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峙桀与怪蝎对峙,正想着时间难熬之际,昭昭、小白跟吴黔亦是急的满头大汗。不知何时,在街的尽处隐隐显现出了两个身影。禁置四周越渐稀薄,却顽强的抵受着来自内外的灼烧,那火场中央的不适凌峙桀又是何人?只是那一派不曾食得人间烟火的清俊少年,如今已是血染衣衫、摇摇欲坠。
“公子,是公子!”昭昭悲切焦急的看着禁止中即将发生的一幕,惊叫道,“想想办法,快想想办法救救公子啊!”
小白与吴黔对视片刻,终是茫然不知所措。他们也想救人,可连禁置他们都进不去,救人岂非更是天方夜谭。
“吴大哥,你一定有办法的,你快点想想啊!”昭昭满眼含泪,希翼的注视着吴黔。吴黔虽然是他们三人中入门最晚的,但却是岁数最长的;论阅历,就连凌峙桀都未必比他丰富。
“这……”吴黔黯然的垂下头,脑中思绪飞转:有办法,一定有办法的,只是自己没有想到;镇定、镇定,还有时间;办法,到底要怎么办才能救公子?
昭昭焦急的看看禁置、再瞅瞅眉峰紧锁的吴黔,小嘴才待张开,就被小白捂了个正着。小白轻声道:“让吴大哥慢慢想,你这样又喊又叫的,真有法子也想不出来了。”
“慢慢想,可时间不会等你啊!”昭昭硬是掰开捂着自己嘴巴的手,音量到轻了不少,“你也看到了,公子根本就是强弩之末,哪经得起那只浑身冒烟的烂蝎子拼命一撞啊……”
“有办法了!”吴黔一把揪住小白的胳膊,急声道,“公子的射日弓在你这儿吧?”
小白不明所以的点点头,唤出巴掌大的弓:“一直都在我这儿。”突然间他若有所悟的瞪着吴黔,“金乌箭!”
吴黔轻点点头,笑道:“这世上诸多神兵有哪件快得过金乌箭?射日弓加金乌箭,即使强横如佛祖、玉帝,正面对上都要退避三舍。”
“那还等什么。”昭昭一把拽过小白,让他正面对着禁置,吼道,“啰哩叭嗦的废话一堆还不如给我快点开弓射箭,公子要是少根毛,我非把你们两啄烂掉。”
怎么会有这种弟弟啊我,平日里都白疼他了。小白很不满、很悲伤,可这会儿也没那美国时间让他发牢骚;因为再不开弓,他家的宝贝公子就真要遭殃了。
“公子这儿就交给你们了。”吴黔挥掌扫去一簇猛窜而来的火苗,急切的闪人,“我去帮那两个老外,你们自己小心,公子已招来了天火。”
“嗯,知道。”昭昭挥了挥手,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禁置中的战况。
小白深吸口气,稳定了小焦急的心绪,慢慢张开射日弓。射日弓每张开一分,金乌箭的箭身便现出一分,金色耀目的光辉几乎压住了街上纷乱妖艳的火光。
昭昭拿手挡住着耀眼刺目的金芒,努力的望向禁置。这箭一刻不射出去,他的心就一刻放不下来。他很想催促小白动作快点,可他知道自己催了也没用;小白没有公子那么深厚的功力,做不到像公子般如臂指使。
小白双眸紧紧盯着目标,手心中满是汗水。他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机会,因为自身功力不足,限制了他使用射日弓、金乌箭的次数。
快点,老哥你倒是快点啊!昭昭急的只想扯头发,偏偏又在这当口不能出声以免小白分心;所以他也只能紧闭着嘴巴在心底干着急。
