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峙桀静静的立在青莲池畔,呼吸有些急促。火烧到现在,已将禁置中能烧的一切全部都烧毁了,徒下这正中心的一池青莲、他、以及与他同样疲惫不堪的蝎王。
能在这一界横行的,果然都是些怪物。凌峙桀下意识微微勾起唇角,绽出一抹似有实无的浅笑;不过,这架打的倒也是舒心,有多久没这么痛痛快快的过手了。
蝎王趴在不远处,狠狠的瞪着青莲畔的黑发少年,眼眸中尽是要将其生吞活剥的阴狠。这少年,毁了自己的巢穴、毁了自己的一切,如今更是咄咄逼人的要将自己再度打入那万劫不复之地。自己岂能如他所愿、坐以待毙;更何况那少年周身流转的气息,就如大漠中的甘霖,深深引诱着自己。若是能将他吞入腹中化为己用,自己的实力当是能更进一层。
休息够了的蝎王再度昂起身,直奔凌峙桀而去。
凌峙桀双瞳一紧,提剑迎刃而上。剑刃清啸,疾刺向蝎王的咽喉要害。斗到现在,凌峙桀已无恋战之心,只想快些结束这一切;再战,就没有意义了。
蝎王似是知晓他的想法,眼中透着丝讥笑,也不管那直向自己咽喉而来的剑锋,只是想着凌峙桀冲去。
看着蝎王的眼神,凌峙桀心中一怔,持剑的身影却在瞬间绕过蝎王庞大的身躯,出现在了他的身边。他感觉到了剑尖划过蝎王的右臂,抬眼看时,那蝎王右臂却是完好无损,尽连一丝剑痕都不见。如此坚硬的表皮硬甲,既不怕“悯心”这等神兵的砍刺,也不畏地火的烧灼;有这身硬甲在,要杀他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了。
微蹙的双眉再紧几分,脑中无数念头划过,凌峙桀忽然间有些茫然不知所措。这种对手倒还真是第一次碰上,不过我就不信这把火烧不死你!暗中默念口诀,再次催动周身烈焰。火焰突然间弱了下去,但仅仅几秒,便如火山喷发般自地底再次汹涌而出,妖艳炙热的如条条火龙,向着蝎王席卷而去。
蝎王笑的阴沉,却在火势席卷而来的刹那变了面色。这火不比刚才,彷如一个天一个地。这火透着无边的杀意、却又清淡如水;一如远处持剑静立的男子,杀意滔天却偏又似春风抚柳。硬甲在烈焰烧灼下开始了缓慢的龟裂,包裹在硬甲里的肌肉终于感觉到了阵阵痛楚。
这该死的东方人,即使死亦要拉你一起上路!蝎王愤怒的昂天怒吼一声,失去了理智的直冲凌峙桀而去。
凌峙桀感受着周身热浪的走向,那滚滚热浪连他自己都已经有些抵受不住。只是如今已经不能收手了,不然一切就将功亏一篑。感受着体内真气疯狂的流转,凌峙桀的心开始叫苦了:没事儿逞什么能呀,要当初一走了之,哪会有现在这种事啊。自个儿真是吃饱了撑的,连自家国门上那个印度阿三的事儿都不管了,现在跑这儿来管人家埃及人的什么闲事呀,自讨苦吃了都!
正在胡想之际,凌峙桀突然感到一股热流如离弦之箭向着自己猛冲而来。是那只怪蝎!凌峙桀一惊之下想退,却发现已无退路,身后是禁置的中心,连通外界的唯一通道——莲池。莲池一旦被毁,禁置通向外界的门户就将洞开,届时不止怪蝎,就是自己招来的这把火也可将轻而易举的泄向开罗的大街。死守!望着几尺之遥狂奔而来的怪蝎,凌峙桀已没有多想的时间。右手持剑平举身前,体内功力凝聚胸前,身体已随着脑中闪过的词自行动了起来。
蓦然间一股巨力横向直击腰部,凌峙桀痛的还来不及吸气,人已打横着滚向了一边,喉间只觉一股腥甜,血已冲破唇齿喷了出来。血溅蓝衫,却容不得他多想,怪蝎冲过他直向莲池扑去。那回首时奸计得逞的狞笑,一如初始时的讥讽。
原来,你早已注意到了这莲池!凌峙桀以剑支地,慢慢站了起来,嘴角缓缓勾起一丝笑意:既如此,那就在未分生死前,谁也别想出去了!脚下轻点地面,身如离弦飞箭,后发先至抢到了怪蝎身边,旋转处左掌印向怪蝎前胸,右手持剑横扫向身后。
掌风凌厉,夹杂着丝丝火苗。怪蝎心惊,却没有停步。周身的火海已烤的他熟了五六分,再不从这儿出去,他就真成了烤蝎了。怪蝎自认不是聪明人,但斗到现在看不出那莲池有古怪就真是傻子了。那东方人在在围着那池子转,偶尔被逼离开也很快又转了回去;虽不知那池子有何紧要处,可也清楚波坏了池子对自己有好处,至少不会有坏处。直到离得池子近了,他才猛然间发觉这就是他苦寻不得的出口。如今出口就在眼前,他怎舍得放弃就此退却!
