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昭再次恢复意识时,,首先听到的是脑海里的提示音,“叮,惊惧值收集1500点。”
怎么就1500了?谁这么害怕帮她冲业绩啊?自己拿王先生首杀的时候吓到其他人了?
聂昭有点摸不到头脑,她试探着睁开眼睛,看到清冷的月光从窗扇间照进来,地上只留了一滩污血,王先生已经消失不见了。
呼,活下来了……这么看来自己首杀拿成功了?聂昭心里有点打鼓,boss也算是公司员工吧,公司员工牺牲了,系统不会惩罚自己吧。
她又点开面板,上面显示自己的业绩已经完成了,但是任务要求还没满足。她还是好奇最新的1500点是怎么来的,于是仔细扒拉着惊惧值到账记录,终于发现在到账记录的下面一排,用很小的字标着惊惧值来源。
惊惧值收集25点。——来自玩家“打碎你的狗头”
惊惧值收集25点。——来自玩家“淡泊致远725”
惊惧值收集1500点。——来自副本boss王先生
聂昭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又揉了揉,再去看,明晃晃的“王先生”三个小字还是挂在那。
聂昭有点震惊,从副本boss身上也能拿惊惧值吗?还能这样?
聂昭还是想不明白王先生为什么会产生惊惧值,单说武力值,两人是天差地别。不管是王先生还是聂昭,可能都没有想到这场赌上性命的搏斗会是这样的结果。难道是因为被聂昭这样的小蚂蚁杀死,所以王先生才会惊惧?
聂昭觉得或许有这方面的原因,但是又有点解释不通。
她决定把这事先放一边,起身走出了书房。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聂昭轻轻的脚步声。她摸索着去找走廊上的开关,“呲呲”,走廊上的灯在闪烁几次后成功打开了。灯光乍现,聂昭忍不住伸手挡了挡眼。
“……发财,是发财吗?”小白兔低低的声音从主卧传了出来。
聂昭走过去,发现小白兔、白又白和狗头一起躲在主卧里,小白兔还瞪大眼睛问她:“你没死?王先生呢?”
白又白赶忙说:“你别多想,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们都以为你可能凶多吉少了,狗头姐刚才还打算冲出去给你报仇,我们两个人才把她给按住了。”
聂昭对她点点头,又对狗头感激一笑,说:“谢谢狗头姐,我没事。王先生应该是已经消失了,我刚才晕倒了一小会,醒来他就不见了。”
狗头很吃惊,“你真的把他的脖子割断了?”
“我当时已经意识模糊了,只觉得是脱力了,不太确定是不是真的割断了。”聂昭觉得从惊惧值来看的话,王先生就是没死估计也受重伤了,但她没办法说,只能含糊回答。
“不管怎么样,王先生消失了就好。发财,你太厉害了,怎么会有你这么厉害的新人!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生呢。”小白兔听到王先生消失了,很是兴奋,顿时腰也不疼了手也不酸了。
白又白冲聂昭尴尬地笑笑,“你别理他,他一直不大会说话。”
聂昭并不在意这些,她只是想起了自己逝去的人设,已经崩成碎渣了……
“你们怎么躲在主卧,这边离得这么近,很危险的啊。”聂昭记得那时候狗头应该是第一个跑出去的,怎么说也不能只跑到这里啊。
“还不是因为小白兔。”狗头放了心,也不那么紧绷了,她故作嫌弃地指了指小白兔,“我刚跑出门,想起来他被摔到墙上之后爬不起来,回头一看,发现白又白正努力拖着他往外走呢,给我急死了。”
“嗯,当时我一个人拖不太动他,多亏了狗头姐回来帮忙,我们一起拖着他出来才勉强躲到这。”白又白对自己和小白兔拖累了狗头很愧疚。
狗头止住了她的话头,转而问聂昭:“现在王先生是消失了,但是我们的任务却还没接触,还是抓紧把任务完成以防王先生突然杀回来吧。”
“嗯……王先生发狂的时候一会说他的脖子是被王太太割断的,一会又说自己杀了王太太,从他出现时的情况来看,我觉得第二种情况可能性不大。那脖子,都快歪到一边胳膊上了,噫……”小白兔一想起当时的场景就感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觉得是王太太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反杀的,前面看视频的时候不是看到王太太去厨房了嘛,餐刀也是放在那里被发现的。”狗头也更倾向于王太太杀了王先生。
“之前的视频不知道还能不能看,我们去把剩下的视频看完吧,也好得个结论。”聂昭提议。
于是他们便叫出了躲在一楼厕所里的725、故风和放过我,大家一起回到了书房。
放过我显然是心有余悸,从书房门口开始就一直警惕着四周。
小白兔瞧见了,喜滋滋地说:“不用担心啦,王先生已经被发财打跑了!”
狗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发财打跑的,关你什么事,你还是我和白又白捞出去的呢。”
小白兔讪讪的说:“那我也是出了一份力的呀……”急的白又白在下面一直扯他的手。
放过我还是有些不相信,“你真的把王先生杀了?”
