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虽然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但是在自己的孙子跟前,只是个和蔼又可爱的老头,跟寻常百姓家的爷爷没什么区别。我们一进去,老爷子就乐呵呵地叫我们过去坐,说马上开饭了。
“爷爷,剩下的客人都走了?”大师兄环望四周,除了我们三个和一个医生之外,就只剩管家了。几位保镖也不知道到哪儿去了,没见到任何关于他们的影子。
老爷子点了点头,说早上就走了,怕打扰我们休息,就没有叫我们送。他说着还特意看我一眼,应该是维拉跟他说了什么。我只能低头洋装害羞,还偷偷在大师兄腰间掐了一把。因为我怕那迟钝的家伙,并没有听明白老爷子的言外之意。
“你掐我干什么?”大师兄一把捏住我的手,说的很大声、很无辜。将一位直男癌男友表现得淋漓尽致,我不觉心中叹息一声,这家伙没得奥斯卡影帝真是可惜了。
“还说,都怪你——才会起这么晚。”我嗔他一眼,低声嘀咕一句。
“那能怪我吗?谁叫你那么勾人,总让人疯狂。”他说的肆无忌惮,并伸筷子夹一个鱼片放到我碟中。
“说什么呢?”我皱了皱眉头,示意他别说了。
“我说你总能让我痴狂。”
“咳咳咳!”魏依潇低低的咳了两声,打断了我俩“香艳”的互怼。我朝她递一个感激的眼神。因为她要是再不打断,我真不知道大师兄接下来会说出什么话来。
“吃菜,不然都凉了。”老爷子笑一声,结束了那个让人面红耳赤却充满试探地话题。我看的出来,他对大师兄是真的信任,但对于我是真的充满怀疑,真的是见缝插针式的试探。
“小贺,昨天人多,招待不周,你不会介意吧?”饭吃完之后厨师上了茶点,大师兄被老爷子支走了,饭厅中只剩下我跟他,我们边喝茶边闲聊的时候老爷子开口问我。
“爷爷这是哪里话,我跟天儿过来,本来就是为了帮忙的。”我抿一口茶,很有家乡的味道,果然,老爷子对他的夫人至今都念念不忘。
“我家天儿说你是心理咨询师,你怎么认识我家天儿的?”他抿一口茶问。我心想,今日一早就收到白善林的消息,这老家伙已经调查过我了,现在这么问,那就是表明了在试探我。
“天儿有严重的睡眠障碍和失忆症,他来我们中心的第一天并不是我接的诊,是我的同事卡德然。我同事告诉我说病人是一位朋友的儿子,但病人在进入浅睡眠状态后一直拒绝配合。您也知道,医者仁心,所以我便说可以试试,或许我有办法治疗他。见过他之后可能是因为年龄相仿的原因,很聊的来,后来一来二去,就在一起了。”我说完,用安抚的眼神瞄一眼躲在门后,有些紧张的大师兄。我也不知道门缝里他那个眼神是装的,还是真的怕我被老爷子的话套住。
老爷子听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叹息一声:“可爱上自己的病人,在你们业界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情。据我所知,你在业界的名声一直挺好的。”
我点了点头:“理论上是这样,但——,既然爱了,又何必在乎什么名声。”我说着又抿一口茶,然后晃着杯子补充一句,“比起名声,我似乎更怕失去他。”
“吆,情话小王子啊!我说怎么哄的我家天儿服服帖帖地。”老爷子说着爽朗的笑了笑。
“爷爷!”我用虐待娇羞的声音叫了一声,话说我都记不清我爷爷长什么样,也没有叫爷爷的习惯,因为模糊的记忆中,似乎只要喊起那两个字就会很伤心。我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与“爷爷”二字有缘,但没想到造化弄人,此刻的我喊着一个大魔头为爷爷,还叫得难得的顺口。
“孩子,我老头子调查了你,你不会不高兴吧?”老头子难得的和颜悦色。
“早上的时候听同事说了,我还以为又有新病人找上门,原来是爷爷您的人。”我不着痕迹的将一切掩了过去。不管是我刚才说话或者表现漏了什么,还是他故意再套我的话,但事已至此,只能这么说了。
“哦?你同事都跟你说了?”他说着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嗯,早上发消息了。是我同事让一个朋友发消息告诉我的。”我点了点头,心中莫名一惊,是我大意了,在这样的地方,有信息进出,怎么可能逃过他们。
“他为什么不自己告诉你?”老爷子这句话说的很不客气,可以称得上是咄咄逼人。
“卡德然是个心细的人,他知道爷爷您最在意这些,为免天儿夹在你我中间为难,才会让朋友告诉我。”
“噢,听起来他还真是个善于为别人考虑的人,那你朋友叫什么名字?”他又问。
既然他已经知道了,我只能说真名,因为有些谎言根本是瞒不住的。“白林,”我说着笑了笑,故作尴尬的搓了搓手指,“说来惭愧,前段时间天儿整天神秘兮兮的,也不告诉我他在做什么,还在他养父公司那边偷偷抽调保镖,抽的都是特种部队退役下来跟了他父亲多年的亲兵。我担心他,刚好老白在那边,我便让他毛遂自荐去了。后来才知道是爷爷您生病了,天儿怕您手下那些倚老卖老的家伙乘着你生病动歪心思才会调人保护。但是关于老白的事情,是我瞒着天儿的,他要是知道了,肯定得怪我疑神疑鬼,所以还麻烦爷爷帮我保守秘密。”
两个人一旦有了共同的秘密,那么他们的关系就更加亲近了一步。所以老爷子这才松了松眉毛,点头笑着说他会帮我保守秘密。
“好好相处,我们天儿就是脾气差了些,任性了些,心里面没毛病,平日里你让这他点儿。”
“那是自然!”我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起身告辞,因为我看他确实乏了。
“回去休息会儿吧,不然天儿等急了。”他起身说着下了逐客令。
从老爷子那儿出来之后我没有见到大师兄的身影,但这会儿,我更担心的是老白,所以便冒险开了内频道,在耳麦里问:“老白,你在哪儿?”