怪蝎知道自己与那东方人,谁也奈何不了谁;所以,感受着那气势万钧的一掌,怪蝎依旧没有选择退避。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第二次的机会;那东方人虽少不了自己,却终究胜过自己一筹。
凌峙桀深吸口气,一掌印上怪蝎的胸膛。但觉一股狂猛无匹的力道自掌中涌向胸腔,在自身的真气引导下转了一个周身,涌向横扫向后的右臂。借力使力,借着这股力凌峙桀的身体如断线风筝径直撞向身后的莲池。
轰然声中,莲池化作一蓬沙土,泥沙合着水蒸气中,隐隐飘散过数张粉嫩的花瓣,顷刻间化作飞灰,消散在无尽的火海中。禁置中心一阵震颤,数簇火苗自震颤处飘跃而过后,一切又恢复如初。那莲池处,仿佛从来就没有过出口。
怪蝎怔怔的看着毁于一旦的莲池,一时无法相信他所感知的一切。
良久,他才猛然间惊醒过来,血红的双瞳慢慢扫过周边一切,将视线锁在了不远处倚剑半跪于地的东方人:“为什么?你就不怕搭上自己的一条命?”
搭上自己的命?凌峙桀抬袖一抹唇边血渍,笑的依旧云淡风轻:“一命抵一命,这生意,不亏。”
怪蝎紧皱双眉,似是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原来这家伙不懂汉语。也是,外国的妖物不懂汉语也是正常的。凌峙桀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都什么时候了,自己还能像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自己果然被余费仁他们给同化了都。
“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怪蝎感受着浑身难耐的灼热,愤怒的咆哮着。通路纵是被毁,也可以杀出一条来,他就不信凭自己此刻的实力还闯不出条生路来。毕竟,对面的东方人是血肉之躯,怎经得住自己方才拼尽全力为求逃生的一撞。纵使实力稍胜一筹又如何,自己这一身坚硬如铁的护体硬甲可不是长的好看的。
“呵,你就真这么自信?”凌峙桀撑着剑缓缓站直身子,一抖衣衫上的尘土,淡淡的笑着。自己的情况他很清楚,如今体内真气十去七八,要想将这怪蝎的命留在剑下已无十足把握;唯今之计只有将它留在禁置中已天火慢慢烤灼。所以,他现在就是要拖延时间,暗中凝聚真力再次提升天火等级。
听着他轻声如低喃的话语,看着她慢条斯理的一连串动作,怪蝎犹疑了:难道这东方人只是被自己撞飞,却没有受伤?双瞳紧紧凝视着对面那张漂亮的脸孔,看到的只是那从未曾消失的淡淡的笑,脸颊处虽有些飞灰,黑色的长发也有些凌乱;但神态竟是那样的清闲,好似周身的一切都与他无关;移目再看他握剑的手,沉稳、坚定、举重若轻。
举起的脚生生的停了下来,怪蝎的脑中不停思量、盘算着自家究竟有几分胜算。斗到现在,他不信这个好看的东方人会没有丝毫损伤,可他就是估不出眼前人到底伤在何处、伤了几分。他不敢冒险,除非有八成的把握。
暗暗深吸口气,凌峙桀硬生生将一口涌到喉间的血咽了回去。自家努力摆出一副悠然自在的样儿成功迷惑住了怪蝎,使他不敢轻举妄动,如今可是不容有半分大意;因为自己稍有懈怠,怪蝎必会抓住一切时机猛力攻过来。自己,已无余力一战;所以,现在的自己不能有丝毫的疏忽。
两人对峙相望,谁也不敢有一丝的松懈。
良久,怪蝎有些耐不住了。不是他没有定力,而是周遭这火的温度,使他无法抵御了。原本只是龟裂的硬甲开始了爆裂,那寸寸裂开的硬甲中的皮肉怎经得起这高温的灼烧,一股股腥焦味开始弥漫在两人的四周。
火,已从原本几近天火的九幽业火变为了真正能焚尽世间一切的天火。
凌峙桀已无法保持自己的清闲摸样了。拥有硬如玄铁之甲的怪蝎都抵受不住,何况是凡人的他?只是之把火起自他手,多少有利于他罢了。
这火究竟何时能灭?凌峙桀牙关紧咬,双眸瞬也不瞬的注视着似是有些被烤焦的怪蝎。他清楚的知道,眼前这只该死的蝎子要是再不肯乖乖的被烤死,不但自己要完蛋,就连这整个开罗城都要完蛋;或许还不止这一个城市。他现在恨不能不过去给那只烂蝎子几剑,好让他早点上路。只是……苦笑的看了看支撑自己大半个人的“悯心”,自己连维持住禁置都已有些力不从心,更遑论扑过去补上几剑了。这时间,真的很难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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