“我不确定。”聂昭平静地说,“我昏迷之前只觉得脱力了,醒来的时候王先生就消失了,我不确定他是死了还是自己走了。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抓紧完成任务吧。”
白又白尝试着重新打开电脑,好在之前王先生并没有把电脑弄坏,视频也还能看。
视频接着王先生走向摄像头的那一段继续播放,随着他越走越近,众人还是忍不住齐齐倒吸一口凉气。不过原来他走近之后,是去抱站在摄像头侧后方的小千。
他脸上带着慈爱的微笑,与那个挂着脖子、一脸狰狞的厉鬼判若两人。
“这叫什么!虽然他家暴、变态,但他是个好爸爸?”小白兔忍不住吐槽。
狗头不屑地呸了一声,“什么好爸爸每年送自己女儿一个藏着摄像头的玩偶,把自己女儿的屋里放一堆摄像头?变态就是变态,藏的再好也是变态!”
“还是继续看视频吧。”这次出来打断的竟然是725,他现在是一门心思就想离开这个副本了。
视频里王先生抱着小千玩了一会,然后就陪着她坐在沙发上看绘本,两个人和谐温馨,就像正常的父女一般。
这边他正指着绘本慢慢给小千读着绘本,他们背对着的厨房里,王太太慢慢走出来了。她走的很慢,脚步很轻,声音混杂在小千和王先生的笑声里几不可闻。
她走到王先生背后,缓缓举起了手里的餐刀。她的面上没有一丝波澜,满溢着痛苦和绝望的眼中却缓缓流出泪水,她的嘴角绽开了一丝轻松的笑,手上锃亮的餐刀稳稳地、没有一丝犹豫地朝着王先生的脖子插下去。
“妈妈!”可能是感觉到了妈妈在附近,小千突然回头,正好看到了站在身后的王太太。
王先生也随着小千的喊声回头,视野中却只见到一片血红。他的脸上流下一滴滴温热的液体,脖颈处传来难以忍受的刺痛,喉咙中发出“嗬嗬”的响声。他想说什么,但是已经没办法发出完整的声音。他想转身阻止,那把餐刀却比他更快一步。
餐刀拔出,伤口里喷涌出更多血液,王太太温柔地对小千说:“小千乖,可以去厨房里和妈妈玩捉迷藏吗?你去厨房里藏好,妈妈等会就去找你。”
小千已经被眼前的场景吓呆了,她没有哭闹,呆呆地站起来,乖乖地走进厨房,消失在了画面里。
王先生的手徒劳地捂上自己的脖子,可是那么深的伤口,血还是不断地从他的指缝里涌出来。他渐渐没有了力气,瘫倒在沙发上,眼睛里是恐惧和震惊。
王太太又重新将餐刀架到王先生的脖子上,她开始慢条斯理地一点点割着王先生的脖子,仿佛手下不是自己的丈夫,而是一条猪腿肉。
她冷冷地对王先生说:“我真的好怕你打我,每天,我都很害怕。我常常想,最初那个温柔风趣的男人去哪了呢?每天睡在我身边的人,我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我知道你给小千装的那些摄像头。一开始,我以为你是怕小千出什么危险,方便及时照看她。可是小千越来越大,你还是不断地往她的玩偶里装摄像头。我很害怕,我害怕你对小千做不好的事,可是每次看到小千亲密地喊你爸爸,我又担心,如果小千失去了爸爸妈妈,她那么小,该怎么办呢?我真的是太懦弱了,我不配做一个妈妈,我也不配有小千这么好的女儿。我无数次想死,又无数次在你的暴力下咬着牙活下去。我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不逃跑,为什么不带着小千离开,为什么不大声地向众人宣告你的罪恶,我说不清。但我知道,再这样下去,有一天小千会失去妈妈,如果小千要失去妈妈,那我……也一定要把你这个魔鬼带走!”
她咬着牙,用力地切割着王先生的脖子。餐刀并不是一个适合割肉断骨的工具,她需要用很大的力气。渐渐地,她的速度慢了下来,可王先生还活着,他甚至还清醒地感受着这痛苦的刑罚,执刑人是曾经在他手下苦苦哀求的妻子。
这样的场景一直持续了很久,直到王先生断了气,她还是坚持割了很久。直到她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手也握不住餐刀的把手了,王先生的头还有一小截没有割断。
王太太扶着王先生歪着的头愣了一会,浅浅的笑了。然后她离开了画面,等她再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洗干净了脸上和手上的血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走进厨房里了。
画面里没有人,只能听到温柔的声音,“妈妈来找小千啦,小千藏在哪里呀,妈妈怎么找不到呀?小千可以过来找妈妈吗?”
后来,王太太就抱着睡着的小千经过了摄像头,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聂昭的心里像是压了块石头,她不想评价这件事里的王太太的对错,她只是有点担心小千,这个孩子以后会怎么样呢?这件事已经不知道过去多久了,她现在怎么样了呢?
“不管怎么样,”故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干涩,“王太太应该没死,最起码没有死在这栋房子里。所谓的‘女儿听到奇怪的声音’,应该是家暴的声音,‘妻子无故失踪’可能也是王先生因为怨恨太深,所以自己编造出来的记忆。”
聂昭刚想说什么,一恍惚,却突然发现自己站在公司的大厅里了。盼盼抬起头来,自然地对她说:“回来啦,第一次上班感觉怎么样呀?”
聂昭的脑袋里响着“任务已完成,奖励已发放到玩家背包”和“本次业绩达标,奖励已发放”的电子播报,耳边是盼盼甜美的问候。她心里堵得慌,面上却还是勉强笑着,“还可以吧。”
盼盼关心道:“出任务还是很累的。你看,你的好气色都给累没了。快去休息休息吧。”
聂昭点头应了一声,转身朝着第一次来的时候去的那间会议室走去。
她现在确实需要好好地,好好地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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