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峙桀被杨玉环扯的一滞,不明其意的转身看向她,等着她开口。
杨玉环惊疑不定的对上他的目光,拿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丛灌木。
凌峙桀双眉一蹙,从她的眸中看到了惊恐、怀疑。顺着她的指向,凌峙桀移目望去:那一丛斑驳的灌木中,一颗隐隐泛过丝丝白芒的头骨正安安静静的躺着。那微张的下颚、黑洞洞的眼眶,仿似在嘲笑着每个路过的行人。
竟然在原地兜圈子!凌峙桀心中一怒,刹时眼中所见之物开始变得模糊,一切都变得不自然起来。凌峙桀拢紧双眉,轻轻咬破舌尖,右手在唇间轻触后迅速扫过双瞳。再睁眼时,漆黑幽邃的眼瞳中透着丝丝金芒,明明灭灭叫人瞧不真切。
天眼启处,万物归真。
溜目四顾,哪里还有什么月光、树影;有的竟是冰冷的石壁、纠结缠绕的枯藤;唯有那颗头骨和四散飘荡的幽火印证着某些真实。
“我们应该是在一个地方打转吧?”杨玉环求证的问道。
凌峙桀冷冷一笑:“也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想着让我们出去。”说着将杨玉环往自己身边揽了揽,嘱咐道,“别离我太远了。”
“好。”杨玉环点点头,好奇道,“你想做什么?”
凌峙桀回头冲她浅浅一笑,安抚道:“放心,我不会让你有危险的。”
这一抹浅笑彷如和煦的春风。杨玉环错愕了片刻,知道他担心自己害怕,立刻回以一个微笑。这一路走来,或许在开始的时候还有点担惊受怕;但现在,更多的却是对未知的好奇。
微风徐徐,不知自何处而来,渐渐以两人为中心汇聚成一个风圈。风圈外围的风越聚越多,风速越趋急速。原本四散飘零的幽火随着风圈的不断扩大开始骚动不安、直至惊恐逃窜;奈何风圈的急速增长终是将它们尽数吞噬。风圈中隐隐传来不息的凄厉尖啸声,就像濒死前最后的挣扎与控诉。
凌峙桀双瞳冷芒一闪即逝,右掌一翻,一簇冰蓝色火焰跃然其间。冰焰在其掌间似精灵般俏皮的雀跃着,看得杨玉环惊叹不已。她慢慢伸出一根手指,想要感受这簇冰焰的温度,来确定这究竟是不是幻象。
没等她的手指靠近,冰焰如有灵智般,一头扎进围绕于他们周身的风圈。
杨玉环微微一愣,不明白的看向面无表情的凌峙桀。
就在她抬头的瞬间,身边急掠而过的风圈伴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瞬间燃烧了起来;一时间风圈所过之处皆化为一片冰蓝色的火海。随着风圈的扩大,周围的一切都在几个呼吸间被火海吞噬其间。原本在风圈中徒劳挣扎的灵火一下子感受到了冰蓝火焰带来的死亡气息,自知逃生无望下,居然开始慢慢聚集到一起。风圈的一侧,越聚越多的灵火汇聚起自身的怨气,准备发起濒死前最后的反击。
凌峙桀微微侧头,眼底闪过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抬起的右掌仿佛在展示着什么,随着溢出嘴角的一丝冰冷笑声,右掌瞬时收拢成拳。冰蓝的火海在掌收拢成拳的那一刻,陡然间退却所有颜色,白色中透着空灵。灵火及其怨气在空灵中升腾成一小片气旋被疾掠而来的风圈裹夹着散往四周。
松软的土地、斑驳的树影、交杂的灌木、嶙峋的山岩;在白色的火焰狂风所过之处皆如遭敲击的镜面般龟裂破损、退下虚假的幻境,露出了最真实的容貌。这竟是一处隐匿难寻的山腹洞穴!
“这……难道我们一直在山洞里转圈?”杨玉环震惊的不知所措,眼前所见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还是说,我们所见都是幻术?”
幻术?凌峙桀歪着脑袋思忖了片刻:难不成电影里说在唐朝就有魔术表演是真的?好吧,历史白痴一枚,是真是假就现下这情况是半毛钱影响都没有;圈子兜了一遍又一遍,走不出去就是走不出去。
凌峙桀见烧的差不多了,右手一挥,散去仍在洞穴中四处乱窜的风火,仅余一簇恢复了冰蓝色的火焰静静的悬浮在掌中,以作照明之用。
绕着洞穴转了一圈,凌峙桀有些头疼的叹了口气。地面上有月亮有星星他都转不明白,这地下漆黑一片,说不准还洞穴相连四通八达,要转出去的概率就更小了。
凌峙桀就着幽蓝的火光,边走边无聊的问道:“你说这洞穴是在地上还是在地下?”
