:白指望了。
“你真的不知道怎么回去?”杨玉环抱着一丝侥幸,再次问道。
“要知道早回去了,还用在这儿讨论半天。”凌峙桀有些烦恼的挠了挠后脑勺,小声咕哝着。
看着眼前小声咕哝、又想不出办法的男生,杨玉环再次有了种“他果然还是个孩子”的感觉。感觉归感觉,回去的办法还是要尽早想出来才好。
“要不,我们看天意吧。”实在没辙的凌峙桀终于想到了一个不是很管用,但每个做过选择题的人几乎都用过的法子。
杨玉环不明白的看着他,问:“天意,怎么看?你会占卦?”
“卦这种深奥的问题不适合我研究。”凌峙桀从地上捡起根一头粗一头细的树枝,晃了晃解释道,“等下我把树枝扔出去,细的一头在哪儿,我们就往哪儿走。”
这也行?杨玉环满脸问号加怀疑,看着凌峙桀的眼神充满了“你确定”的疑问。
“不然你想个更好的办法。”凌峙桀无所谓的扯了扯嘴角,两眼弯弯一脸假笑的回看向杨玉环。
没想过他会把问题丢回给自己的杨玉环错愕的愣在了原地。半晌,她一声暗叹,妥协道:“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想不出办法。”
“那我扔了。”凌峙桀冲着她嘻嘻一笑,将手里的树枝朝天扔去。
两人的视线盯着在半空打着转的树枝,直到它直挺挺的插进了土里。
“这,怎么解释?”杨玉环愣愣的指着细头直指天际的树枝,问身旁同样很是莫名的凌峙桀,“意思是要我们飞天回去?”
凌峙桀瞪着树枝老半天,一步过去将其拔出,很无赖道:“这次不算,重来。”从天上飞回去,就自己一人早飞回去了,还用在这儿费脑细胞。
杨玉环不说话了,说跟不说没区别。他爱怎么闹腾怎么闹腾吧,如今的自己就似那无根的浮萍,半分由不得自己做主;反之,她应该庆幸这世上还有人愿意为了她的生死费神劳心。
这一回,凌峙桀学乖了,将树枝横向扔了出去。树枝在空中打了几个转后落在了不远处的地上。两人赶紧追上去细看,生怕再出半点差池。
“是这个方向。”杨玉环顺着树枝细头的方位望去,入目竟是一片月光下错落的树林,不禁有些不确定道,“这条路真能走回去?”
凌峙桀抬头看了看天,慢慢走向细枝所指的方位:“这就得问老天了,这条道儿可是老天指给我们的;当然。你也可以走你认为对的那条路。不管哪个方向,对我这个路痴而言都没区别。”
杨玉环没有迟疑太久,立马跟了上去。能不能回镇里是其次,最要紧的是安全,跟在他身边安全至少是能保证的。
两人一路无话,低头各自走着。原本还能看见的月亮此刻已被挡在了茂密的枝叶外边,只余下斑斑驳驳的月光。
杨玉环警惕的环顾着四周,轻声道:“我们是不是越来越往林子深处走了?”
“有可能。”凌峙桀突然收住步子,静静的感应着周围的一切:吹过树梢的微风,隐在暗处的捕食者,枝叶间飞舞雀跃的昆虫……
“要不要往回走?”杨玉环建议道,“或者换个方向。”
凌峙桀想也没想,同意的点点头:“没意见,这次跟着你的感觉走。你们女人的第六感绝对比我们男人准确。”
杨玉环有这么一瞬的愣神,没料到他这次居然这么好说话。
“干嘛这么看我,我像那种食古不化的人吗?”凌峙桀不屑的看着她,“更何况我也想早点回去的好吧。转悠了一下午,月亮都正当中了,再转不出去我都准备野外露宿了。”
杨玉环不置可否的笑笑,举目看了看四周,不是很刻意的挑了条看上去还算好走的路漫漫行去。
凌峙桀慢悠悠的跟在后面晃荡,时不时替走前半个身位的杨玉环解决些杂草树枝啥的,好让她走的顺畅些。
杨玉环暗暗的笑着,觉得身边的男孩其实也不是真的很冷漠、很不近人情;就像现在,他也会为身边的人考虑。
不清楚走了多长时间,就在杨玉环思索着要不要休息一下时,几棵林木遮掩处隐隐透来丝丝幽蓝的光线。“有光?”杨玉环不敢肯定那是不是光,因为她从没见过这种颜色的光,幽蓝的、透着丝丝阴森、忽明忽灭。
凌峙桀微微蹙了下眉,不着痕迹的挡在了她的前面。这团幽蓝的光线,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那种看着诡异却基本无害的磷火,也就是俗称的鬼火。有鬼火的地方基本上就会有坟墓,有坟墓就意味着可能会有人留下的痕迹,女人的第六感果然要比自己的方向感靠谱啊!
“峙桀,有什么问题吗?”杨玉环有些担心的问道。
“大问题没有,小问题到是有点儿。”凌峙桀回头盯着杨玉环很久,突然问道,“见过死人骨头没?”
啊!杨玉环一怔,不太明白的问:“死人就死人,为什么要加上骨头两字?”
凌峙桀懒得解释,第二遍问道:“就照字面意思理解,见过没?”
杨玉环想了想:“最多见过皮开肉绽的,刚断气的算不算?”