“转身!”他醇冽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
我转身,便看到数丈远处树荫下他同哥哥并排立的身影。同样的海拔,同样的瘦干精高,一白一绿立在那儿,分外的养眼。
“哥!”我招了招手,缓步走了过去。我刚还想着怎么隐晦地告诉老白我已将他“卖了”的事情,这不,可以当面告诉他了。
“哥!”我到他们跟前之后直接扑到了大师兄怀里,然后头刚好偏向老白一边,低声道:“你康森集团保镖的身份我已经告诉老爷子了,资料做的严密吗?不严密的话马上回去补充。我说你是我的朋友,关于咱俩的友谊,你最好编一个美好的故事。还有,以后所有人之间通电通信必须谨慎对待,消息从这里出去,逃不过他们的网。”
“杰哥已经告诉我了,”他低声说着白我一眼,“准备了整整三年,大家都说不会再有任何变数,可我倒是忘了,你就是个最大的变数。”
“好了,是我临时要求换他的。反正老爷子已经好了,我将你们全数打发回去也算合理。”大师兄搂了我,低声喝止住了白善林。
“你——,你就惯着他吧!”白善林被气得不轻。
“我是队长?你是队长?”大师兄捧着我的脸揉了揉,怼了白善林一句。
“我是副队长,费杰,我告诉你,这次你们和我们联邦警方是联合行动,你休想一堂言。”
“我知道,但你这样怪一个新人,真的合适吗?让兄弟们回去收拾收拾,走吧!”
“真被你们的狗粮给吃饱了,再见!”白善林一百八十度大变脸的大声说着揣兜走人了。
我抽了抽嘴角,望了望摄像头的位置,觉得老白那家伙虽然嘴欠,但业务能力真不错。
“对不起,是我将事情搞砸了。”我将脸埋在大师兄胸口,低声道歉。
“没关系,每个人总会有第一次,比起我第一次出外勤,你表现已经很优秀了。”他用下颌抵着我的头顶,低声的安慰着。
“可是我将我们推到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没事,本来起初我就觉得一下子留那么多人,就是急功近利,人越多,目标越大,反而会引起注意。”
“可是我突然有点害怕。”我仰头看着他,他眼中的我小小的,小到让我自己都觉得能被捏死。
“别怕,一切有我。”他说着拉起我的手,示意回房间。
回到房间之后我俩商量着一切得慢慢来,绝对不能急功近利。对于我自己手机消息被截的事情,想想都心有余悸。
“手机给我。”我突然记起大师兄心中记挂着哥哥,所以想要看他是否偷偷加了哥哥的联系方式。
“干嘛?”
“给我!”我越过他,从他右边拿到了手机,没有找到哥哥的名字,但看到了一个加密文件。
“这是什么?”我问他。
“没什么!”他眼神闪躲着低头看手里的杂志。
他不告诉我,那我有的是办法。很快,密码便被我破解了,里面是空的,不过按照痕迹,应该是曾经存过东西。我又恢复了一下手机数据,结果让我差点暴走。
“费大爷,你是不是傻?”我指着恢复出来的那行名字,真想将他的脑袋敲开了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脑髓。上级为了我们的安全,临走的时候强制换了大家所有电子设备,连里面的联系人都是输好的,他倒好,自己给加了个加密文件,生怕谁不知道那个人对他很重要似的。
“我不是删除了吗?”他低声嘀咕一句。
“你没上过痕迹学是不是?”我气得打他的心都有,“我的师兄啊,咱这侦查学博士白读的?”
“师弟,我错了!”他最后双手合十,额头抵在了我肩上求饶。
“写检讨,500字,快点。”我说着拉了床头柜上的本子递给他。“你说我这研究侦查心理学研究傻了就算了,你一个学侦查情报学的,怎么连基本常识都能忘?”
“我的小唐僧,我写还不行吗?我写。”他说着咬了笔盖,真的低头认真写起来。
“呐!”几分钟之后他将本子塞给了我。
只见白色信纸上洋洋洒洒写着两行字:
你明澈的眼神,渡我靠近了那片天堂圣境;
愿来生有幸,我们还是同门,依旧风雨相陪。
不是说,本来挺生气的。可当看到那两行字的时候,心里的气就突然没了。于是我提笔在下面写了一行字:不敢奢求来生相陪,只愿今世做你的后背,保你一世喜乐无忧。
“我信你!”他看着那行字,眼眶微红,又开始矫情。
“咳咳,很好的约定,我得将它存起来。”我说着撕下那页纸,小心叠起来,装到了钱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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