杨玉环跟在他身后,良久才道:“我也不清楚。这一路走来我不觉得我们在往下走,说不定这洞穴在山腹中。”
凌峙桀想了想,觉得她说的不无道理。但也不能排除他们已深入地穴的可能,毕竟有时候感觉不一定是真的。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办法出去,四周的平静总与人一种莫名的诡异。
“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走?”凌峙桀故意放慢脚步,跟杨玉环并肩而行,很虚心的问道。
杨玉环长长吁了口气,眼底不经意间透出一丝疲惫,摇了摇头:“我也有点儿转迷糊了。”
完了,连女人的第六感都不起作用,这下要转回去真不知得费多少功夫了。凌峙桀在心里扔了老天一个白眼,停了下来。四处打量了片刻,找了处还算平坦的地方,挥手间整出块较干净的地方,说道:“休息下吧,转了大半夜,累了都。”
杨玉环暗暗感激的瞥了他一眼,也不客气的坐了下去。长途跋涉了这么久,从前的讲究早已被扔到了一边,现在能住上客栈对她而言都是件奢侈的事了。稍稍恢复了些力气,杨玉环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凌峙桀趁着休息的时间四处转悠了一圈,不咸不淡道:“要么等人来找我们,要么我们两再转转。”
杨玉环想了想,继续道:“那你是打算转转,还是等人?”
“如果你走得动,我们就转转。”凌峙桀看向她,把皮球又踹了回去,“如果你走不动,那就原地等待。”
杨玉环一愣,显然没想过他会把问题再丢回给自己。
凌峙桀两眼弯弯,也不多话,只是笑眯眯的等着她做决定。
这男孩子真坏!杨玉环的脑海中突如其来的蹦出这么个念头,倒也不觉的恼;静静的闭了眼,就像睡着了般。
凌峙桀也不吵她,给自己寻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了,整理着这大半夜遇上的事。从客栈到城外,这一路并无不妥;自己却还是在不知不觉间走进了一个布置精妙的陷阱中。这个陷阱是针对谁的?而这布下陷阱的人又是何方神圣?他到底想得到什么……
两人就这么安静的坐着。许久,杨玉环深深吸了口气,睁开了双眼。与此同时,凌峙桀也醒了过来。四目相对,杨玉环微微一笑,轻声道:“我休息的差不多了,再转转吧。总这么坐着也不是办法。”
凌峙桀并不多言,只是微一颔首,率先起身随意择一方向行去。走了没几步,凌峙桀突然停下步子转头去看还留在原地的杨玉环,眼里装满了疑惑。
杨玉环看着他犯疑的模样,竟然露齿一笑:“方向错了,我们刚就是从那过来的。”
呃,好吧。凌峙桀愣了愣,很干脆的掉了个头。自己的方向感如何他心里清楚的很,所以一点没有生气的必要。这种越走越稀里糊涂的时候,靠自己是肯定不行的。既然自己靠不住,那就只能靠别人了。
“走过啦,那我们走没走过的那边。”凌峙桀自嘲的在走过杨玉环身边是扯了扯嘴角。于是,两人一前一后继续开始了漫无目的的转圈。
幽蓝的火焰在凌峙桀掌中时不时的跃动着,照的山壁四周一派的阴森凄惨。杨玉环紧紧的牵着前面男生的衣角,倒不是怕走散,实在是这森森鬼气弄的她心底阵阵发毛。要不是见过前面男生的手段,她估计自己也没有多少勇气跟着在这诡异的山洞里瞎转悠。
“我们说说话吧。”杨玉环重重的吐出口气,不太抱希望的开口。
“好呀。”凌峙桀没有拒绝,“那想聊些什么?”
杨玉环想了想,其实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单纯的想听到些人声;这样会觉得安心不少。
突然,凌峙桀停了下来,静默了片刻,问身后的杨玉环:“你听,是不是水滴声?”
“水滴声?”杨玉环疑惑的歪了歪脑袋,细细听了片刻,“有吗?”
“你仔细听。”凌峙桀指着耳朵,让她继续听。
杨玉环受了他的感染,不自觉的放轻了原就几不可闻的呼吸声,全神贯注的搜索起凌峙桀所说的水滴声。
“滴答”“滴答”
不知是真的有,还是因为身边的男孩说有,她居然真的听到了那若有若无的水滴声。
凌峙桀定定的看着她,眼中满满的都是询问:怎么样,听到没?
“好像有,又好像没有。”杨玉环不确定道。
“走,看看去就知道有没有了。”凌峙桀得了这么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反倒是来了兴趣,转身就朝声源处行去。
杨玉环跟在后面,几乎是提着裙摆小步快跑了:“峙桀,你可不可以慢点。”
“啊!”凌峙桀脚步一缓,回头才看到杨玉环正下口喘气的跑向自己。跟着自己一路疾行,她的头发都有些乱了。
呵呵,自己好像兴奋过头了。等她跑到身边,凌峙桀有些不好意思道:“对不起,有点儿兴奋了,没考虑到你。”
“没事,不碍事。”杨玉环不在意的摆摆手,“其实,我也想早点离开这儿。这里到处都阴森森的,让人很不舒服。”
“滴答、滴答……”
此刻所站之处,仿佛离水源更近了。因为那似有若无的水滴声听起来有了种真实感。
“嗯。”凌峙桀应和的点点头,凝神细听片刻,道:“应该是从那儿传来的,我们去看看,希望是处水源。”
杨玉环展颜一笑,跟在后面朝声响处走去。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寻着声响慢慢的走着。走在前头的凌峙桀忽然停了步子,静静的看着身前一处石壁。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