昭昭急,小白比他更急。平日里只顾着跟昭昭一起吃喝玩乐、调皮捣蛋,直到关键时刻才知道用功的重要性。后悔啊,这下不只是满头大汗了,肚子里的肠子都快悔的烂掉了。今后、今后我一定要勤加用功,我不要再后悔了!小白在心底狠狠的对自己说道。紧紧的一咬牙小白干脆闭上了眼,反正睁着眼都瞄不准了,索性闭了眼的听天由命吧,大不了陪着公子一块儿去阴曹地府转一圈了。如此想着的小白,扣弦的手指轻轻一松,金乌箭带着一声清啸,夹着一簇金芒如流星般向着禁置直奔而去。
昭昭但觉眼前金光一闪,再看时,原本比小白还大了一圈的射日弓已变回了巴掌般的大小。再看小白,怔怔的站在原地,两眼紧张的注视着离弦而去的金乌箭;那模样,就差没跟着金乌箭一起飞出去了。
昭昭的心立时“咯噔”了一下。小白是什么人,他这做弟弟的最是清楚不过了。看他现在那副表情,就知道这箭射是射出去了,但能不能如愿射中目标,就只有那满天神佛知道了。将视线重新转回到禁置中那抹熟悉依恋的身影处,昭昭的心,越揪越紧。
凌峙桀倚剑而立,苦苦支撑着那道已薄如蝉翼的禁置不灭。远处的怪蝎已被烤灼的冒着黑烟与阵阵令人作呕的焦腥味,狂怒咆哮着直冲自己而来。嘴角微微一勾,闭上了双眼;看与不看都已没有差别,自己已分不出力道来抵挡它搏命的一击。
静静等着怪蝎撞击来临的那一刻之际,耳畔蓦然响起一道似曾相识的啸音;睁开眼的刹那,一道金芒自鬓边一闪而逝,奔袭向越渐逼近的怪蝎。金乌箭!凌峙桀的脑中立时闪过三个字。惊诧过后涌入心房的是无言的欣慰:这两小鬼,真是没有白疼他们!不过很快,他脸上的笑意就僵住了。这,这只金乌箭打算往哪儿飞啊?按它的方向算,一辈子都射不中目标啊!无奈的暗叹一声,凌峙桀勉强分出一股神识缠住金乌箭,引领至它疾刺向怪蝎的腹部已开裂处,同时催动四周天火紧紧裹住金乌箭身。
那金乌如涅槃的火凤,夹带着簇簇绚烂艳丽的火羽在空中微微转了个方向,直奔怪蝎而去。
怪蝎强忍着浑身火灼的痛楚,怪吼连连,蝎身处的蝎脚仿似上紧了发条,快速的挥动着,离弦箭支般向着凌峙桀站立处冲去。他知道自己抵受不住这妖火的烧灼,但死也要拉着眼前这玩火的东方人一起。临死前,他要为自己报仇;无论如何他都要拖着那个东方人共赴黄泉。
倏然一阵金芒划过烈焰直奔而来,怪蝎本能的闭上眼,却没有停下身形,反是更快了几分。
金乌箭迅若闪电般直刺入怪蝎那铁甲爆裂处的胸腹部,却未透体而出。箭身处的天火随着箭身透体而入,迅速在怪蝎体内漫延开去。
蝎王身影顿时一滞,不可置信的看着渐渐泛红的身体。他不明白这火是如何进到自己体内的?仅管自己那一身引以为傲的似铁硬铠早已在火中寸寸爆裂,仅管自己的身躯已被这无名的烈焰烧灼的腥糊焦黑一片,仅管知道死亡已是离自己如此的近;但他不信这火已灼透了身躯,燃至自己的五脏六腑中去。
喉结轻轻鼓颤着,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怪蝎的双眸深处霎时涌过震惊、不信、恐惧,最后定格成了无尽的怨恨。停滞的蝎脚颤抖着缓缓起步,带动着人身在火海中四处的搜寻。
他就要永远与这个世界告别了,他知道这次是真的离开不再有归期。这片他曾经深爱着的、亦是憎恶着的土地,他可以放下了;但唯独那个来自东方的少年,他决不饶恕。他要他跟着自己一起,从这世上彻底的消失!