也就是没见过烂肉系的。凌峙桀瞟了眼树枝后隐隐现现的蓝光,很慎重的说道:“这里基本没有危险,但可能有些东西会让人看了极其的不舒服、甚至是恐惧。所以我希望等下你能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不要动不动的大喊大叫或者是漫无目的的乱跑。你要实在害怕,就抓紧我的衣袖,低头跟着我就好了。”
“你知道前面是什么地方?”杨玉环聪明的自他的话语中判断他或许来过这里。
凌峙桀想了想,道:“绝大概率是乱葬岗。”
乱葬岗!杨玉环的心猛的跳了跳。深深吸了口气,她才继续问道:“你来过?”
“没有。”凌峙桀摇摇头,回答。
“没来过你怎么知道?”杨玉环听他的语气更加疑惑。
凌峙桀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的朝着磷火的方向走去。
杨玉环被看的一滞,提了裙摆快步跟上。越走,灌木丛越是密集,一颗颗树木毫无规则的与灌木生长纠缠在一起,茂密的枝叶将天际的月光彻底遮挡在外,只剩下一片斑驳的树影,衬着远处飘飘荡荡的幽火越发的诡异阴森。杨玉环心中一阵阵的发憷,与凌峙桀的距离是越走越近,几乎就快贴背而行了。
不知不觉中,杨玉环紧紧的牵住了身前男生的衣袖,一脸紧张的跟随其后,双瞳中却又带着些许按耐不住的好奇四处飘荡着。四周黑压压一片,一切都隐在黑暗中,脚下的路高低不平,总算近日无雨,地还算结实,不至于泥泞难行。
走着走着,杨玉环忽觉足下一滑,整个人顺势歪向了一边。
凌峙桀但觉左袖一紧,一个回身右手一捞,揽着杨玉环的腰稳住了她的身影。
杨玉环伏在他的右臂中,惊魂未定的娇喘连连,眼光无意间被灌木中一抹白芒吸引了过去。稍稍定了定神,她嘻嘻的打量起那抹暗影中的白芒。
那抹白芒在暗影中是如此不同,在微风摇曳中明明灭灭,透着丝阴冷。杨玉环不知为何看了又看,突然间一声惊呼,好似看到了什么非常恐怖的事物,转身紧贴在凌峙桀怀中微微发颤。
凌峙桀双眉轻轻一拢,望向那抹白芒。那抹时明时灭的白芒竟是一颗完整的头骨,微张的上下颚、黑洞洞的眼眶,就像在嘲笑着每一个被它吓到的行人。抬眼观察了下头骨四周,零星散落了一些碎骨,可能是被林间野兽啃食后留下的。静静感受了下周围森冷的气息,除了阴冷,没有一丝危险,他这才稍稍放下了些心。
深吸口气,凌峙桀犹豫了下,还是轻轻拍了拍怀里仍自惊惧不定的杨玉环的后背,轻声安慰道:“没事,只是一颗很难看的头骨罢了。”岂止难看,深更半夜谁见了都会吓一大跳的,更何况是杨玉环这种生活在奢华中的贵妇。
杨玉环艰难的点了点头算是回应,良久才平复下惊恐不已的心绪,自他怀中直起了身。顺了顺有些凌乱的发鬓,轻声道:“谢谢。”
“我们走吧。”凌峙桀等了片刻,直到她恢复平静,才牵了她的手,继续寻路。
印象中,乱葬岗这类地方都不会太广,有人走出痕迹虽不多,但也不会少;毕竟埋这里的除了客死异乡的旅人,最多的还是修不起坟墓的穷苦人家。清明、过年、生辰、祭日总会有人来祭拜扫墓。可是走了很久,凌峙桀却发现没有一点儿就要走出这片坟地的迹象。终于,他不得不停下来重新审视自己目下所处的环境。
“怎么啦?”杨玉环见他停下,不解的看着他。
“总觉得很奇怪。”凌峙桀游目四顾,说出了自己的疑惑,“一般而言,乱葬岗占地不会太大,可我们到现在都没走出去,这不正常。”
杨玉环想了想,难以理解他的顾虑:“你也说了,乱葬岗没个统一的安排,大家都是随便找的空旷的地方;难免东一堆、西一堆的,葬着葬着,这地也就越占越大了。”
是吗?凌峙桀怀疑的看了她片刻,可她说的也不是没道理。毕竟自己所处的那时代可没这种地方,墓地都是政府同意安排的,你挑块瞅着顺眼的拿钱就成了,平日里有工作人员看护管理,你只需按时缴纳管理费,绝对的省心。所以,对于乱葬岗,他也是第一次碰上,没经验的很。
站了半晌,觉得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凌峙桀决定再走走看,或许这次能凭运气转出去也不一定:“再走走看吧。”说着牵着她的手,继续前行。
杨玉环感受着自手心而来的体温,看着眼前男生认真仔细观察着四周的神情,先前的惊惧恐慌都消失无踪了,原本的疑虑也不剩半点;现在的心有种莫名的平静。渐渐的,她也开始关注起周围的景物来。
都说女人心细如针。杨玉环不但是个美丽的女人,还曾是后宫独受专宠的女人。这一细心留意,叫杨玉环吃了一惊。她突然间停下脚步,扯住了走在前面的凌峙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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