凌峙桀隐藏在熊熊的火焰中,悄无声息的现身于怪蝎的背后。他知道怪蝎的想法,就是拉着自己一起灰飞烟灭。望着手中的“悯心”,嘴角缓缓勾出一抹颠倒众生的浅笑。怪蝎的离世已成定局,无非是时间长短的问题,只是这把起自己手的灭天之火,他却已无力召回。
真是棘手啊!正这么想着时,凌峙桀突然间感到一股热流如刀剑般向自己劈来:真是难缠,连死都不愿安安静静吗?迅速侧身避过突如其来的一击,凌峙桀抬眼对上了双目通红、浑身冒火的怪蝎。
“下地狱,我要你跟着我一起下地狱!”怪蝎怒吼着,奋力挥动自己巨大的蝎鳌,每一下挥动都带起了滚滚热流,热流如刀锋剑影,直击凌峙桀周身要害。
漫无目的的无差别攻击使得凌峙桀险象环生,这是怪蝎用尽最后的生命力的攻击。每一下挥动都是力逾千斤,只是生命的流逝已让他看不清仇敌的所在;烈焰焚烧身躯带来的痛楚早已使他失去了理智,只能凭着本能与感觉发泄心中积郁的愤怨。
禁置!凌峙桀奋起余力抵御着怪蝎的攻势。一步步将他诱向火海的中央。即便如此,依然有不少攻击打在了薄翼般的禁置上,狠狠的触动着凌峙桀本就绷紧的心弦。
臭蝎子、烂蝎子,你为什么死前还要这么折腾我呢,我已经很累了好不好!凌峙桀现在只想做一件事,那就是哭,无奈他此刻连嚎一声的时间都没有。堪堪躲过怪蝎蛮力扫来的风刀,趴在地上的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抓紧这难得躺下的空闲稍微喘了口气。他都快没力气爬起来了,这辈子他就没做过这么大的运动量。
凌峙桀是个很懒的人:懒得练功、懒得上课、懒得做作业;基本上是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靠着、能靠着绝不站着,实在没办法了,才会乖乖的站着,还是站的很随意的那种。他头朝下趴在地上,脑袋里却在想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估摸着今天的运动量都能把前十年没运动的全补回来了。突然间,他发现自己貌似在装死,而且还很管用;至少从趴下到现在这短短几分钟让自己稍稍的缓过了气来。或许我该就这么一直躺下去,至少可以休息下恢复些功力,而且还能拖延时间。这么想着的时候,一只蝎脚出现在了他的头顶,逼着他翻滚到一旁以躲避那只足有两个他那么长、一个半他那么宽的巨型蝎脚。
我的天!凌峙桀在心底暗暗叫了声苦,终于下定了决心。那把由金乌箭带入怪蝎体内的火烧到现在也差不多把他烧空了,最好的证据就是已经脱落了大半的蝎甲以及不时自蝎身上一闪而过的小火苗。尽管自己已是强弩之末,但还是尽早送这只臭蝎子上路吧,对他、对自己都有好处。
凌峙桀不是个勤快的人,可一旦做了决定,他的行动力却比任何人都快;所以他不常做什么决定、下什么决心;因为这样,他就有理由偷懒了。注意才拿定,整个人就以最快的速度站了起来,紧了紧手里的“悯心”,稍稍提了下气。一击,够了,足够送他上路了。
再次深吸口气,凌峙桀提剑跃至半空,来到怪蝎面前。
怪蝎的面容早已因疼痛、愤恨、不甘扭曲的不成形象,七窍中隐隐冒出丝丝火焰,空洞的眼瞳却因凌峙桀的出现渐渐凝聚起了神采。“东方人,只有你,我决不饶恕,我……”嘶哑的嗓音骤然失去了声音,双瞳慢慢聚焦在了自己的脖颈处。
焦黑的脖颈处正插着一把古朴、锋利的宝剑。剑身轻颤,直若蛟龙入海。
凌峙桀右手五指轻扣,宝剑如有灵性般,回到了他的手中。
“我,我诅……”不甘心的张合着嘴唇,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怪蝎那庞大的身躯终是在一片火海中轰然崩塌,散落成空中的粒粒尘埃。
天火烧尽了他的身躯,同时也焚尽了他的魂魄。最后的最后,凌峙桀仍旧不清楚那人首蝎身的怪物到底是什么。
“咳,咳咳……”怪蝎散落成灰的同时,凌峙桀紧绷的神经线终于放松了下来。全身顿觉一软,已是再无力支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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